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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背后暗箭征尘未净,重披战袍,校场之上的湖北兵依旧是不甚整齐,但勃发的是无形的杀气。
若是只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宦海沉浮,就要四千子弟再次杀上战场,那凌啸是会很不安心。不过,当每每看到那清朝目前的疆域制图上,新疆只有哈密为我所有的时候,他就丝毫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了。十分之九的新疆没有到手,是个中华儿女,死于国是总比老死榻上强吧!
一百福建年轻子弟,是李照竹他们的英魂所萦,绝对不可以再有损失。凌啸把他们和不能再上战场的伤兵,全部亲自托付给了被自己强行勒令回湖北的豪成贾纵,而那些新选拔进来的骑兵,凌啸则毫不犹豫给打散了原有建制,混编到自己的军中。
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
声震校场的军歌响起,又复渐渐远去,消散的是音量,不灭的是豪情。
湖北军方才扬尘而去,舒恕就接到了康熙从哈密快马发来的调军命令:
“西蒙诸王公快马相传,逆酋葛尔丹正星夜往伊犁疾驰,朕之先锋所向披靡,兵力大为不足,若忠毅侯未及寻到,以四万兵即各旗主全漠搜寻,调剩余六万经哈密入吐鲁番接防即可。若忠毅侯天幸生还,伤则万里延调御医救治,健则拜为建州将军,率八万宁夏精骑绕袭阿勒泰。”
舒恕大吃一惊,捏着手中圣谕又急又妒。
急的是凌啸刚刚把马屁股跑得没有影子了,还要快马去追。
妒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自己和上百三品以上的官员,在这鸟不拉屎的西北苦寒贫瘠之地,坚守周旋达二十余载,竟不及凌啸前线短短一个月的鏖战之功,通天之宠。没找到凌啸。竟然不顾战事需要,拿出四万人和近蒙的上百万军民去找他?找到了如果是伤地,还要从万里之遥的皇宫派御医给他疗伤?要是没伤的话,竟是把自己的手下十分之八交给凌啸去搞万里大绕袭?如果这还不算气人的话,那么深想片刻,舒恕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了,原来在皇上的心中,一样的兵将。要是没有找到凌啸,我舒恕却只配带人去吐鲁番接防!
刁参军看着宁夏将军的面色越来越差,忍不住把从他手中滑落下来地谕旨捡来看了,不觉笑道,“军门,何须多虑,所谓盛极而衰,平常事尔!军门你已经官居一品。爵赐一等侯,正是急流勇退之时,奈何和新进幸徒相争?忠毅侯锋芒毕露,等闲阿哥也无法与其争奇斗艳,试问开国以来。孰能获得建州将军之称号?龙兴之地,岂可随意封号予人?忠毅侯此番去,打得大败,于他而言是好事。打得温吞水而无建树,是幸运,嘿嘿,若是打得大胜,可就是自陷天家无可赏的境地。天子心胸阔,则是君臣风云际会的佳话一场,天子忧觉防,则异日河东河西。还是模棱两可间。”
舒恕哑然失笑,心情顿时大爽,通透彻悟之下却是即刻让人快马去追寻新任建州将军,刁参军也赶紧去办理相关大军起征传命职事。谁也没有料到,僚属二人这一番感叹对言,却被一个兵部驻宁司官所闻。
二十七八的凌志从廊檐下转出身来,冷笑不已,旋即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取出一块凌普的灵牌。“家兄,原来仇是可以这样报的!只需一纸。就可以在皇上和仇人之间横下一根刺,一根永远也难以消除的芒刺,哈哈,仇恨这东西,其实慢慢地报,才过瘾地,反正你在黄泉之下,也不在乎时间,是不是?”他深深地望着牌位,惋惜道,“恭亲王无能,没能逼出欣馨的笔供,白白废了我的宗人府之策!唉,欣馨,欣馨…”
忽觉自己再想那个女人已经毫无必要,凌志猛地起身走往书案,铺开明黄奏章纸张,提笔就写,竟是一气呵成,“哼,这一次,就算我跳到台前,也在所不惜。”他看也不再看那奏章一眼,吹吹上面的墨迹,径直往将军衙门签押处一扔了事。
皇帝在外,白皮奏折例寄北京,明黄奏折例发圣驾所在,于是,一封寄托着凌家老幺报仇希望的奏折,随着六百里地军驿,向几千里外的哈密行去,这一走,竟是走了八天。
康熙却早已经不在哈密。
当康熙率十万京畿主力到达哈密,和原有十万驻军会合的时候,葛尔丹主力才刚刚摆脱凌啸的纠缠,此刻还在北面一千多里地阿尔泰山脉往老家急赶呢。
不出皇帝的预料,清兵二十万大军呈兵国境,汗国边缘的蒙古部落纷纷来降,就算是那些回回部落也前来递交降表请附。飞扬古和一众将领们,就分兵占领各地还是全军往伊犁地区直逼猛进发生了争执,僵持不下之后,争得面红耳赤,不得不来请康熙圣裁。
康熙微微一笑,只是短短一席话,就为他们厘清了方向,“王道为抚,霸道为剿,双管齐下。当务之急却是杀人,把人杀了,再投胎成人,起码也要十八年,这十八年就是王道教化的时间!”
遂兵分两路,高歌猛进!
抚远大将军飞扬古与都统伊勒慎领八万兵为北路军,北上占领札萨克图汗部草原,紧紧扼住葛尔丹向西借路都尔伯特汗部南下伊犁的咽喉之地。康熙携胤祥两兄弟与护军统领瓦尔达领十万兵为南路军,以收服和硕特区域为初级目标,向西南直抵准格尔之核心区域――伊犁。
南路军一路如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地,无论城集牧场,要么逃之夭夭,要么俯首投诚,鲜有敢以刀兵相抗拒者。康熙大笔大笔的不断给予名号确认。分封牧场,仗没有打一场,却被这些怀柔抚慰的事情给累了个够呛。所幸的是,投降地这些部落踊跃献输粮草,也没有让康熙白忙一场。
等到康熙把整个和硕特(吐鲁番、昌吉)尽数收入囊中的时候,北路军却是叫苦连连。他们不是遇到了什么强劲的对手,却是遇到了非暴力不合作地冷遇。
对于札萨克图汗部来讲,他们虽是位于葛尔丹的治下。可地处三国的交界处,罗刹、清朝,准格尔的势力在这里犬牙交错,确实是有苦难言。顺了清朝吧,葛大汗和罗刹不干,天天来打你,清朝时常是鞭长莫及不能帮忙。顺了葛尔丹吧,西蒙各部又总是来威胁。康熙皇帝马上要打过来了。几易其手的日子也地确给了他们血地教训,每次改换门庭之后的秋后算账让他们提心吊胆,再也不敢相信谁方才是真正地大漠霸主,任你康熙也好,葛尔丹也罢。能虚与委蛇的,自然是决不挺腰子,也不出死力帮你堵截葛大汗。
茫茫草原,八万兵能顶屁用?飞扬古正是因为得不到他们的帮助。才夜不能寐的。
请康熙去攻打伊犁,多少有些拍马屁的意思,阻截葛尔丹的硬骨头,当然是飞扬古这做奴才的来但当了。每日里望着自己的几万人马散布出去打探侦察,他是越来越没有底,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把葛尔丹放过去了,那到时候可就热闹了,康熙皇帝要是被这后方来地葛尔丹把屁股捅了。那才真是一世英名付流水。直到康熙回复谕告,已经调了宁夏兵增援,要么是幸运生还的凌啸北边会合,要么是舒恕南面领兵后卫,飞扬古方才安心睡了一个好觉。
而此时此刻,大清皇帝却是怎么也不能睡着的了。
康熙三十六年三月二十五日,受命进攻伊犁的两路先锋共计三万人,受到哥萨克骑兵为首的各部族约八万余骑兵地攻击。敌众我寡的形势下。大败而逃,两皇子都身受重伤。在尼勒克城固守待援。康熙在灯火下中看到胤祥和胤禵两个少年先锋的求援战报,气得直摔东西。本以为准格尔牙帐空虚,用三万兵前去,也算是传檄而定,却不料大受挫折。
这是自三番乱起之后,清兵第一次遭遇铩羽大败,这丧师辱国的消息传来,让康熙深深忌恨。一直以来,对内对外地连番胜利,让康熙已经变得十分的自大,对于朝臣们屡次上表要他自封武德,他虽决不同意,可也常常以此为傲而沾沾自喜,现在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又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瓦尔达,八万骑兵阵中,小子们如何可以生还?”
“回皇上,我大清火器精良威猛,两位爷有鸟枪一千,故能生还待援。”
康熙傲然道,“朕军中尚有火器营鸟枪八千、神机营大炮两百,既如此,给那些只会拿马刀的蛮子上一课去!”
七万京畿精兵迅速集合,号角声声里旌旗招展,万马奔腾地杀向尼勒克城,在半沙半牧的草场上,留下的是腾天而起的铁蹄沙尘。
腾起沙尘的并不只是这里,和硕特中部地荒漠上,也有这样的沙尘。哈密留守副都统硕岱,状若疯狂,简直要把马鞭子都给抽断。他接到了凌啸自宁夏发来的警报,西域各族的八万骑兵,和罗刹的三万火枪军队,正在伊犁的博尔塔拉集结,这如何不让硕岱急得直跳脚?除了赶紧调集一万留守军前往两千里外的圣驾处报讯以外,他还能做的就是,边打马屁股边心灵传呼,“皇上啊皇上,千万不要冒进啊!”
问题是,硕岱并没有心灵传呼地本事,康熙也没有接受传呼地异能。
当康熙冷笑着在尼勒克城外围扎下营帐的时候,一个黄发高鼻地罗刹人前来下达退兵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