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沧海横流 第二百九十二章 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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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静江和方剑雄之间船上相逢的一面之缘,在回国之后渐渐的淡去。张静江素以眼光精准著称,平行时空的历史上,人称“民国吕不韦”。他是很看好孙的,为了支持孙为首的所谓“二次革命”,这个时空的张静江,跟平行时空的历史上一样,把巴黎的买卖转手,拿钱给孙等人去用。

    不料这个革命党,成事的本事不大,花钱的本事不小。客观的来看,当时的民党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内部又不团结。南北之间还在打仗呢,南方就独立的省份就一直在内讧。辛亥革命前后,独立省份的内讧,有革命党人自己杀自己,还有被立宪派干掉,还有贵州那样唐继尧这个外来者干预。

    总而言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玩嘴的多,做事的少,有好处都红着眼珠子往上冲的人多,事情不妙便作鸟兽散的人更多。看看二次革命就知道了,这个时空何等不堪,平行时空就更加的不堪,唯一的亮点在南京,还不是革命党所谓的首脑们主导的南京保卫战。嗯,平行时空的闪光点主导者何海鸣,后被诬为汉奸

    二次革命期间,最好笑的还是南浔张家。在民党把徐州丢失后,北洋政府以为胜利在望,全国范围内通缉民党要员时把张静江的名字给捎带上了,南浔张家居然登报声明将张静江开出族谱。这个在当时来讲,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死了都不能进祖坟的。

    这个时空二次革命发生了戏剧化的走向,南浔张家登载报纸上的声明墨迹未干,袁世凯的北洋便轰然倒塌。算是狠狠的跟张家开了个玩笑。

    为此张静江一直呆在上海。这几年都没有踏足南浔一步。身在商海的张静江,独到的眼光再次发挥作用,敏锐的抢先一步投资航运业,青岛那边还没开打,张静江从江南船厂订购的两条万吨远洋货轮已经交付,并开始往返与中欧之间。青岛战争结束,张静江已经比别人先走一步。再次从江南厂交付两条万吨轮。

    等到中**队参战,张静江的远洋航运达到了一个巅峰。虞洽卿为首的民营航运还在内河里折腾时,张静江的四条万吨货轮来回中欧、中美航线。赚了个盆满钵满。

    清晨的张家花园很安静,坐在轮椅上的张静江,心情不错的看着正在院子里练拳的方剑雄。两人之间的交情重新捡起来,还是在二次革命之后。这个时空的二次革命。让张静江看透了民党的浮躁和无能。反观这个当初在轮船上邂逅的小兄弟。却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实际领导人。

    张静江被开出族谱之后,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审视这个国家。就在这个阶段,方剑雄一封亲笔信,希望张静江能出面办一个远洋航运公司,把中国民营远洋航运的局面撑起来。

    远洋货轮不便宜,张静江一点家底都被革命党折腾了七七八八,他自己还喜欢古玩。没少在上面耗费家当。二次革命失败后,正好是张静江最困难的时期。哪来的钱办远洋航运?

    于是,张静江回信拒绝,方剑雄也不气馁,没几天宋汉章登门拜见,主动表示可以贷款。说白了,不是看中别的,就是看中了张静江的影响力。私底下,方剑雄的心思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断了民党的一个重要财源。

    赶上张家人做的那档子事情,张静江便答应了宋汉章,决定重新出山,干出点样子来。没曾想,两条轮船刚到手,公司刚成立,欧洲打起来了。

    这一次方剑雄南下上海,直接就住进了张家,算是给张静江的脸上添了无数光彩,也让政界商界的一些人眼珠子掉了一地。怎么说呢,张静江跟民党的关系太好了,平行历史上,孙某要叫他一声“二哥”,蒋某人要叫他一声“导师”,陈其美是把兄弟。这样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偏偏张静江生意还做的很成功,赶上民党倒霉,陈其美被判了三年,自然有人要动那么一点糊涂心思。17年的上半年,张静江的航运公司就遇到了不少麻烦,打秋风的吃大户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敢上门。

    这些事情,方剑雄都知道,张静江却怎么都不开口,每次都捏着鼻子吃亏。方剑雄对这个事情深感无奈,这个祖籍安徽休宁的“民国吕不韦”,有自己的处世之道。

    趁着南下,方剑雄干脆来了这么一出,一下把各种杂音都压了下去。一些对张静江下过手的,更是吓的屁滚尿流。

    方大帅的一趟拳打完,转身之时接过丫鬟递上的热毛巾,擦拭的当口,张静江微微一笑。可以想见,方剑雄离开之后,那些人会以什么方式来挽回影响。想到这个,心里就畅快。

    “静江兄,有什么事情笑的那么开心?”方剑雄笑着走过来,动手给张静江推轮椅。张某人也是坦然受之,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用假客气的。张静江就是这么看待自己跟方剑雄的关系。以方某人今时今rì的地位,有的事情根本犯不着。

    “我在想,扶国走以后的乐趣。”张静江实话实话,也算是挑明了这个事情。方剑雄听了哈哈大笑道:“静江兄,有没有兴趣出来干一任工商部长?”

    张静江听了奇怪道:“怎么,卓老哪里不让扶国满意了?”

    方剑雄淡淡道:“他老人家么?不适合做工商部长,再者我觉得,工商部可以一分为二,一个工业部,一个商务部。现在这个工商部,我怕把卓老累着了。”

    这话里头的不满和怨气,张静江怎么听不出来?仔细想想也是,梁卓如在工商部长的位置上,最喜欢做的事情还是写文章,点评时政什么的。在梁启超的看法上,张静江和方剑雄是有共鸣的,什么共鸣呢?四个字,眼高手低!你让梁某人写文章,动动嘴皮子,那是下笔有神洋洋万言,在他眼里从此天下再无名士。李鸿章在梁启超的笔下,也被定性为“不学无术”。全中国就他最能了,没有之一。

    张静江闻此言微微一笑道:“算了,张某人还是安心的做一个富家翁。”说着话,扭头招手,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张静江对方剑雄道:“此英士之侄陈祖焘,字果夫,年少有才,在我身边呆着算是浪费人才。”

    方剑雄听了这话不由一愣,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个一脸镇定的年轻人。陈其美的侄子?陈果夫?什么个意思?陈其美还在北京某宅院了呆着内,就算放出来,也未必能在国内立足。

    “静江兄,这是要给我出难题啊。”方剑雄叹息一声,推着轮椅继续走,张静江笑道:“扶国的胸襟我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如此鲁莽。”

    “好吧,既然静江兄开了口,那就让陈英士保外就医,去美国看病吧。”方剑雄松了口,张静江笑着朝后拱手道:“多谢了,此事一了,张某一身轻了。扶国再辛苦一下,写一份手令给果夫带去北京。”

    方剑雄明白他的意思,这就算是还了陈其美的兄弟之情,从此与民党切割干净。

    “静江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方剑雄多少有点好奇,为何张静江能做此决断。张静江看了看陈果夫,年轻的陈果夫上前低声道:“孙先生最近在rì本以临时约法为民国之本,搞了个护法组织。”

    方剑雄一听这个就乐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了一眼陈果夫道:“静江兄果然是最精明的买卖人,这事情估计也瞒不了太久吧?”

    张静江呵呵笑道:“扶国,论做买卖,我肯定不如你。”

    这时候杨永泰进来道:“扶帅,瑞恩斯求见。”方剑雄把轮椅让给陈果夫道:“静江兄,借会客室一用如何?”张静江笑道:“随便用。”

    看着方剑雄出了院子门,张静江这才收起笑容,对身后的陈果夫道:“果夫,你去北京见了英士,告诉他一句话,就说是我说的。”

    陈果夫赶紧道:“请叔父示下。”张静江道:“天下大势汤汤,螳臂当车,实不智也!逆流而动,恐遭杀身之祸。”

    陈果夫面露沉重的点点头,如今这天下大局以定,张静江是担心陈果夫出来后,又投入到什么护法运动中去。

    方剑雄出了院子,面色阴沉,脚步停下回头道:“畅卿,让方浪和赵迒去欧亚大酒店见我。”

    护法运动,在平行历史上没少给本来就动荡不安的北洋政府添乱,孙某人盘踞广东,一根筋的要北伐。打的就是这个护法的旗号。

    没想到历史的惯性如此巨大,孙某人又举起了所谓护法的旗号。至于理由,很简答,共和党执政后,对《临时约法》进行了修改,变成了新的《民国宪法》。既然是修改,不免要动一些跟不上时代的条文,出于快速稳定国内的想法,其实变动也不大。

    “还真把《临时约法》当成了满清的祖宗之法不可违了。”自言自语着,方剑雄步出前院,进了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