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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何出此言?”赢去芜疑惑问道。拒绝赢无伤之提议在他心中,特别是在打下东昌之后,见到战争血腥如斯,对战争十分厌倦的心中,认为乃是平生第一得意之事,此时侯傲雪如此说来,不由得他大惑不解。
“去芜兄高才,难道连这点浅显道理都不懂吗。”侯傲雪冷笑道:“仁分大小,亲其亲为仁,不独亲其亲亦为仁,然亲其亲者为小仁,不独亲其亲者为大仁,扶一人于危难为小仁,救万民于水火为大仁,赢将军找得去芜兄之时,天下乱像已起,去芜兄非是看不到,就算去芜兄一时不能明鉴,那赢将军说得如何清楚,若当时去芜兄答应了赢将军,先夺di du,改朝换代,再安民心,则无吴起主造反之事,民心即归,各诸侯国亦非蠢材,自然会归附于你,就算有一两个诸侯国不识时务,于你作对,赢将军乃天下少有之良将,大军一出,孰能挡之。怎么会如今时今ri一般,天下纷乱四起,战祸连绵,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天下纷乱至此,是乃天数,可是去芜兄有扭转乾坤之机,却因为一时小仁,而放弃机会。故小弟深不已为然。”
侯傲雪这一番话,有条有理,有论有据,只说得赢去芜头上冷汗连连。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一个心结未解,对侯傲雪之言,还是不能全部接受,他沉吟良久,方才出声道:“贤弟言语之中大有道理,可是……可是愚兄心中尚有一心结未解,盼望贤弟为愚兄解答之。”
“去芜熊尽管说,小弟自然言无不尽。”侯傲雪见赢去芜似乎已经动了心,那里还不知道趁热打铁着一道理,连忙接口应承下来。
“唉……”赢去芜长叹一声,将自己在东昌城见到战争之惨状,而心有不忍,自认罪孽深重,和一应心中想法说将出来,最后,他叹道:“天下纷乱,究竟为何而来,某非天地不仁,而人亦同天地么。”
“看来去芜兄这病非是奔波劳累成疾,而是心病咯。”静静听完赢去芜的诉说,侯傲雪没有解答赢去芜的疑惑,而将话题撤将到赢去芜的病情上来。
“枚弟猜得不错,正是如此。”赢去芜也不隐瞒,点头表示侯傲雪所言不虚。
“看来……”侯傲雪冷冷言道:“去芜兄之前所说不在乎寿算之事,非是豁达,而是心有所愧,自觉罪孽,想以寿命而减罪孽吧。”
赢去芜呆呆看着侯傲雪,半天方才苦笑出声道:“对着如此洞彻人心的枚弟,去芜看来是没有什么心事秘密可言了。”
“哼。”侯傲雪冷哼一声:“枚若认识的去芜兄是如此见识浅薄不知轻重之人,那真是枉费了我侯枚与他结拜一场,看来还不如趁早割袍断义的为好。”
听得侯傲雪如此惊人之语,赢去芜不禁惊呼出声道:“贤弟为何如此说话,去芜自认问心无愧,行事可对天地,枚弟为何要与我割袍断义。”
“哼,枚之前所说大仁小仁之别,去芜兄难道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吗,杀一人以救天下,和救一人而害天下,去芜兄如何选择呢,至于去芜兄所想的罪孽深重更是无稽之谈,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么浅显的道理去芜熊都无清楚,还在这里自怨自艾,如何当得我侯枚的兄弟,我如何不要与你割袍断义。”侯傲雪这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她是乘机下猛药来打动赢去芜。
“这个……”赢去芜垂头低声道:“可是,我总是觉得在战场之上死去的那些人何其无辜,天下争夺,本没有他们什么事的,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利益,却只为主帅一个指令而抛头颅,撒鲜血。我……不忍啊。”“去芜兄。”侯傲雪语音转柔:“小弟一直知道你心地仁厚,但是心地仁厚太过便是迂腐,弱肉强食,非强者故意食之,而是强者若不食弱者自己便得饿死,这个世界上,对错没有绝对,只是在于立场的不同,就如我信都来和虎威寨打仗,信都有信都的理由,虎威寨有虎威寨的理由,不是信都非想去打虎威,也非是虎威硬要来扰信都,立场不同自然也会有纷争,去芜兄如此困扰自己,实在是庸人自扰也。”
“让我想想吧,枚弟。”赢去芜垂头陷入沉思。侯傲雪也不逼他,只是吩咐书童道:“现在天sè已晚,我和你家公子都没进食,你拿我这块令牌去虎威寨中,要他们给做点jing致食物拿来,你家公子身子不好,要他们墩点补品来,知道不。”
“这个令牌有用吗,他们不是不让出营帐的。”书童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这块黑木镶银,大大雕着一个侯字的四寸见方的令牌。
“有用的,你去试试就知道了。”侯傲雪微笑着把书童使出了帐外。
帐内,此时只剩下了低头沉思的赢去芜,和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侯傲雪,顿时,帐内陷入了一片宁静,只有之前书童点上的油灯在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半个时辰后。
“侯公子,你这个令牌当真有用呢,我一拿出来,他们什么都答应呢,要不是我拿不下,还有不少好吃的东西呢。”书童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进入了帐中,一边把东西放置在地席前,一边兴奋的说道。
“你还吃了个饱吧。”侯傲雪看着书童油光光的嘴,微笑着帮书童从那大大的托盘里把食物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摆好。
“嘿嘿。”书童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们让我吃的,我就想着不吃白不吃了……”
“什么令牌啊。”一旁沉思的赢去芜被他们的谈话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疑惑问道。
“就是这个令牌啊。”书童从衣服内摸出侯傲雪之前交给他的那个令牌,递给了赢去芜:“侯公子让我去找点吃的回来,还拿了这个令牌给我,结果信都的人看了这个令牌什么都没说,我要什么就给什么,还客气得不得了呢。”书童揉了揉鼻子,那模样刹是可爱。
“哦,有这么大的威力。”赢去芜微笑着接过那个令牌,细心的观察起来,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贤弟,你……”赢去芜一句问话还没有出,侯傲雪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接口道:“去芜兄不记得小弟出身何处吗,小弟家在信都,为信都效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虽然赢去芜的问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可是他似乎还不怎么满意。眉头继续皱着,语气不善的问道:“那你这次前来是不是还要来招降于我。”
“呵呵。”侯傲雪一声轻笑:“招降去芜兄自然是有的,不过这是郡主侯傲雪的命令,而侯枚,则是真心诚意的来看去芜兄你的。”
“看来去芜入得你们信都郡主的法眼,枚弟出了不少力咯。”赢去芜摇头苦笑,带点嘲讽意味般的说道。
“去芜兄天纵之才,郡主早已知晓,何必枚多言。”侯傲雪应答十分得体。
“唉,这个暂且不说,不过,要是去芜现在改变主意,去找赢无伤赢将军呢。”赢去芜似乎是故意刁难侯傲雪,问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我们郡主会放去芜兄走的,不过却会为去芜兄惋惜。”侯傲雪狡猾一笑。
“为何。”赢去芜扬眉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