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405章 苏晓樯的夏季攻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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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车怎么离开这里?”路明非疲倦地摆手,“丢了那个螺母我连轮胎都装不上去,重置吧。”“哥哥你注意到了么?之前的十次Load中你有六次都是中途放弃的,甚至看不到你师姐遇险,你就叫喊着说放弃放弃。”
“你不就是要说我心累了么?是啊,我心累啊,可心累又怎么样?”
“你真正觉得心累,是在你见过那个邵公子之后。”路鸣泽说,“那家伙兴冲冲地走了,可你却更累了。”
“你一定是我肚子里蛔虫变的小魔鬼。”路明非忽然不暴躁了,轻轻地一笑。
“那个邵公子是你的情敌吧?或者说‘同情兄’?”
“你还知道这个词呢,魔鬼也读《围城》么?”
“嗯,赵辛楣说的?”路鸣泽耸耸肩,“那家伙一脸臭屁的模样,我看他都有点不顺眼,不如我帮哥哥你打他一顿,这顿算我账上”
“免啦,我又不讨厌邵公子,人家来医院里看我呢,”路明非说,“而且你为什么要打‘同情兄’呢?”
“可哥哥你见了他之后很难过,我不想我哥哥很难过。”路鸣泽固执地说。
路明非看了他一眼,小魔鬼有时候真像个孩子,那种孩子受了欺负要去报复的神情,不像是伪装的。
“谢谢,可我真的不讨厌他。”路明非说,“我只是忽然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我不是师姐从水帘洞里带出来的唯一的猴子;第二,是我需要师姐,不是师姐需要我,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你师姐四处收养猴子这毛病得改,她总不能带着一窝猴子嫁给恺撤吧?”路鸣泽说,“她倒是很侠气很仗义,可是对谁都不好。我不是说了么,你师姐是个笨蛋,自以为是的笨蛋。”
“可我还是很感谢她把我从水帘洞里领出来,否则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路明非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湿透的西装和风衣。
“我以为你会后悔接受卡塞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否则你现在不会那么难过。你生活在这座不大的城市里,不知道外面的事,也许有时候有点郁闷和孤独,但不会这么不开心。”路鸣泽说,“其实人傻蛮好的,古希腊有个哲学家说,世上第二好的事情是在出生的瞬间就死掉,唯一比它好的是根本没生下来。人就是这样,懂得越多越会吃苦,可人还是想懂得更多。”
“我不后悔。”路明非说,“要是没去卡塞尔学院,我不会认识师兄、师姐和老大,也不会认识芬格尔那条败狗,还有象龟兄弟俩……还有绘梨衣。现在的不开心就当是我为认识他们付出的代价吧,我觉得值得。”
“哥哥你这么说话我可真害怕,你别又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情来。”小魔鬼转着眼珠子。
“我之前心里其实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念头,”路明非不管他,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总追着师姐跑,是因为我觉得我那么喜欢师姐,喜欢得都难过了,凭什么我不能跟师姐在一起?老大生下来就什么都有,老大没有了师姐还有很多女孩可喜欢,而我就只有师姐。可我忽然觉得我错了,那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己,其实我并不是一无所有,只是我眼里只看到了师姐。绘梨衣喜欢我,可我就看不到,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一无所有,师姐也没必要可怜我,是我需要师姐,不是师姐需要我。我跟着师姐我才安心,师姐嫁给了老大师姐才安心,如果我安心了师姐就不安心,总有一个人要付出代价。我想着要打断婚车的车轴,那是我最自私的一面,真不知道师兄那么正直的人怎么还会支持我。”
“你师兄那个人其实一点都不正直,他护短得很,你不觉得么?”
“你终于肯跟我说师兄是真实存在的了?”路明非惊讶地抬起头。
“其实早就对你透露了,只是没明说而已。”小魔鬼耸耸肩,“好吧好吧,楚子航是存在的,只是其中出了点问题你必须把他找回来。”
路明非无声地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歇会儿继续?”
“问你件事,确实是奥丁毁了那架飞机对吧?”
“没错啊,以地面积水作为界面,它在一瞬间让尼伯龙根强行侵入现实世界。”
“渡船早就不能用了,现在能够出入时只有高速公路,而髙速公路正在接二连三地封路,我们正在被尼伯龙根包围对么?”路明非轻声说,“与世隔绝。”
“哥哥你猜得没错,这是尼伯龙根对现实的大规模入侵,但普通人是无从觉察的,受影响的也只有你们这些流着龙血的家伙”
“奥丁就要来杀师姐了,对么?”路明非自己也蛮惊讶的,他居然能很平静地问这个问题。
也许是死亡看得太多了,他在反复的梦境重置中看诺诺死了上百次,可如今诺诺是真的就要死了。
“没错,挣脱束缚强行进入现实世界,对奥丁来说也不是容易的事。”小魔鬼点点头,“它要来杀你师姐了,昆古尼尔己经锁定了她,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出手,而你还没能找到办法解除那个锁定。”
“让枪掷出,却不让它命中,这样就能解除锁定,对么?”
“是啊,可偏偏那支枪是神话中的Bug,投出就一定命中。”
“如果那支枪真出手,我会帮你想想办法啦。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把握。”
“谢谢你,路鸣泽。”路明非歪着头看他,“到底为什么你要叫路鸣泽,这不是真名对么?你故意要用和我堂弟一样的名字。”
“不是,我真的叫路鸣泽。”小魔鬼摇摇头,“在你生命里一直有个路鸣泽陪着你,但那是我,不是你叔叔家里的胖小子。”
路明非不再问了,问了也白问,小魔鬼的口风极紧,不想说的一句都不会多说。
他转身走到车边,捡起那些浮空的果仁,把它们一粒粒地塞回诺诺手心里:“师姐,放心吧,你不会有事,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我改主意啦,不再说什么打烂车轴的蠢话,我要参加你的婚礼,看着你穿白色的婚纱捧着橘子花,走上幸福的红地毯……没准你还会把花球扔给我呢。”
路明非还没睁开眼睹,就听见女孩们号啕大哭?他心说这是怎么了?这是葬礼么?好像有人堆在自己身上,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送葬的人。
安眠针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他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眼睛睁开一下,视野由模糊到清晰,第一眼就是陈雯雯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路师兄你醒醒啊!路师兄你跟我说句话啊,路师兄他们把你怎么了?”陈雯雯是真的很难过,那种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心里空了一块的难过。
路明非一直都知道陈雯雯情绪敏感,往往看着书就悄悄哭了起来,可她从不在路明非面前流露这一面,每当这种时候路明非想过去安慰两句拉近彼此关系的时候,陈雯雯就迅速地擦干眼泪抬起脸来说:“不知道怎么眼睛干得很?”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有这福气,让陈雯雯为他哭得那么伤心。
他莫名其妙地笑笑,又有点不忍心,就伸手摸了摸陈雯雯的头,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啦?我不好好的么?”
这边陈雯雯刚刚面露喜色,那边苏晓楠还在走廊里怒骂:“叫你们院长给我滚出来!你们给我师兄注射了什么?我师兄分明很正常你们把他关在精神病院,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我绝对报警抓你们!算医疗事故还是算刑事犯罪,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师兄醒啦,师兄醒啦!”一个穿湖蓝色裙子的女孩去拉苏晓樯。
那是柳淼淼,仕兰中学当年钢琴考级考得最高的女孩,各种联欢晚会的钢琴独奏项目都是她承包了。
路明非记起徐淼淼的话,心里“咯噔”一声。徐淼淼说柳淼淼跟苏晓樯以前还蛮好的,毕业后因为他路师兄俩人闹翻了,还说幸亏柳淼森还在学校,否则局面更乱了……现在柳淼淼回来了……在高中时代,路明非主要惦记着陈雯雯,但也不是没有对着柳淼淼弹钢琴的侧影流口水,如今钢琴女孩还跟髙中时代一样恬静,尤其是那双弹琴的手,美得动人心魄,翻转间似乎有玉色的蝴蝶在指间飞舞。
但是!路明非现在看到她就头大,心说在这个修改过的世界里,他可没跟这三个有过什么“奇妙的”过往吧?
这三个人本质上是情敌,但在听闻“自己住院”的消息时又会临时放下恩怨结成联盟考医院大闹,看起来跟自己的关系都不错,如果只是同学情,好像不太说得过去,他自己是什么人,他心里是清楚的。
他可不是那位楚师兄。楚师兄坐怀不乱,楚师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楚师兄明知道全校50%的女生都暗恋自己,但依然独来独往……不,以楚师兄的迟钝,应该根本都不知道。
而他路师兄要是在高中年代就那么有女孩缘,他妈的一定会长成一个人渣吧?
搂过无数的细腰牵过无数的小手,辣手摧花横征暴敛,路师兄过处……寸草不生!
现在他的冤家们聚在一起了,事情好像要闹大了,好在三个女孩直到现在还是同盟。
苏晓樯一听路明非醒了,立刻丢下小护士冲回病房里来,一把抓起陈雯雯,自己抢占了陈雯雯的位置,检査路明非全身上下,问:“路师兄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路明非一下子明白了,难怪陈雯雯哭得那么伤心,这些女孩哪里来过精神病院,进门看他穿着拘束衣全身缠着皮带,昏睡不醒,自然想到他是在这里遭受了什么非人道的待遇。
“他没事的,”跟进来的小护士委屈地说,“是他自己老要我给他注射安眠针的。”
“真是我自己要求注射的,跟医生护士都没关系。”路明非说。
“可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苏晓樯可不愿善罢甘休。
“初步鉴定他是精神分裂症,住院观察一下嘛,他师姐签字同意的。”
“就知道那什么狗屁师姐不是好东西!”三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
“他师姐说他精神分裂你们就信啊?”苏晓樯气狠狠地说,“你们医院负不负责任”
“可他初步鉴定的结果是不太对嘛……”小护士小声说。她知道苏晓樯是谁,纳税大户,本地工商联和会副会长,虽然年轻,但也是经常跟市长副市长们喝茶的人,小护士不敢轻易得罪。
说起来这个路姓病人还真奇怪,昨夜是另外一个纳税大户邵公子雨夜赶来看他,那公子丢张名片给小护士,说声别跟病人家属说我来过,就钻进病房里去了,今天傍晚小护士刚吃完晚饭饱困中,就听见气势汹汹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一身Dior的苏晓樯带着两个跟她平分秋色的女孩直冲进来,那阵仗就差扛着火箭筒了。小护士想这个病人一定欠过很多债,要么是钱债,要么是情债。
“我确实不太对……”路明非帮着小护士说话。可这话刚一出口,陈雯雯立刻花容惨淡,难过得像是要哭出来。
“鉴定结果说我好像不太对,但我觉得自己还是蛮好的。”路明非赶紧纠正,“我自己也没把握,就住进来观察观察。”
“怎么可能?”苏晓樯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师姐才是神经病,第一眼看到那女人我就觉得她靠不住!”
她张开手在路明非眼前晃动,修长的手指上戴着宝格丽的戒指,很晃眼:“师兄,这是几?”
“五啊……”路明非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树上七个猴地下一个猴,加起来有几个猴?”苏晓樯又问。
“那得看你是说‘树上七个猴’还是‘树上骑个猴’了,”路明非说,“有可能是八个,也可能是两个。”
“我就说嘛!”苏晓樯转过身冲小护士瞪眼睛,“我师兄怎么可能是神经病?你看他回答问题多正常!”
路明非心说小天女你快把包庇纵容四个字写脸上了。
“就这么定了,今天就办出院手续!这种地方怎么能住?还穿这种衣服,这得多难受?”苏晓樯已经掌管了家族企业半年,越发地威风凛凛,呼喝小护士就像呼喝办公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