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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兴一时间没闹明白邬德首长是什么意思。瘦,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只有财主、大官才胖,老百姓历来都是瘦子。孩子瘦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邬德想得却不是这个,他从刚才看到的这些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这些孩子的身体素质实在堪忧。他主管劳动力事务,对劳工的身体素质再清楚不过,大多数刚招来的劳工,虽然力气不小,又吃苦能干,实际都是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的――他们本身的身体素质根本不足以满足这样繁重的劳动。所以他在伙食供应上总是尽量从优,很大的程度也是为了让这些长期慢性营养不良的劳工们能健壮起来。
现在,成年人是健壮起来了,儿童又在走营养不良的老路,这样下去国民的体质不就始终提高不了了吗?
联想到最近招募来的士兵的素质也是够差的,如果未来要和以蛮力之勇著称的野猪皮们战斗,这样的身板他还真有点担心。
邬德觉得,现在的食物配给制度可以在年后完全取消,彻底采用货币分配制度――不过这要看金融财政部门打算采用什么用的货币政策了。程栋最近一直在做调查,年后将会推行全面的货币改革制度,到时候用工制度和民政制度也会做一些改进。
回到自己在公社的屋子――他的住所在百仞公社大院里,是套间,外面一间是办公室,里面是一间卧室。墙壁刷得雪白,还贴了一张《人民海军保卫祖国海疆》的招贴画,上面的037型反潜护卫艇是他当年服役过的船型,看着就很有亲切感。
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海军去服务呢,公社书记真不好当啊。
屋子里初雨没有睡觉,还坐在那里等他。见他回来,赶紧过来又是打水给他洗漱又是沏茶的。见他有些疲乏,赶紧跪下来为他脱鞋洗脚。这封建社会的女性这点还是不错的,邬德过去还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服侍,现在却习以为常了。
给他换了一双草编拖鞋之后,初雨小声问:“老爷要吃点宵夜么?”
“不用了,太麻烦。”邬德知道食堂里的宵夜无非就是些稀饭咸鱼而已,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还是找个机会约上几个人去打猎吧。听社员们说过,高山岭上能打到野猪和鹿。野猪他没兴趣,鹿肉不错,而且那地方野鸡、野兔也不会少。北美来的几个好像都是狩猎爱好者,就约他们去。
想到打猎就想到了枪,自己的二支枪也好久没擦了,现在他还不想睡觉,干脆擦下枪好了。办公室里有个开会用的桌子,他开了电灯,在灯光下把自己的54手枪和56半都放在桌子上拆开,零件都放在一个纸盘里,然后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56半的小油壶和一小团棉纱,开始保养武器了。
冬天的海南,夜晚的温度也宜人的18度上下,海风微微吹拂,很清凉――几个月来临高滴雨未下,空气湿度也小了不少。
上岸的时候两支枪都在海水里泡过,海南湿气大,56半有八成新,除了第一次反围剿的时候拿出来过之外一直密封保存在枪袋里,所以状况不错。54是老枪,跟了他十几年了,现在已经隐隐的泛出黄锈来了。
正如某个革命导师所说:要象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武器。这话一点不假,武器不随时保持在良好状态,那么使用时就要付出血的代价。邬德想起自己过去的一位弟兄,就是在抓捕逃犯时,手枪因为锈蚀不能发射,牺牲了。
退出两个54弹夹里的子弹,用瑞士刀上的小起子顶开弹夹底的卡笋,让弹夹弹簧也晒晒太阳,否则弹簧锈了,弹夹也就废了。至于子弹,51式手枪弹是钢壳弹,锈了也报废了,现在的子弹比钻石还贵。
初雨坐在他身边,呆呆的看他擦拭着武器,默不作声,眼睛却在忽闪忽闪的,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你也喜欢?”
“奴才不敢――”
“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说‘奴才’,我们这里不兴这个――”邬德说着端详了下子弹。
“嗯,初雨觉得这物件很精致,好像巧手匠人做得的首饰一样。”
把手枪零件比作首饰,还真是新奇,邬德觉得有趣。
“这是杀人的利器,一枪打在人身上命就没了。”
初雨没显露出害怕的神情:“不能杀人还叫什么利器呢?”
“说得好。”邬德笑着说,心里有些警觉,这妮子为什么对枪这么有兴趣?看来以后要多加注意武器的保管了。
“老爷教初雨打枪好吗?”
邬德惊得差点把子弹失手掉地上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学这个做什么?”
“很威风呀,就好像那些女首长一样。而且你睡觉了我好在旁边保护你。出门在外,你看不到的地方我帮你看着,有人要乱动就开枪打他。”
邬德哈哈大笑起来:“你要当我的警卫员?”
“当丫环当警卫员什么都好。”
邬德想这女孩子还真得非赖上他不可了。要说他对着一个少女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自欺欺人,他毕竟也是壮年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四眼相对,正在徘徊斗争的暧昧中。院子里忽然响起了人声:
“阿德在吗?阿德在吗?”
初雨愤愤得冲着外面看了一眼,转身迎了出去。过了片刻,她回来禀报:“是陆军的人来见老爷,见不见?”
“当然见。”邬德想我们现在还没到可以对自己的兄弟摆架子的地步。不过他有些奇怪,除了陆军的几个头子,他对陆军并不熟悉,为什么要来找他呢?
自顾自的继续擦子弹,外面传来声音:“阿德在擦拭武器啊。”
抬起头,从屋外来了个二十多的小伙子。
“嗯,根据条令,武器要定期保养的。”邬德干着手里的活,有一句没一句的回道。
“我叫魏爱文,”来人说到,“要帮忙吗?”
“你教导营的一连连长吧?”
“没错,没错。”
“好啊,坐吧。”邬德说。
魏爱文在身边坐下,从他坐下的姿势看,肯定在部队呆过。
魏爱文拿过56半,熟练的从枪托里掏出随枪附件,取下通条装好枪管刷,从油壶里蘸点油,开始通起枪管来。
“好了,保养完毕。”随着稀里哗啦一阵,一支56半出现在艾文手里,20发子弹也擦得干干净净,码在一边。
“你这56半是新枪吧,虽然不是新开油封,可是好象从来没用过,对了,这枪校过吗?”他举起枪,往窗外的远处瞄着。
“校过的,好长时间没打过了。”他回一句。
“不过,你手里的短家伙倒是经常用的嘛。”
“老兄眼光毒啊,怎么看出来的?说说。”邬德来了兴趣。
“这还不简单,你的54手枪,烤蓝都快磨光了,还有那照门也磨得亮光光的,枪把子上还缠了那么多电工胶布,不经常用哪来这些。”
“好眼光!”邬德赞上一句,把最后一颗子弹压进弹夹,装好,把枪插进腋下的尼龙枪套里。
“你这枪套不是制式的嘛。”
“嗯,花100块网上买的,本来是装马老二大黑星气狗的,不过再凑合也比那牛皮套子好,再说,咱什么时候给左撇子配过枪套啊。”
“哈哈哈……
有了心爱的武器作为谈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气氛热络起来。
“除夕夜你跑我这里来不是特意来帮我擦枪的吧?”邬德开门见山。
“嘿嘿,”魏爱文讪讪的笑了笑,“我是来开后门的。”
邬德不解:“开后门?”
魏爱文这才吐露真言,原来陆军眼红海军的生活享受,也想自己搞个腐败基地。自从席亚洲因为在吴南海农庄休养时“疑似”偷吃了里面的两只鸭子被驱逐之后,示范农庄里陆军已经成为过街老鼠,所以眼下只能积极活动筹建自己的陆军俱乐部。选址和材料都已经找好,设计施工方面也和梅晚谈妥了。现在就是缺少人手,希望邬德派些劳动力给他们。当然,这种帮忙是私下的――执委会眼下是不会为这样的非继续工程调配人力资源的。
“说到劳动力,难道你们陆军会缺人?”邬德严重的表示怀疑,陆军眼下可有四百多人。而且都是训练过的士兵,组织性、协调性比他这里的劳工强多了。
“还不是席胖子!”魏爱文咬牙切齿道。看来席亚洲的罪行还不止偷吃鸭子这么简单。
原来席亚洲在远征百图的时候为了躲避徒步行军,用让部队给吴南海干活为代价换来了农庄的马,他自己倒是威风凛凛的骑着“阿澜驰”臭屁了一回,现在整个教导营除了执勤训练的人之外,都给拉到农庄上去给吴南海挖沟去了。闹得陆军连劳力都派不出。
靠,正经事不干,吃喝玩乐的事情倒是样样上心。邬德心里骂了一句这种风气。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人性的弱点么。再说海军过得这么舒服,陆军不平衡想找回来也是正常的。
“席亚洲怎么自己不来?”邬德说。他和席亚洲的关系要深得多,和魏爱文并不熟悉。
“他?不知道又在和哪个小妞交流感情呢!这个花花公子!”看得出魏爱文对他的营长也是颇为不满的,“陆军这么多人,我看也就我和张柏林两个傻冒在起劲!”他愤愤不平的说。
还真别说,你们两个就是有点精力过剩了。邬德心里评价道,但是这话不能当面说。他考虑了下,觉得还是满足这个要求比较好,平衡下海陆军之间的关系总比激化好。
“好,我给你派一百人。不过话得说在头里,都是些壮工,没技术工种的。”
“这个没问题。”魏爱文听他答应了,喜上眉梢,赶紧说,“我们和梅晚说好了,技术工由他负责。”
“什么时候要用?”
“年初三开始,连续一周。只能在假期干――”
“好的。那就年初三,不过施工期间的伙食得你们负责。”不用说,陆军给吴南海帮忙,伙食肯定是吴南海出的,但是计委分给陆军的伙食则不会少给,这笔节约下来的口粮收入大概就是陆军搞腐败的来源了。邬德想这类漏洞还是要提醒下计委。
“行,行,”魏爱文兴奋的说,“阿德你真够朋友!不亏是部队里锻炼过得。”
“你也当过兵?”
“我在武警干过。”说到在部队服役的经历,魏爱文当过二年武警,是个特等射手。
魏爱文感慨着说:“原来你是海军啊?我还觉得你不象呢。你看这里的几个海军,装腔作势的厉害!”
“不能这么说,海军本来就是一个很讲礼节和规矩的地方。”邬德本来想找何鸣谈谈海陆纷争的问题的,眼下来了陆军少壮派之一,他正好抓住机会好好谈谈。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邬德运用着他在司法部门学会的一套心理战术,和魏爱文谈着海陆军的区别,它们彼此的优点和互相依赖的关系。特别指出,在海南这样的环境下,海陆联合作战是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作战方式。
魏爱文明显心不在焉,邬德发觉自己的教育没起到啥明显作用,比较失望,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打电话给魏爱文,说连里刚把给战士的东西派完,问是不是同意让战士守岁,还是要他们马上睡觉。
“叫大伙都早些睡觉吧,愿意守岁的也不拦着。警戒要做好。”魏爱文毫不在乎的回答,“要我说得开个联欢会,但是现在排长们都去看电影了,谁来组织?”
邬德望着魏爱文问:“你没有到自己连里去看看?”
“我本来说要去的,可是因为席营长白天就溜号了,马总长又不在,除夕的事情特别多,我是基准连连长,营里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腾不出工夫,准备明天一早去。现在三个连里只有游老虎和东门吹雨在。”
邬德沉默片刻,说:“听说你们连是搞政工搞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