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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节薛家平日里在巷子里称不上“广结善缘”,却也没什么仇怨。[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何家比这条巷子的绝大多数人家都有钱,听说和官府有来往。不过薛家并不“仗势欺人”,不论主子奴才,都‘挺’和气。
张毓紧张的注视着警察,只见有人上去敲‘门’,大声的吆喝:“警察!开‘门’!”
然后便是‘门’扉被打开的声音,斥骂声,叫喊声和‘女’人的哭叫声在夜‘色’里‘混’成一片,不一会,只见衣衫凌‘乱’的薛老爷从大‘门’里被揪了出来,脖子上已经套了链条,虽然神情还算镇定,面‘色’却是灰白吓人。后面他的妻妾子‘女’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张毓不忍再看,溜回了‘床’上,心里暗暗纳闷:这是怎么了?薛老爷犯了什么法,澳洲人要突然抓他?
薛桂荣被抓到市局里连夜突审,没到半夜就全招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在开始审问前还试图和慕敏“讲斤头”。他还秉承着老观念,以为澳洲人的警察摆出这么大阵势是嫌他没有“孝敬”,借机讹钱。然而慕敏的三言二语让他知道自己想得完全错了。
“……我知道雇佣匪人打手对你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你们也雇人,对手也雇人。打死了人买人命去顶。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官府也不管。”慕敏说,“不过,如今是元老院的天下,不兴这套老规矩。”
慕敏在审讯室里缓缓的踱步道:“过去的事情,元老院既往不咎。不过现在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是你随便买几条人命来顶罪就能糊‘弄’的过去了。就说你这雇佣匪人,闹市行凶,冲击公‘私’机构,在我大宋,就是聚众暴‘乱’,等同造反……”
这“等同造反”四个字,让薛桂荣魂飞魄散,造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名。[棉花糖小说网www.mht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要不是手脚都被铐在椅子上,大约早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了。
若如今还是大明的天下,他不会如此紧张。大明的官吏,都是惯会说大话使小钱。讹诈百姓钱财的时候,哪怕是一点小事情也敢说些吓死人的大话,一记金钟罩往往就能让良善小民被吓得屁滚‘尿’流,倾家‘荡’产。
牙行是紧附于官府身上的特殊行业,因而这套对他们来说没用。话说得越重,越知道你其实没没什么牌好出,讨价还价一番之后,总能以彼此都能接受的价钱妥协。千里为官只为财,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牙行自然要满足官吏的索求,毕竟双方更多的是互相利用。
澳洲人若是还是行大明官府的那一套,那么自然还是按照过去的那一套:把投案的“犯人”收监,将抓到的乞丐释放,再派人来和他“讲斤头”:多少公费,多少‘私’费,十二条人命够不够用……
直接把他抓来,那就是进了“司法程序”――古代虽然没有这种术语,但是也知道“一字入公‘门’,九牛拽不转”。一旦人进了衙‘门’,再要“讲斤头”‘私’下运动,那就是要‘花’费大钱的事情了。
薛桂荣知道慕敏绝非虚言恐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三下五除二便将牙行给米商们“一点颜‘色’”的谋划招了个一干二净。慕敏事先已经接到林佰光的指示,要她从薛桂荣口中尽量搜集牙行的信息。所以便仔细问了起来。
广州的牙行规模很大,涉及的行业亦很多,理论上只要进城的货物都要经过牙商之手。但是在实际运作中,牙行对各种商品的流通掌握程度并不一致。同样是大宗必需消费品的食盐,牙行就几乎毫无影响力,这不但是因为官盐没落,‘私’盐泛滥,更多的在于‘私’盐贩子多是悍不畏死的“恶枭”,别说雇来得打手,就是官兵衙役也是一言不合就亮刀枪。而且盐的消费量有限,绝对价值也不高,牙行对‘花’大力气垄断就兴趣或缺。
再如百姓每日不可或缺的蔬菜:现在城内的蔬菜批发是由关帝庙人马垄断的。凡是农户进城卖菜,都得由他们转手――实际关帝庙人马并无官府发给的牙帖,是“野牙”。要农户俯首听命,靠得是暴力手段。牙行自然也不敢相争。
此外,获利丰厚的海外贸易,因为有大量官绅涉足,海贸商人几乎个个都有“大‘门’槛”做靠山,牙行空有户部牙帖,只能吃一点残羹剩饭。
慕敏在审讯中得知,牙行基本上是欺软怕硬的,凡是某个贸易行业有大量的官绅‘插’足或者有‘私’盐贩子这般的强悍的团伙,他们往往就不能有效的行使官府的给予的垄断权。总体来说,是个标准的寄生行业。
至于人牙、房牙……这些牙人,虽然也算牙行的一分子,不过由于地位卑微,而且又有许多行业秘密,实际等于是另一行当,与这些上层的牙商隔阂甚深,薛桂荣对他们所知甚少,也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把何桂容收监之后,警察局全体出动,立刻开始搜捕相关人员。天‘色’大亮的时候,牙行相关的涉案人员一个不少,都被从‘床’上抓到了看守所里,慕敏派人分头讯问。同时命令警察将涉案人员的财产查封:
“涉案人员的家眷、奴婢一律送贡院暂时拘押。派人查封他们的房屋财产、店铺和仓廪,严防有人趁‘乱’打劫!对涉案人员的家眷、重要奴仆和主伙计要注意看护,要防止有人逃走或者自尽!”
虽然元老院的法律体系“不事株连”,但是在这样的案件上,几乎不可能不涉及到其家人和奴婢――毕竟这是一个“家天下”的时代。上到皇帝,下到小民,概不能免俗。涉及到赃款赃物的,几乎不可能和家眷奴仆无关。
牙行的头面人物在一夜之间覆灭,在广州城里掀起了极大的‘波’澜。随即而来的还有广州特别市政fu的取缔牙行的告示。
布告上宣布:自即日起,除了房牙、人牙等生活服务中介可以向市政fu领取营业执照继续营业之外,凡是涉及商品流通的广州府所辖各县牙行一概取消,原明国户部、广州府、县衙‘门’等各级衙‘门’颁发的牙帖一概无效。商品在照章纳税之后即可自由流通。任何商家和个人不得留难。
布告一出,原本备受欺压的行商们顷刻扬眉吐气。各处牙行商人‘门’前,顿时挤满了来讨要货款和存货的外地行商。一时间各处都传来牙商被殴、货物被抢的事件,幸而慕敏多少有所准备,在牙行商铺和住户密集的街道加强了巡逻人员,及时制止了‘骚’‘乱’。
紧接着,市政fu公告栏和《羊城快报》上又出现了清理牙行善后的布告。善后公告是由牙行善后办公室贴出的。牙行涉及的贸易商品种类繁多,牵扯行商众多。而且林佰光从审讯材料中已经知道,由于牙行是“空手套白狼”的生意,挪用侵吞行商货款货物的情况非常普遍。有的牙商生活奢侈,日常开销极大,实际已经形成了很大的亏空。一旦开始善后清理。势必牵扯到大量的法律问题,所以刘翔决定由法务部广州巡回法庭牵头,商业贸易局和德隆银行配合,进行善后处理。
“慕敏只管抓人,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刘翔对梁心虎说道,“这事咱们得干好了!”
“明白。”梁心虎郑重的点了下头,“我既然是主动要来广州的,自然要做出成绩来。”
“我已经和契卡打过招呼,调若干审计人员给你,另外户房留用的老吏你也可以随意调用,他们对这种老式账目更熟悉,对里面的‘花’样也更清楚。”刘翔说,“牙行是个小势力集团,我们先拿它练练手。下面还有更多的事情要等着你们去‘依法处理’。”
梁心虎心领神会,布告一发表,他就已经到了市警察局。随后,警察再一次全体出动,查封全城所有牙行铺面和仓廪。发出通告:限牙商三日内到善后办公室报到,‘交’出旧牙帖和相关账本。牙商及其家眷、奴仆、伙计一概不得离开本城。听候善后处理。凡拒不报到,潜逃的,转移财物的,一律没收全部财物。
这雷霆一击干净利落。城中牙商‘乱’成一团,待得反应过来已经全部被控制。有些人知道薛桂荣一伙人密谋要收拾米商的,不由大骂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得素闻澳洲人“法行严苛”的,忧虑自家亏空甚大,恐怕不得幸免,想到传说中澳洲人的种种“酷烈”刑罚,恐到时拷掠熬刑不过,竟有投环自尽的。
各处行商们,自然是弹冠相庆:他们受够了牙商的鸟气,还被侵占了多年的利益。如今澳洲人不但给他们出了气,取消了牙商制度。还要清理牙商的积欠,这如何不让他们高兴!一时间广州的各大酒楼到杯觥‘交’错,招妓侑酒,到处是是一片欢声笑语。
不过一日一夜功夫,广州城里便已经几家欢乐几家愁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