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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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转(3)

“好。”知晓自己如今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了,允猎同意了我的请求,和我们同一班飞机离开的还是数十名灾区的群众,飞机上,允猎起先是一言不发,坦白说,我害怕面对这样的他,因为这样的他,让我无法猜测他心底的想法。

踟蹰几番,我终是拉过了他的手:“允猎,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來的,你要相信,相信你也会好起來。”

“呵……”自嘲一笑,允猎敛眉掩下了自己的倦怠,我一手环过了他的背部,让他靠在了我的肩头。

“嫣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阿澈。”恍惚间我听到他这么询问了我一声。

阿澈,似乎我已经很久很久沒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呢?阿澈吗?可而今的他,与我有什么干系呢?轻巧一笑,我应道:“允猎,你别瞎想,现在我可是单身人士,和那个人沒有半点关系了。”

苏允猎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

他的母亲是他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后來生他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出血过多难产而亡了,他的父亲将他养到了五岁,那个时候他一直觉得,他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父亲,因为五年了,他的父亲都沒有给他找个继母什么的,虽然他那会儿只有五岁,他也从未见过他的母亲,但是年幼的他一直深信着,深信他的母亲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不然父亲为何沒有续弦。

直到有一天,家里多出來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三岁的孩子,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原來是有一个弟弟的,而他那个弟弟,不是他的母亲生的,他六岁那年,那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嫁入了苏家,取代了原本属于他母亲的地位,他的弟弟,有父有母,而他只有父亲,父亲给他的爱,还是被分割过的,不完整的。

听到这里时我有了些许的辛酸,沒有母亲的日子,我也曾经尝试过,那样的滋味真的太难受太要命了,而允猎他,打一出生就沒了娘亲。

苏允猎开始继续往下说:“嫣儿,这个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取代我的母亲,父亲当年告诉我,如今他的妻子会是我的新母亲,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她会对我好,跟我的亲生母亲一样对我好,起先,我真的相信了,后來我才明白,说得再好听,人心隔肚皮,那个女人又如何可能真正待我好,原本我也是喜欢我的弟弟的,因为那样我就不用一个孩子那么孤独了,我的弟弟开始也愿意陪我玩,后來他慢慢地便疏远了我,我不会忘记,他七岁的时候,我给他送了生日礼物,他却对我送的东西嗤之以鼻,他还说我沒眼光,果然是下贱女人生的孩子,嫣儿,你一定无法想象我当时的愤怒,我气得狠狠揍了阿澈一顿,再然后,阿澈的母亲打了我,我加诸在她儿子身上的,她双倍甚至三倍的还给了我,那个时候父亲并不在家,等到父亲出差回來了,阿澈的母亲便对他说我性子顽劣,将弟弟打得不成人样了,她还将阿澈身上那些伤揭开來给父亲看了,父亲也是容易相信人得很,他沒有看到在我的衣服下,我也是伤痕累累,我只记得当时父亲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他还质问我他平时是怎么教导我的,他就是这么教我和弟弟相处的吗……”

回忆太残酷,苏允猎似乎并不很想再说下去了,我一只悄悄探到了他的心口,果然感觉到了他的心绪起伏得厉害:“允猎,不要再说了,你先休息一会好不好,等到达目的地了,我就喊你起來。”

“我要说。”苏允猎平复了一下心绪后抓住了我乱蹭的小手,还连带着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我想,我此时的脸肯定红得厉害。

默默地点了头,我等着他的下文。

“很奇怪,嫣儿,明明我是个急性子,可我那一次沒有反驳父亲,也许,我已经是对那个家失望了,其实早在那个女人进苏家的门的时候我便该清楚了,我该明白,这个苏家,已经不可能是我小时候信任的那个苏家了,我的父亲,也不再是我的父亲了,阿澈的母亲提议将我送到爷爷家去,让爷爷教导我一阵子,因为父亲长期在外,也沒什么时间可以看管我,而阿澈的母亲更是言明了她沒本事管我,于是他们两下一商议,我到了爷爷家里。”舔了舔唇,他似是有些渴了,见他唇色发白,我连忙旋开蒸馏水的瓶盖,让他先喝口水。

“好了,嫣儿,够了。”苏允猎制止了我继续要灌水的想法:“我现在这情况,要是喝太多,万一想上厕所可就麻烦了。”

我俏脸一红,显然记起了他的行动不便,放好了水瓶,我两手圈住他的腰腹,小脑袋则是往他怀里搁,这样亲密的举动我却沒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以为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给他一点力量,给他几分勇气,可我全然忽略了,给别人勇气的时候,我不会这样亲近人家。

苏允猎倒是对我的动作不置可否,甚至他还指尖轻柔地为我将额前的墨发给拨好了:“嫣儿,刚到爷爷家里的时候,我觉得一切于我而言都极其陌生,爷爷是a市里一个有些名头的特种军人,他手下交出來的强兵强将更是不在少数,到了爷爷家里后,他老人家简单跟我说了一下我母亲的事情,之后便说道‘爷爷这一生从沒带出过孬兵,如今你既然來了爷爷家里,爷爷给你一个选择,你想要变强,还是要一辈子任人欺负,你若是要变强,爷爷从今天起就训练你,让你接触部队的生活,如果你想这一生都这样颓靡下去的话,那么爷爷也不强求,只是你出去了别跟人家说你是我孙子,’很蛮横的条款吧,不是死就是活,可在那以后的无数次实践中,我发现,原來很多时候我们经过的每一个岔路口都只有两个选择,不是死就是活,而我,我要活。”

顿了顿,他深呼吸了一阵,这才接着道:“再度见到我的父亲时,我已经十七岁了,换言之,我有长达八年的时间沒有和我的父亲见面了,原先我是想着,我已经沒有父亲也沒有母亲了,现在那个名义上是我父亲的男人,他不是我的,而是别人的,可在我们相见那一刻,在他那样诚恳地喊出一声‘允猎,和爸爸回家吧’的时候,我还是该死地动容了,只是,回家,什么是家,我哪里还有家呢?我婉拒了,我对他说,我不会再干涉他的生活,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当作从未认识,父亲第一次沒有成功劝服我,事实上,那个时候我早已经独立了,哪里还需要靠家人养活,是以我更不觉得我有什么非回那个所谓的家不可的理由,之后有一次,父亲带着阿澈还有阿澈的母亲一起过來了,我看着那阵势,只觉得比上战场还棘手,爷爷告诉我,这人啊!总要念着根的,哪怕我心里有有怨气,可这么多年了,我不是早该找到比怨恨更为重要的东西了吗?既然如此,回去成全一下父亲又如何,毕竟他也不年轻了,因为爷爷的话,我再度动摇了,第二天,我回了那个家,我依然喊我的父亲为‘爸’,也喊阿澈的母亲‘阿姨’,阿澈,我便当作他是少不更事才说出了那样恶劣的话,只是他不喜欢我却是实情,几次在他那讨不得好,我也便不再强求。”

说到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结束了,这么十几二十年的时光,不到半个小时便可以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我的心里真是莫名地复杂,说到后头他越发地事不关己,可我却明白,哪里能不介意呢?他心里终归是心有芥蒂的。

“允猎,你还当他们是家人吗?”这样的问題好生沒道理,我也不希冀着能得到什么异乎寻常的答案,诚如苏允猎所说,不是死,便是活,要么是家人,要么便不是家人。

可他回答我的却是:“嫣儿,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我想要家人,可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当他们是家人,爷爷与我说,我的母亲是望族子女,当年若非她一心强求着要嫁给父亲,还设计让父亲和阿澈的母亲分开了,父亲根本不可能在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娶母亲,后來父亲知晓了是母亲害他的初恋情人,也就是阿澈的母亲离开他的罪魁祸首,自那时起,父亲与母亲的关系便已是势同水火了,母亲的过世让父亲有了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初恋情人接回來,对此,我该恨吗?”

“允猎,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不关你的事,你若是喜欢那个家,你便把它当家,若是不喜欢也不要强求。”我这么告诉他,其实我心里还有一句话被我压下了,我想告诉他,,再不济,你不是还有我吗。

“我只是怕自己一无所有罢了。”苦叹一声,苏允猎牢牢回抱住了我,声音有些嘶疼。

我再是给他喂了些水,他这才消停着肯睡上一阵了。

飞机抵达a市时是下午一点多,事前给熙熙打了电话,她大骂了我一通乱來后也沒耽搁着过來接我们。

医院,医生,所有的一切都已提前准备好了,苏允猎一下飞机便被送入了手术室,他的腿伤,需要有更好的条件來治疗,而地震灾区那样的环境,能保住他一条命已属不易。

熙熙一再劝我先会学校换身衣服洗个澡再回來,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也觉难闻的很,同意了她的说法,我先回了学校一趟,再次奔赴医院时,我给苏允猎准备了毛巾之类的东西。

苏允猎这会儿已经被转移到了Vip病房了,而他口中的父亲还有苏允澈他们皆是在场,我沒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想着等那些人离开,实际上我也不想看到苏允澈,只不过他说白了也沒多对不起我,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哪天你不情我不愿了,那么说分手也不过早晚的情况。

苏允澈也不知为何忽然朝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对上我的眼睛时,他的脸色微变,不知朝着房内的人说了些什么,他自个先走了出來。

“你怎么也在这里。”他的语调冷冷的,像是审问犯人一般。

我自问自己沒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也便坦然相告:“我來看允猎,等你们离开了我再进去。”

听了我的话,苏允澈此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俊美的眸中风暴陡升,我隐隐有了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瞬他拽过我的手,将我拖着往外去了。

“你干什么,会痛的,你放开……我呀。”他抓着我的手腕的部位,正是我昨晚上去找苏允猎时擦伤的部位,因为当时有更为严重的事情在前,我也便沒有处理伤口。

“痛,你居然会痛。”好似我说了个多么拙劣的谎言,苏允澈薄凉一笑,他唇角挑起的弧度,完全地诠释了‘嘲讽’二字,周围不时有护士看上我们俩一眼,我不再张口,因着不想再医院这样的地方喧嚣。

直到到了一楼医院外,苏允澈这才放过了我的手,他转而是盯住了我的脸,再是到我手中的东西,双手抱胸,他冷笑问道:“怎么,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地想要做我们苏家的媳妇呢?不过你似乎打错算盘了,我告诉你,苏允猎他在我们家可是沒什么地位可言的,怎么着,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哪怕是做我的情fu,也比做他的老婆來得好,更何况……”

凑到我的耳边,他低声道:“苏允猎可是常年要呆在部队里的呢?你确定你能忍受住独守空闺的寂寞么。”

这一刻我真想狠狠地甩眼前这个男人一巴掌,可我手挥起后却又放下了,转身,我以同样冰冷的调子回应他:“苏先生,我沒有你想象中那样不堪,或许你和我交往时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笑话,但我告诉你,就算是一个笑话,我也还是有我的自尊有我的骄傲的,我不会为了成为苏家的媳妇儿刻意和允猎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我和他在一起了,那么只说明我喜欢他,也爱他。”

走沒几步我又是被苏允澈给扯住了手腕,可恶,这男人怎么这样喜欢这一招,我回身看向他时脸上不是沒有气恼的,明明是和平分手,他而今又为何还要这样和我纠缠不清的:“苏先生,你还有事吗?”

“我不准你喜欢那个男人,你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有什么好的,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做到从一而终呢?要你等我三年就有那么困难,三年,三年过了你也不过就二十三,还很年轻的啊!你他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找个男人嫁了吗?”他朝着我吼的时候我其实看见了他眼里深处的受伤,只是阿澈,三年,谁能保证三年后的世界是怎样的。

更何况:“苏先生,也许你根本就沒有你想象中那样离不开我,既然你能在三年的时间里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么你便该相信,要一辈子和那个人在一起也是不难的,我还是那句话,祝你和许小姐幸福。”

“幸福,呵,商嫣儿,你既然知道我在乎你,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承诺而已,你不愿意承诺我,到底是因为你无法忍受我会和别的女人有交集,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告诉我,啊!你说啊!”猝然间推了我一把,苏允澈两手捏紧成了拳,他身上的气息迷乱而危险,我无言地退后了一步,再一步。

“澈哥哥。”不用等我回答了,因为许怡静的出现,恍惚间我只觉得,许怡静和苏允澈,他们两个永远是舞台上最完美的搭档,而我,倒也不至于黯然离场,因为对这出戏,我已经沒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准确些应该是,我从來就沒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感兴趣过。

收好了手中的东西,我还是要去看苏允猎的,哪怕他的家人不欢迎我,反正我记得,苏允猎也沒有多喜欢他的家人,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因为他的家人不欢迎我而生气。

我进病房时苏允猎直直地望着我,我也看着他,有些手脚无处安置的错乱,沒想到此间病房内竟是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他似是有几分尴尬,我也好不到哪去,憋了许久他才别扭地道了声:“我想去卫生间,你……”

他的意思我哪里听不出來,这下子我更是脸涨得通红,只不过病人有需求,我也只能告诫自己手脚麻溜点,不要让人家等急了,怠慢病人是该被杀无赦的。

放好了手中的物什,我扶着苏允猎起了身,好在他只是一条腿有问題,另一条是擦伤,并无大碍,不然我就真不知道要怎么帮他了。

然等到我们站到卫生间里时,逼仄的空间里头酝酿出了几分暧昧的氛围,我心内一咯噔,只觉得事情难办得很。

“嫣儿,你先出去吧,等会再进來。”哪里看不出我的羞囧,苏允猎善解人意地招呼我先离开。

可看着他这般不方便的模样,我到底是断了想要退缩的念头:“要不……还是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快出去。”一个大男人也有这样有苦难言的时候,我心内闷笑了一下,再是看着他强自支撑着自己站好,末了,确认我不出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也只能乖乖离开了。

估算着时间进了去,我却见他正给自己将裤子穿好,吐了吐舌,我只道自己真笨,人家都还沒喊我,我着个什么急。

开了洗手台的水龙台,我仔细给他洗了洗手,这才扶着他往外去了,见他也沒有要休息的念头,我便去弄湿了毛巾,再是开始给他擦脸,颈子和腿部,沒那个勇气解他的衣物,我们俩于是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当然也不太对,我是大眼睛,他的,似乎也跟我差不多。

“要吃东西吗?我去给你买粥喝。”病房内一安静了,我便是浑身不自在,正好我自己也是饿得慌,我便提议了一句。

“我要周记的皮蛋瘦肉粥,那里的好吃。”苏允猎看了我一会,再是别过头道了一声。

周记离这医院并不远,我去过哪里几次,东西确实不错,主要是有家里的味道,心内虽想着去周记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一想到这病人真是狡猾,竟然这般使唤我,我又是哼哼了两声,再是一时兴起掐了两把苏允猎的脸以泄我心头之愤:“真是个费事的病人。”

“臭丫头。”他笑骂了我一句:“快去吧,我饿了。”

“哼。”说走我也便走了,买了四人份,我想,我一人半他两人半,应该差不多了吧。

沒想到回到病房时苏允澈竟也会在病房里,他不是早就走了吗?眼见着情势不妙,我顾不上那么许多也便闯了进去,他们两兄弟一齐抬头望向了我,刷的两道视线,一道凌厉却不是柔和,是苏允猎的,一道略带着几分牵强,自是苏允澈的,我只好无辜地陪了个笑脸,再是比了比手中的东西。

将病床的床头摇高了些后,我在病**放了张小小的**书桌,再是把热腾腾的粥都放到了书桌上,苏允猎已然自发坐起了身,也好,省得我还要扶他。

苏允澈的在场就真心让我有几分不自在了,将一碗粥放到了苏允猎面前,再是给他拿了汤匙后,我将自己的头发给扎好了起來。

四分粥里头只有一份是排骨粥,我打开盒子看了一下后也就将排骨粥放到了苏允猎面前:“这一盒你要吃完,我可是特地让老板加了两份的排骨的,你要不吃我掐死你。”

恶狠狠地呲了呲牙,我再是恢复了先前的温婉模样,小口小口地喝着皮蛋粥。

“你们倒是恩爱得很。”身后隐忍着怒气的一道男音擦响,我的手微微顿了会,只心道那男人怎么还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