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神京无处起龙蛇』第十四章 饮马北海,枭臣本是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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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形势,可以用“急转直下”来形容。得了天魔**吸取的怪异力量,夏侯勇终于第一回拥有了强敌九幽族那神鬼莫测的强大力量。可能是贺兰媚儿传授的法技更加纯粹,又或是夏侯勇和他的精锐部下们天资更聪慧,一旦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和那些九幽异族大军们对敌时,竟然屡屡占了上风。兵锋似火,此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夏侯勇部越战越强,不仅将九幽军驱逐出先前侵占的敦煌郡、酒泉郡,还趁胜追击,直捣九幽族老巢。

    尾随着九幽族败军,夏侯勇率部一路向北,翻过涿邪山,沿匈奴河逆流追击,至杭爱山脉,飞越燕然山,又顺着一条不知名字的北方大河,一路追袭九幽族至一个极北大湖边。这样的极北大湖,因其广大,在古书中竟称“北海”。在北海大湖深处的一座黑石大岛上,夏侯勇和他的将士们寻到了九幽族老巢。在这里,待付出三千人代价屠杀了近万名九幽战士之后,九幽合族投降。

    九幽人投降,军中有不少将士气愤他们之前侵犯疆域、屠杀军民的恶行,便力求主帅关外侯将九幽族残部屠灭。此举一来报仇,二来震慑北方诸族。这样的提议,看似毫无人性,但在慢慢历史长河中,尤其在当前这样的时候,实在算非常合情合理甚至称得上“正义”的请求。这是,这样的请求却被关外侯驳回。

    拥有血魂晶王和天魔**的关外侯,在战胜如此难缠的宿敌之后,这时的胸中涌荡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豪情。背靠燕然山。饮马北海湖,夏侯勇很慷慨地赦免了九幽全族。不仅如此。他还将九幽族剩余的兵力编为一旅,号为“幽戎营”。幽戎营的领将军。自然是先前负责南侵的九幽族统帅,名叫“沙喀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时的夏侯勇,屯兵北海湖,更是远得不能再远、外得不能再外。因此,他便自己做主,授这几天前还是死敌贼酋的沙喀罗为“游击将军”。游击将军属杂号将军,稍后在捷报中上报给朝廷时。想必皇上宰相也不会如何为难。对于他这样的安排,军中颇有物议,只不过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这时的夏侯勇,正是志得意满。面对着这极北之地,看着这和中原风物大相径庭但却别样美丽的湖海山川,他胸中一股意气和豪情无法泄。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勋,供后人传扬,他将北海以南的那条无名大河,定名为“安侯河”。意为关外侯渡此河平定蛮族。不过,仅此还不够,现在他心中的情致如此豪迈,就同他面对的这座荡漾万顷的北海大湖一样。自己那不算大的胸襟,已经盛不下。

    正当满腹豪情无法泄,却似是天赐良机。当关外侯将自己的征途前所未有地推向更北的北方,便碰上了白狼犬戎妖族。

    对于白狼犬戎妖族。夏侯勇并非一无所知。一直以来在北疆百姓中,便流传着白狼犬戎的传说。白狼犬戎。传说乃是上古戎族一支犬戎族,因为战乱退隐到极北之地。当时因族中女子缺乏,便与北地雌性雪狼交媾,产下了白狼犬戎。

    白狼犬戎已非纯正的人类,而是半人半妖的异族。白狼犬戎以雪狼为祖,以白狼为图腾,又受了极北之地漫长月夜的影响,天生能得月光之力,人人都能变化成白色巨狼。变为白狼之身时,力大无穷,几乎不惧法术,正是天地间罕见的强大战士。

    不过,现在的夏侯勇已是今非昔比,不复当年乍遇豕韦族、九幽族时的狼狈光景。凭着天魔**和血魂战士,还有新收服的九幽战士,当碰上满战场身高二丈的恐怖白色巨狼时,关外侯的将士们竟然毫不畏惧,几仗下来,各有胜负。这样的局面,若放在当初,可是完全无法想象!

    率领强悍的部队,驰骋于山川风物完全不同于中原的广袤大地,夏侯勇回想起以前所谓的关外塞外,便觉得颇有几分可笑。以前自己这夏侯世家,按公侯伯子男的爵位封衔,得了“关外侯”的封号,当时还觉得十分荣幸。因为相比其他侯爵,关外侯的爵位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关外,广大的塞外疆域,便全靠关外侯守护。只是,当现在夏侯勇现了这样更广阔的疆域和范畴时,再回想以前所谓的关外,却仍然就像个小池子。和几个小部族打打闹闹,和几支北疆驻军争权夺利,有了胜绩,还居功自傲。现在看看这九幽、这狼戎,看看这黑土万里、白雪皑皑的北方大地,便觉得今是而昨非,之前的人和事都非常可笑。

    “好!”

    夏侯勇踌躇满志:

    “既称‘关外侯’,那便让我打下这真正的关外,建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秋伟业!”

    下定决心,关外侯的全部力量,便直指当前的对手白狼犬戎。当然,夏侯勇很明白,他从一个坐井观天的傲慢侯爷,变得像今天这样能和强大的白狼妖戎匹敌,全靠血魂晶石和天魔**。为建立不世功业,自然有些小人物,便不得不牺牲了。而驰骋于极北之地,有个好处时,不必每时每刻都在圣上陛下目光的注视中。于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可以放手去做,类似于效谷村的惨剧,便生在北荒大地灿烂的阳光里。前后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将近一百个天朝村庄或是土著部族,便从人世间彻底的消失了。

    除去通过激人心邪性获得天魔力量,夏侯勇还想获得更多的血魂晶石。偶然的一个机会,在一次施展天魔**吸噬了一个土著部族的过程中,他现了这个土著部族,竟然持有少量血魂晶石。在族人狂疯的过程中。土著部族的巫医试图用这些血红的石头去解救悖乱的族人。很显然,这个土著部落中。巫医们用血魂石来治病。

    “暴殄天物。”

    在现了流落于部落村寨的血魂晶石,夏侯勇除了继续使用天魔**萃取力量之外。还直接驱逐和屠杀北地的部族和村人,夺取埋在他们地界里或者直接持有的血魂晶石。

    刚开始时,夏侯勇不是没有过踯躅。他也有过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只不过,他觉得贺兰媚儿那几句话确实有道理。

    “小善实大恶,大道似无情。”

    “大敌当前,牺牲少许人命,拯救千万黎民。”

    为了打败强大的白狼犬戎,为了弘扬中原王朝的荣光,更为了建立自己的千秋不世功业。夏侯勇觉得自己做得完全正确。光自己心安理得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得到全体将士的认同。

    “各位兄弟,本侯从来都视你们为手足。”

    好几次夏侯勇都跟他的部下这般慷慨激昂的演说:

    “我也不想让我的手足兄弟大捷之后,还在这蛮荒之地吃苦。只是,说不定哪一天,这白狼犬戎就和九幽之族一样,入侵边关。到那时,定是又一番兵戎相见、生灵涂炭。我们中原的圣人说过,志士要见微知著。仁人要危机于未萌。为了中原的黎民百姓、父老乡亲,也为了皇命远达荒野、圣人之谕通行所有蛮荒之地,我们这些王朝将士,别无选择。”

    “只要我们坚持。我们必将被载入史册!”

    “载入史册”,所有的中原士民,无论卑微。其实一直都有这样的执念和愿望,只不过对大数人而言。从无机会罢了。现在,听侯爷说。竟似是机会来了,只要跟着侯爷横扫北荒,一起建立前所未有的千秋功业,便能一起被载入史册,名垂丹青。在几次类似这样的充满蛊惑力的演讲之后,军中的异议完全平息了。

    在这样的大义和美妙的前景之下,过程中稍许的不义和嗜血,便顺理成章地都被容忍了。不知不觉,曾经威震天下的关外侯军,正在朝一个未知的方向滑去。

    而在这过程中,那个曾几次在关键时候提供关键帮助的贺兰媚儿,便再没有什么举动。对她这种状态,夏侯勇十分满意。以夏侯勇的智慧,怎会想不到这贺兰媚儿的古怪?不仅对魔界之事如数家珍,还对血魂晶石、天魔**了如指掌,那这女子的来历便十分可疑。

    只是,即使这样,又有什么问题?一直以来,她并没有害自己,反而还两次三番地在自己落魄之时,尽心出手相助。如果没有她,恐怕自己早就成了败军之将、他乡之鬼。

    “英雄不问出处。”

    他夏侯勇才不是那些朝廷里的迂腐官员呢!只要为我所用,能为自己的王图霸业助一臂之力,他才不管这贺兰媚儿是人是鬼、是仙是魔!特别地,通过长久以来各种事情的判断,夏侯勇非常自信,这贺兰媚儿对自己一往情深、死心塌地。退一万步说,即使贺兰媚儿有什么异心,一旦露出苗头,以自己雄豪之力,自信能一举荡平。

    只是,事情往往并不能总是向完美的方向展。随着与白狼戎族战事的深入,关外侯军对天魔之力和血魂晶石的需求也越来越大。终于这戕害屠戮北方村庄部族的事情,渐渐为人所知。开始时,是少数受害部落的漏网之鱼,逃到他处,将这事情四处述说。渐渐地便有人上京告御状,那些暂时还未受害的部落村庄也感同身受,开始联名四处告。

    刚开始时,关外侯在朝中的势力,还帮这位侯爷压一压。只是纸包不住火,特别是这些北地的官民也开始拿各种珍宝特产贿赂朝中要员时,夏侯勇这肆无忌惮的行为,终于直达圣听。

    很显然,夏侯勇所做之事,可大可小;若认真按王法,确属天理难容。况且,还有许多往日和他敌对的官员,也趁机落井下石,势要趁这次机会将关外侯的势力连根拔倒。在这之中,特别要提到那位一同出征的镇北侯杜崇佑。这时他也开始疯狂的活动,明里暗里地弹劾夏侯勇。这位救援不力、临阵脱逃的杜侯爷,正要趁这个机会,洗刷自己的污名,避免秋后算账的到来。若关外侯的恶行被定罪,那他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了:

    “自己为什么用兵谨慎?实在是因为自己读圣人之书,不忍用那些邪法制敌,所以才只得收敛兵锋,徐图缓计而已。”

    于是,在这一年的年关前,在苦主和各方势力的共同作用下,夏侯勇之事彻底酵,成为京城官民皆知的大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武烈帝也无从视而不见,或者再用关外侯最近一系列胜绩做为挡箭牌,来搪塞众人之口了。

    在这一年春节到来的之前,远在北荒鏖战的关外侯,便被当今圣上连续用圣旨急招回京,在金銮殿上接受君王和大臣们的质询。开始那两回,精心准备、某种程度上也是理直气壮的关外侯慷慨陈词,最后竟都涉险过关。不过到了第三回,关外侯未能说明自己近来几次杀害的上百军民并非敌酋,便被勒令回居延封地反省,同时手下军队,暂由镇北侯杜崇佑掌管。

    只是,此时的王朝上下,完全没能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那位用兵“谨慎”的杜崇佑杜侯爷,还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咸鱼翻身,乐颠颠地便去居延城上任了。谁也没想到,那位同殿称臣、向服王法的关外侯夏侯勇,在镇北侯上任的第二天,便在城守府中将他私自斩杀,还向朝廷报称说,先前收服的幽戎营一小支军队突然哗变,杜崇佑杜将军为平息事态,亲自上阵,浴血杀敌,最后力有不逮,终被叛军杀害,享年六十有二。

    这样的说法,自然立即遭到朝堂上下众口一词的质疑。出于人品的考虑,没有人相信那位死鬼镇北侯爷竟会浴血奋战、身先士卒。夏侯勇的谎言,不攻自破。于是,就在这一年快近新年的腊月二十五这一天,一道急召从京师飞驰而出,夏侯勇夏侯爷,两月中的第四次,又被召回到京师,接受质询了。

    “事不过三。”

    这位意图为皇家、为自己建立千秋不世之业的夏侯小侯爷,当第四次来到京师金銮殿上,将如何面对满殿的朝臣?特别的,他将如何面对御座之上的那位武烈皇帝?

    原本沉浸在迎接新年的欢庆气氛中的京师洛阳,一时间风雨欲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