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溟海水舞,云堂见彻性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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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会了么?”

    冰飖微笑相问。

    “会了。”

    张牧云含笑而答。

    看着榻上的少女,相比刚才已是神采迥然的张牧云,忽然觉得这个不久前才投奔自己的少女,来历深不可测,对自己而言半师半友。

    “冰飖应不是歹人。自己也没什么值得诓骗的。”

    机敏的少年心中正这般想时,月婵也和幽萝进来。见屋里的两人含笑相望,刚进屋的俏丽少女微微一怔,然后轻轻嗔了一句:

    “何事需得半个时辰?小孩儿淋得夜露冷矣……”

    微嗔之语尚未言罢,却听身畔幽萝快然言道:

    “我不怕冷!”

    听这二人话语,张牧云有些歉然;又一想月婵刚才言语,张牧云忽然惊道:

    “已过了半个时辰?”回头一望,只见得院中月色如水,墙角草丛中秋虫鸣唱,显是夜色深矣。

    “只觉得刚才只是一瞬。”

    张牧云一想,便跟月婵说道:

    “月婵妹子,你先带幽萝在你房中睡去。”

    “嗯……”

    听张牧云叫她早睡,月婵颇有些不愿。不过既然他说了,她便也只好咬着嘴唇去厨房中打了些热水,侍弄着幽萝一起洗了脚,便带着她一起在东边卧房中睡下。

    “冰飖——”

    待月婵她们安睡,张牧云便对冰飖说道:

    “拜你所赐,方才整个心思仿入奇境,竟是很有心得。”

    “喔?”

    冰飖笑道:

    “有什么心得?”

    “以前我也听一些和尚道士说过五行。”

    虽然夜深,又是连日奔波,但此时张牧云神采熠熠,丝毫没有疲态。他道:

    “这些出家高人,都说这水性处下而润上。你知道,因为我常向水里讨生活,便对他们这五行水属的说法颇为留意。水性处下,好理解,水往低处流;水性润上,也好琢磨,无论树苗还是禾苗要长成庄稼长成大树,都要靠活水浇灌。直到今日以前,我都觉得这五行水性轻易便能理解。”

    张牧云像此时这样一本正经侃侃而谈的时候并不多。因此当他从容说时,冰飖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言。说了一番,张牧云略停了停,转脸望望小院中那如水流淌的淡月光辉,出神了一会,然后又回过头来对冰飖说道: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这五行易解而难懂。只有刚才‘读’了那溟海水神之章后,此时我才能说我有些懂了。嗯,冰飖,既然习得些医术,我这就给你赶紧治病!”

    “啊?”

    忽听他这话,冰飖忽然却有些惊讶。原来一直到刚才,所有的局势都在冰飖的预计之中。本来之后所有的过程也应该都在她筹划以内。她认为,接下来这乡下少年就该问她如何治病;然后自己便会根据凡人习悟新知的一般法门,引导张牧云在自己身上施展些粗浅的五行之水小法术。之后由小及大,循序渐进,再过这么一年半载,如果他天资聪明些,就能靠着这天书还有自己的引导,将这本『天人五召』神书中旷世绝俗的水神之术尽皆学会。虽然,一年半载的时间并不算短,不过在此之前她已在心中想过,纵然自己很想尽快完成使命,让这少年早些学得绝技去天界取得天帝祭器;但欲则不达,万事都有它的规律;在祖灵爷爷眼中这少年再是不凡,但这些天的相处她清楚地知道,他毕竟还是个凡人。因此,对于这本自己费尽心机从白鹤圣境中抢来的天书神器,哪怕自己再心急,也要有最起码的耐心来引导他熟习。

    因此,当满心里都觉得所有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少女,见得才头回“读了”天书少年一会儿竟要自信满满地主动替自己治病,便不由她不满腹惊奇。

    “你……行吗?”

    “行的!”

    这时张牧云又恢复了平时跳脱飞扬、胆大妄为的本性。他命令一声:

    “你且躺好,闭上眼睛!”

    “嗯……”

    听得张牧云口气铿锵,此时装作病人的少女只好乖乖听话,不情愿地闭上眼睛。

    “哈!”

    张牧云张狂一笑,舞着手说道:

    “今日就让我来实现当初妹子你襁褓中的预言,用禁魔天书上的医术来给你治疗!”

    看着平日颇为张扬的少女此刻乖乖闭眼,只留得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张牧云心中便十分受用。

    “好!冰飖就待我来施展瀚海水神之润上神功!”

    “……哼!”

    虽然闭眼,但冰飖展开神识,仿佛能看见张牧云说这话时脸上洋洋自得的神色。冰飖的个性和转了性的月婵大不相同,对张牧云颇为争强好胜;此时见他如此作派,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便起了些争竞之心。她想道:

    “好!那就让本灵女稳定神识,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我倒要看看你能施展出什么溟海水法来,别一个都施展不出喔……”

    正想着,这紧闭双眸的少女便忽觉得身外有些异样。才一转念,便觉得刹那之间好像一片无比清醇的湖波漫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本来要保持最清醒状态的意识很快便模糊,整个神魂灵识都被沉浸到澄澈清泠之中,整个身心都沉沦到一潭无比舒适的水底,化作了黑甜之乡中酣然摆尾的游鱼。

    “喳,唏呖呖——”“噘,掬掬掬,噘——”“啾,啾啾——”

    “咦?”“怎么深夜会有鸟叫?”

    当躺卧堂屋中的少女再次清醒时耳畔已是一片鸟鸣。过了一小会儿,等她终于睁开惺忪的眼睛,正见到有数缕明亮的阳光从堂外照进,在水印斑驳的西墙壁上映出几块明晃晃的光镜。

    “冰飖姐姐醒了!”

    就在这响成一片的晨雀喧闹声中,一个如同三春雏莺般脆嫩的声音从那片啁啾声潮中破水而出,在耳边欢然地响起。只听得咫尺之遥有人拍手欢叫:

    “哥哥真厉害!她的病真地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