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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夜似是在瞬息过去，东方渐露鱼肚白，几只鹂雀扑棱棱从石榴枝头飞起，叽叽喳喳叫着，像是迎接新的一天，又像是庆祝多活了一天。58看书网陈易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发现，自己对他了解太少了，不了解他这个人，不了解他做的事，更不了解他所遭受的苦难。
“很惊讶吗？”陈龙象抽了一口烟，大半进入他那半腐朽的肺中，小半自腮部喉管破碎之处游走冒出。
“呵呵”，陈龙象苦笑一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为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前前后后耗费了驭龙者的毕生精力。”
“黄河曹子建古墓里的那些河神新娘，巴山的养蛇人，老魃僵李不才，这些……”
陈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为他们的坚忍折服，又对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而紧锁眉头。
陈龙象叹了口气，道，“我当初带你离开你母亲身边，送到朝阳之家孤儿院，你现在都无法释怀吧？”
一瞬间他便将担忧抛之脑后，还没有到来的事情，多想无益，而这个答案，是他期盼了十几年的。
陈龙象再一次叹气，道：“洛雁生产完之后，泉城地下龙脉的异动你发现了吧？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所为？”
陈龙象神色怔怔，这一抹狠辣与他年轻的时候可真像啊，当年的他也是一样勇往无前无惧任何事物，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气没了，傲骨也不在了。
“知道。”陈龙象简洁明了地说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没法把它抓出来。”
陈龙象看着他，目光灼灼，道：“龙脉！”
“单单龙脉，自然不可能如此，但有一个先决条件，你的孩子。”
“她是诞生驭龙者血脉之人，在龙脉看来，她就是破坏规矩的罪魁祸首，所以，必须将其灭杀。”
“可它最后为什么又收手了？”陈易紧接着问道，“若是它全力而为，洛雁可就不是九次骨折了，即便是换成你和我，也要被碾压成泥。”
陈易默然，还真如他当初猜测的一样，天地是按照规则运转，他们驭龙者也要按照规则才能生存。
陈龙象点头，道：“是的。但不仅仅是如此，如果你们母子在我化道之前生活在一起，那龙脉就会有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到时候，不仅仅是你母亲没有好下场，你也会同样结局。”
“当然，这天地也不是全无恩情可言，只要我们在正确的时间之内化道，那五弊三缺就会全部免除，我们的后代甚至还要得到更多的福泽。就像是艾家，他们为非作歹数百年，可到现在，后代不也是没有断绝吗？”
“按照规矩来说是如此。”陈龙象点头说道。
陈龙象笑了起来，“我们布局了八百多年，就是让你可以不按规矩行事。”
陈龙象又道，“是啊，这是个漫长的日子。天地灵力越来越稀薄，驭龙者化道时间也越来越被提前，若是没有人干预，你现在早就该躺在昆仑山腹之中了。”
“师父宗军曾经试图改变这些，他有大智慧，也有大魄力，可是，结果让人伤感。他的三双子女全部夭折，他的妻子父母全部死于非命。而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收为徒弟，走上了这天既辉煌又残酷的路子……”
“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陈易不想再这么懵懵懂懂下去，他就像是行走在迷雾中的迷途人，辨不清方向，看不清前路，只是沿着前面的召唤坎坷而行。
“呵呵，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知道的太多并无益处。”陈龙象说道。
“听我的，现在告诉你没好处，总有一天，你会全部知道。”陈龙象语重心长道。
“你，你怎么不听话呢？”陈龙象有些恼火。
陈龙象沉默不言，陈易的要求过分吗？并不过分。他是他们计划的关键，可是这个关键人物却被蒙在鼓里，换成谁谁也不舒服。
陈易就那么看着陈龙象，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他确实把陈易放在了孤儿院，但他却不是不管不问，有多个日夜，他都在暗处既欣慰又心酸的看着他一步步艰难成长？
十多岁的孩子，被洪水卷走二十多里地，哪怕有奥运冠军的天赋，也是凶多吉少，没有陈龙象在暗中援手，他能自己从滚滚洪流中的爬出来吗？
那个垃圾场中，被他捅死的那个“丐帮帮主”，若不是陈龙象给他收尾，警察会发现不了？即便是那“丐帮帮主”为人霸道，甚至致残儿童去乞讨，坏事做尽，但那也不是谁都能杀的。
然而，陈龙象带给他的苦难也是难以磨灭，若非他的原因，陈易也绝对不会经历这些危险，他现在兴许在名牌大学里过着该有的生活，也兴许会跟着母亲写生绘画，但绝对不会有如此多的白眼苦难，有如此多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