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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太太!”孙嬷嬷喜气洋洋的声音传进来,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Δ笔趣 阁Ww』W. biqUwU.Cc“怎么了?又大呼小叫!”张太太皱眉薄责,她最近心情比较暴躁。
孙嬷嬷小碎步挪的飞快进来,“太太,姑娘,快看看谁来了!”
“谁来了?”张太太站起来,李桐也跟着站起来。
“是信哥儿来了,郑嬷嬷也来了!”孙嬷嬷指着身后,张太太已经看到了,几步奔下台阶,一口气冲到郑嬷嬷面前,一个福礼没福下去,眼泪却汪出来了。
“怎么说来就来了?也没事先捎个话,好让我派人过去接您,您身体怎么样?年前听说您病了,我急的几夜没睡好,现在好利落没有?让人捎过去的人参一直吃着的吧?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知道到这里来?这趟来是为了信哥儿明年考春闱的事?”
郑嬷嬷被张太太这连珠炮般的问题问的一边抹眼泪一边笑起来,“都好都好,跟着咱们的船来的,刘大管事陪了一路,一路上好得很。”
“嬷嬷进来坐,珍珠呢,水莲,拧个帕子来,还有汤水,赶紧拿一碗,饭吃了没有?”张太太还在激动中。
郑嬷嬷是她的奶娘,孤身一人,待张太太比亲闺女还亲,张太太也拿她当母亲看待。
张太太出嫁,她跟着陪嫁到李家,后来因为李信离府在外面居住,张太太信不过别人,就让她去照顾李信,这一照顾,就是十几年。
“阿桐,快来给嬷嬷见个礼。”张太太招呼李桐,李桐丄直勾勾盯着李信,神情似喜似悲,带着抵制不住的激动。
这是她的族兄,李信李计相,她认出来了!
李桐直直的盯着李信,无数的过往瞬间涌上来再翻下去,来回翻腾,翻腾的她痛彻心骨,这一刹那,她明白了那十几、几十年里的种种件件,心里那股子酸辣无比的气息一阵接一阵冲上来,冲的她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李信比她大四岁,她刚出生那年,李信的父亲李义明趁冬天农闲出门跑生意,没想到遇到狂风暴雨,一船货连人倾覆进洞庭湖,李信父亲的衣冠还没落葬,李氏族长李老爷最不成器的二儿子李义海盯上了李信家那一百来亩上好水田,以李信阿娘文氏肯定守不住早晚要改嫁为由,强夺了这一百来亩水田。
李义明是独子,那时候李老爷的大儿子李义庆早就中举,早就授了官,是李家唯一的官身,李氏族人不敢得罪李老爷,个个装聋作哑,文氏娘家无人,没人替她出头,文氏跑到县里告官,却被官府给族里处置。
文氏是个烈性子,愤怒之下,在春节祭祖前一天晚上,让李信跪进李家祠堂,自己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李氏祠堂门口。
李信爬到享台上,疯了一样拿李氏祖宗的牌位砸所有的人。
李老爷说他砸了祖宗牌位大逆不道,捆了他要扔进水塘。
那年是张太太嫁进李家第二年,抱着刚刚出生没多久的李桐,一家三口从湖州城到乡下祖宅祭祀过年,目睹了这出惨剧。
李桐父亲让人从塘里捞出李信,悄悄带回湖州城,张太太让自己的奶娘郑嬷嬷跟过去照顾李信。
那时候的李信,恨极了这个李字,就是看到李子树都要踹几脚吐几口口水,张太太夫妻看他这样,没敢说明真相,生怕李信知道是李家人在照顾他,一怒之下生出什么意外。
过了一个年的初夏,李桐父亲染上疫病,一病没了。
李桐祖父早亡,祖母当年靠着娘家,带大独子,李桐父亲病死,祖母痛心之极,没半个月也病亡了。
得了甜头的李老爷和李义海,立刻赶到湖州城,将手伸向李桐家这一注李家最大的大财。
张太太商户出身,娘家人丁单薄。李老爷的大儿子那时候已经做了两任知县,升迁在望,正是红火兴旺的时候。
张太太抱着李桐,在阿娘严老太太的支撑下,站在李老爷以及整个李氏族人对面,打起了这场争命夺产的官司。
这场越扯越大的官司一直打了一年多。
隔年秋天,李老爷的大儿子升任知府,可一个月后,李老爷的大儿子就因为贪墨,被革职查办,没两天,一直哼哈应付的湖州知府突然雷厉风行起来,这场整个湖州满城瞩目的官司迅之极的结了案。
李义海被当场打死在大堂上,李老爷挨了一百水火棍,抬回家没两天也死了。
这场官司,李老爷家破人亡,李桐阿娘赔进大半家产险险惨胜。
官司了结的当月,张太太就抱着李桐,带上所有仆妇下人,封了湖州老宅,搬到了京城定居,从此,和李氏一族,断了往来。
张太太带着李桐刚刚在京城安顿下来,就听说湖州知府因为境内逆伦案,被夺职永不录用。
这场争产官司结案那天,郑嬷嬷牵着李信进了李桐家,李信对着张太太,哭成了泪人儿,磕头磕的头都破了。
张太太原本打算带着李信一起进京定居,李信年纪不大,却极有主意,说两浙文风最厚,良师益友最多,他要留在湖州读书,以后考童生考秀才也不用来回长途奔波。
李信要留下,郑嬷嬷照顾了他一两年,听说他要留在湖州,既不放心也割舍不下,也留了下来,就这样,郑嬷嬷和李信就一直留在了湖州城。
李信天赋出众,读书又极其愤,十六岁那年就中了秀才,张太太捎了信,说他年纪太小,不要急躁,建议他出门游历几年。
李信听从张太太的建议,跟着李家的商船商队,南北各地到处游历,一直到二十岁那年才回到湖州城,再次埋头书中,隔年秋天,中了举人。
从前,他也是现在这个时候进的京城吗?
从前她一直在姜府,一颗心系在姜焕璋身上,全部精力都被那个污糟不堪的姜家占据,他什么进的京城,她不是不记得,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