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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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刹那,齐帝看着前面浑浊不堪的河水,真有自废修为往下一跳死去的念头,然而听着周围无尽的哀声,他痛苦的闭上双目,知道自己还有未尽的路要走。

  深海中,螺船上。

  林煮酒真的在煮酒。

  从他指尖涌出的一丝元气汇聚着阳光里灼热的气息,化为悬浮的火焰,托着一壶酒。

  张十五很认真的在钓鱼。

  他只用一根寻常的鱼线,凭借感知让这根鱼线在海水里游走,直接穿起深海中最肥美的大鱼。

  这些时日停留在海上,他已经极有经验,知道哪种鱼的肉质最为鲜美,甚至只需生切,蘸上一些胶东郡特有的酱料,便是长陵贵族都无法想象的美味佳肴。

  酒已温热。

  一条肥美的大鱼也已经上钩,被开膛洗净,切片。

  微粉红的鱼片被张十五整齐的放置在一片石板上,就像一片片鲜艳的桃花花瓣。

  “够了。”

  只切了十片时,林煮酒便对着张十五微微一笑,说道。

  张十五愣了愣,微讶的看着林煮酒。

  “昔日长陵大贵,吃这胶东郡的鱼片,每条鱼身上只取味道最佳处十片。”林煮酒微笑着看着他,说道:“你天生喜爱侍弄花草,弄这些吃食,我们当年早就说过,你要是娶了谁,那女子便真是福气。你这十片鱼片本身便是取自这鱼身上味道最佳处。我等虽然没有当年那些大贵的做派,但这海上,到处都是这鱼,你将这剩余之物丢了也不浪费,马上变成别的鱼类的食物。更何况今日里我们有客人,长孙家的大小姐,什么美物没有见过,讲究一下也是应该。”

  张十五先听得前面半句,说到婚娶之事,想到长陵那名女子,他的脸庞微热,听到最后,他却是面容一肃,恍然大悟般道:“的确应该。”

  说完他便将剩余的鱼肉远远丢入海水之中,洗净双手,只是数个呼吸之间,又钓起一条大鱼。

  也就在此时,他停了下来,和林煮酒一起往上空看去。

  平静的天空里,突然有乌云袭来,伴随着隆隆的声音,有巨大的阴影从乌云里穿出。

  那是腾蛇到了。

  腾蛇到了,便是他们等待了很久的老朋友到了。

  林煮酒和张十五的面上无比的感慨。

  这一次在这海上等待,只不过十数日的时间,然而这一次重逢,却是相隔十数年,甚至隔了一生。

  一条腾蛇破云而出,降向这海面。

  跟着丁宁来胶东郡的人有不少,然而这一条腾蛇背上的鞍座上,却只有丁宁和长孙浅雪。

  这和林煮酒预料的一样,因为这是一次很特殊的会晤。

  丁宁和长孙浅雪还未落到螺船上,只是远远对视了一眼,林煮酒便看到了很多熟悉的意味,他便确认元武说的是真的,轻叹了一声,“真的是你。”

  丁宁和长孙浅雪落在螺船上,丁宁看着林煮酒和张十五,一时沉默没有回应。

  “先前你不是说九死蚕对你而言都是未知,不敢修习?是最后杀入长陵时才修的?”林煮酒却是看着丁宁,又问道。

  丁宁缓缓点了点头,道:“说是九死都能活,但谁能有死一次试试的勇气?既没有先例,便怀疑或许是昔日幽帝故弄玄虚,想骗自己的对手修行这功法,临到了长陵战时,天下宗师云集,发现无法杀入皇宫,便临时修行。”

  林煮酒道:“然后呢?”

  丁宁道:“识念困于无边黑暗之中,如囚于地底茧中,不死不活,虽有感知却无法判断所处,无血肉之形,如此不知年月,直至新生,重见天日,才知已过三年。”

  “不知自己死活,永囚无边黑暗之中。那真是比我在水牢之中还要难过的多。”林煮酒看着他说道。

  久别重逢,然而说到此处,无论是林煮酒还是丁宁的面上都没有丝毫的笑意。

  因为这往事说来尽是苦。

  “怪不得后来我听说过你在长陵刚有些名气时,申玄都见过你,看你骨龄都没有问题。不过那幽帝老儿的功法终究没有假。来,喝酒,吃菜。”

  张十五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眼眶已是微润,很多年前他是庄稼人,后来成为巴山剑场出名的剑师,再后来隐居在长陵做花匠,性子却从未改变过,依旧和当年初识时一般朴实。

  听着这样的声音,看着倒在杯中的酒,丁宁莫名的有一些恍惚。

  似乎身边的人多了起来,和很多年前长陵的那些林间喝酒时一样。

  张十五端起了酒杯,他看了一眼长孙浅雪,忍不住有些羞涩,但又忍不住笑了笑,对着长孙浅雪和丁宁诚恳道:“恭喜。”

  听着这句话,林煮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这船上苦尽甘来,如冬雪消融,春暖花开。

  长孙浅雪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喝酒。”

  林煮酒一口饮尽杯中酒,夹起同样如桃花的鱼片。

  就在此时,海上远处却是风云声。

  有一道隐隐约约的怒吼声传来,随之一股暴戾的气息朝着天地之间扩散,让那些盘旋在空中的腾蛇都感到了极度的恐惧,不受控制的往外逃窜。

  丁宁微微皱起眉头。

  他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很快看到一些白雾被这种暴戾的气息冲散,然后他看到了那座漂浮的城的轮廓。他一生看过很多奇迹般的事物,此刻看到这样的浮城,他也不由得感到震惊,发出了和林煮酒当时第一眼看到这城时的感叹,“原来真正的胶东郡竟是如此。”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他有些刻意的放出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包括他藏匿于体内的诸多锋锐的剑气。

  有无数道透明的剑光从这艘螺船的周围往外绽放而出,就像是一场壮丽的白日焰火。

  远处那漂浮的城廓之中,那股暴戾的气息骤然消散。

  发出那股暴戾气息的事物,随即竟是给人一种感知到老友到来般的欢呼雀跃的感觉。

  随着往外扩散的海风,隐隐约约之间,又有宏大的声音传来,但这次却并非怒吼,而是有种类似婴儿欢呼般的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