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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在大河国南方一处海港登岸,黑色马车驶上陆地,悄然无声而去此时距离他们离开荒原,已经过了七十几天,地处南方的大河国,也已经知晓了荒原战争的最终消息。黑色马车离开荒原后,西陵神殿联军,很突然地向唐军发起了攻击,然而唐军却似乎早有准备,北大营铁骑东出贺兰城,打了神殿联军一个措手不及。
战火再次在荒原上燃烧,只不过这一次的战争,与荒人再没有什么关系。战争一直持续了数十日,在兵员数量上明显处于劣势的唐军,最终在皇帝陛xià李仲易的亲自指挥下,艰难地获得了胜利。
因为后勤补给线拉的太长,而且西陵神殿方面还有很多位实力强横的大修行者,所以唐军在确定胜势之后,很冷静地没有继续前进,分两路撤回贺兰城和土阳城,其中东北边军的铁骑,此时应该快要抵达荒原边缘。
令人有些不解的是,大唐皇帝陛xià李仲易率领北大营铁骑撤回贺兰城后,并没有马上班师回长安,御驾留在了贺兰城中。
有人猜测是沉默安静了太多年的金帐王庭有些什么动静,更多人则认为,唐帝只是想带着皇后娘娘,在远离长安城的地方多享受一些美好时光。
荒原上这场战争,虽然以唐军的胜利而告终,但以一国对抗天下,大唐国势再强,军威再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至于西陵神殿联军方面,更是死伤惨重,看上去至少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启战衅。
本应震惊整个世界的夫子破天一战,因为西陵神殿最严酷的封锁。再加上当日世间所有人都跪在地面,不敢直视光明大盛的天穹,没有看到真实的画面,所以并没有流传的太广,至少在唐国之外如此。
在黑色马车穿行大河国的旅途中,夫子曾经问过宁缺,要不要去莫干山看看,如今王书圣带着墨池苑弟子去荒原赴战,还未回来,那么此时的莫干山上便只有莫山山。按照夫子的意见是大好的机会。
宁缺明白夫子说的机会是什么,只是不明白夫子为什么越来越为老不尊,明明桑桑就在车里。还要用这些话来撩拔自已,所以很坚定地表示拒绝。
黑色马车驶出大河国境,向着东北方向而去,穿过南晋东南方的丘陵地带,来到一片青葱满目的美丽国度。正是西陵神国。
小镇道殿对面,有个卖烤红薯的摊子,此时盛夏未去,即便是受到昊天眷顾的西陵神国,天气也很炎热,烤红薯摊子的生意应该很糟糕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摊子却始终开着,而且隔不多时便会有人来买。
“严寒雪天围炉吃涮肉。酷热夏天抱冰吃雪食,这固然是极好的应时的享受,但有时候,人就应该和自已过不去,酷暑时吃火锅。汗如雨下,图的是个畅快。寒冬时嚼甜冰,图的也是一个畅快。”
夫子说道:“想尝试这种刺激,图畅快,或者说自虐的人很多,所以这家摊子一直开着,而且已经开了一千多年,你们应该试一下。”
宁缺买了三个烤红薯回来,用手指头掐着撕皮,说道:“真有烤红薯摊能开一千多年?那不做成了千古生意?老师您可别是在骗我们。”
夫子说道:“一千多年前,我就经常从山上下来吃这里的烤红薯。”
这间小镇在西陵神国深处,地近桃山,从镇外那道石桥上,顺着河流的方向望去,便能在青山里看到巍峨壮观的西陵神殿。
夫子这句话里说的山,难道就是桃山?
宁缺有些吃惊,忘了继续撕红薯皮。
夫子从他手里接过红薯,用很快的速度剥好皮,露出黄红软糯冒着热气的薯肉,递给桑桑,说道:“我以前没有见过昊天,也没有与它直接打过交道,所以只能猜,但现在看来,猜测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所以我才觉得,我有资格给你们讲昊天的故事,现在它的故事已经讲完了,接下来我想讲一些关于我的故事,就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有没有兴趣听。”
宁缺和桑桑当然有兴趣。
世间只知大唐有书院,书院有夫子,夫子最高,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夫子的故事,歧山大师猜测夫子已经活了接近两百岁,而宁缺现在知道,夫子已经活了一千多岁,一千多年的人生那该有多么精彩的故事?
黑色马车驶出小镇,驶过石桥,顺着河流的方向继续前行,西陵神殿所在的桃山,随着道路弯曲,在视线里时隐时现。
夫子吃完了烤红薯,接过桑桑递过来的湿毛巾,擦掉唇角和胡须上沾着的薯肉碎屑,又把微粘的手指擦干净,指着窗外东方某处说道:“很多年前,就在西陵神国的东面,有一个叫做鲁国的国家。”
宁缺说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夫子说道:“那是一千多年前的国家,现在早就没有了。”
宁缺说道:“看来是个小国,而且不怎么出名。”
夫子不悦道:“那是你自已不学无术,一本史籍都没看过,你要问后山里那些师兄师姐,谁不知道当年的鲁国?”
宁缺发现向来最擅长溜须拍马的自已今天竟连续犯了两个错误。
首先是忘了替老师把胡须上沾着的食物碎屑擦干净,紧接着又没听明白,老师既然此时提到鲁国,想必他与鲁国之间大有关系,自已随口一句话,就像是一巴掌险些打到老师脸上。于是他赶紧道歉。
夫子不再理他,望着已经不复存zài的故国,说道:“我生在鲁国……”
宁缺心想,果然是故国情怀不容侵犯。
夫子又说道:“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宁缺心想,您这句话等于是把全天下的人都扇了一记耳光。
夫子不清楚这个学生在心里一直不停补着台词,继续说道:“本来就是普通人,所以我像普通人一样,自幼读书,明理,然后考试,很辛苦地做了一个官员,不料刚审了一个案子,便得罪了权贵,被迫辞官。”
宁缺好奇问道:“什么样的案子?”
夫子简单说了几句,看神情,明显对当年之事犹觉愤愤不平。
“就这么直接把那人的头砍了?您有证据吗?”宁缺小心翼翼问道。
夫子说道:“没有证据,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恶人。”
宁缺嘲讽说道:“没证据就判案,也不知道唐律第796章。)(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