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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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安静,有时候很热闹。

    东境战争结束,长陵宴席落幕,这座喧嚣的大隋天下,终于难得安静下来……时间走得很快,不仅仅是山中无甲子。

    在太平岁月里生活的每个人都不知经年。

    春夏秋冬,花开花谢。

    又是一年夏。

    ……

    ……

    北境的某条山脉山脚下,一方幽潭。

    马车停住,就地饮水,歇息。

    有风吹过,车厢四角悬挂的雪白铃铛随风摇曳,清脆悦耳。

    小昭鞠了一捧清泉,先是轻轻啜饮,然后拍打在面颊处。

    其实修行者饮天地星辉,温养身子,自内而外的莹润之下,女子肌肤吹弹可破,乃是常态,即便不用清水洗面,依旧能长褒青春。

    小昭自入宫之后,便跟在小姐身后修行星辉吞吐之术。

    当然……虽然修行能够一定程度的改善姿色,但依然有上限。

    同样是美色,却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

    当徐清焰摘下帷帽之时,世间万物都寂静下来,潭水倒映出一张绝美无暇的面孔。

    小昭看得怔怔出神。

    在她心中,小姐这张脸,是真正的神颜。

    大隋闻名的其他女子,虽然也很美,跟清焰小姐比起来,那就是星辉比之皓月。

    差得太远,太远……甚至可以说,不具备可比性。

    徐清焰以水瓢取水,坐于大石之上,垂目缓饮。

    四下寂静。

    只有蝉鸣。

    徐清焰轻声道:“一路走来,怎么人非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

    按理来说,北境清幽孤僻,平日里除了圣山子弟执行任务,偶尔会来此地,其他人不会刻意来此……可如今路途,时常遇见一拨又一拨的车团。

    小昭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面颊,二人这一路离开天都,跨越中州,跋山涉水,本意是想把北境洞天福地都走一遭,继续之前未完成的旅程。

    的确。

    最近北境人越来越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隋天下太平了,于是这些人……组团来北境旅行?

    小昭也想不通其中道理,她试探性问道:“要不我们换个方向?不往北走了?去南疆看一看风景?”

    不知为何……总是有种继续北上不太妙的直觉。

    徐清焰忽然蹙起眉头,垂饮一半的水瓢缓缓倾落,琼浆玉液重回幽潭,她信手抓起身旁帷帽,缓缓戴上。

    说时迟那时快,徐清焰蹙眉之时,远方密林之中,缓缓走出几个谈笑风生的读书人。

    小昭刚刚反应过来,小姐已是遮掩容貌,好整以暇,做擦拭唇角的动作。

    已经有些迟了。

    那几个读书人误入此地,看到一位身姿绝佳的年轻女子,俱是神情一滞,虽未有人看清了这位姑娘的真实面容……但单单是如此一瞥,便足以震人心魄。

    看得出来,这几人已经看呆了。

    徐清焰收回木瓢,轻声道:“小昭,回去了。”

    掀帘,回座。

    一位读书人回过神,连忙鼓起勇气,快步拦下马车。

    “你想做什么?”小昭皱起眉头,握着缰绳,神情警惕。

    “抱歉抱歉……无意打扰。”

    读书人挠了挠头,望向小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对主仆……倒是罕见,两位女子结伴而行,难道不惧盗贼劫匪,连婢女都如此好看,即便主人带着帷帽,也难免惹人垂涎。

    须知。

    大隋天下虽然太平,但四境之中流匪仍有,千万年来都是如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二人,要是遇到了歹人,又该如何?

    可惜,他却不知,此刻拦在路上的自己,就已经是小昭眼中的“歹人”了。

    小昭冷冷道:“既然无意打扰,就不要拦路。公子还请让道。”

    读书人笑着抱拳揖了一礼,对着车厢内大声道:“想必阁下也是去往北境天神山,聆听那位宁山主开山讲道的吧?”

    只此一言。

    小昭心坎咯噔一声,预感到了不妙。

    坐在车厢内的徐清焰,面容隐于皂纱之下,眼神露出恍悟之色。

    宁山主……开山讲道……难怪如此……

    这些日子,北境这么多人结对而来,原来都是听他讲道的。

    见车厢内没反应,便当是车主没有抗拒之意,这位鼓起勇气的读书人,又是一礼,朗声道:“在下天都书院门生弟子,林升,绝非恶人歹徒。邀请姑娘与书院同行,齐赴天神山,共听讲道。”

    “不必了。”小昭语气冰冷,道:“什么天神山讲道,我家小姐不稀罕……”

    读书人神情尴尬。

    他望向车厢,那里传来了声音很轻的一句问话。

    “宁奕的天神山,建在北境何处。”

    宁奕?

    竟然直呼其名……读书人一直平静的神色,此刻稍露不快。

    按下心中愠怒,他皱眉道:“宁山主在玄神洞天,起立圣山,背靠将军府,面朝北境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镇压北方龙脉,填补大势残缺。看二位车饰,与天都皇亲应该颇有渊源,好歹算是个体面人,总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吧?”

    “你这……”

    小昭眉头一挑就要发作。

    “多谢林先生解答,先前失礼,还请见谅。”

    车厢内传来淡淡的回应声音,“在外云游,难免如此。时逢宁山主开山,所以如今北境,如此热闹。”

    “不错。”林升的神情缓和一些,这次车厢主人还算合礼,没有直呼宁剑仙大名,而是用了山主的雅号。

    身旁的几位同伴跟了过来,其中一人嘿嘿笑道:“二位姑娘,这北境流寇可不讲规矩,若是遇到了,恐怕会颇为麻烦。不如跟我书院同行,若是嫌弃我们这几位糙老爷们,白鹿洞的女弟子们,就在不远处。”

    林升心底越来越不痛快,默默嘀咕,自己这一身书卷气的打扮,还糙老爷们,北境的那些散修不都成臭要饭的了?

    “诸位,还是就此别过吧。”

    小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礼貌,可惜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她此刻的拒绝语气听起来很是生硬。

    “我家小姐……素来不喜欢与人同行。”

    车厢内,没有回应。

    风停了。

    树叶不再沙沙作响,就连蝉鸣在这一刻都戛然而止——

    小昭皱起眉头,她

    发现那几位拦路书生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是恭敬,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身后。

    林中。

    徐徐走出另外一道高挑身影,那人背着一面黑布缠绕的巨大古琴,与小姐一样面系轻纱,只不过只系到鼻梁处,露出饱满光洁的额首,一轮弯月黛眉,一双似水双眸。

    “你们几人,拦在别人车前,成何体统!”

    很难想象,这般温柔面孔的女子,开口便是训斥,而且甚是严厉。

    颇有几分雷霆震怒之意!

    “琴君大人……”

    林升身子一颤,连忙解释,道:“北境鱼龙混杂,我们几人担心二位姑娘遭遇流寇,便邀请她们与书院同行……”

    琴君!

    小昭知道车厢内的小姐,为何不开口了。

    是天都的熟人啊。

    几位读书人,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四人乖乖给马车让出一条道来,然后垂头丧气,来到琴君面前。

    “该做的礼数都做了,咱们几个行得正做得直,大君子要罚便罚。”林升咬牙,狠下心告了一状,道:“那车厢主人,刚刚还直呼宁山主大名,就这一点,就算她愿意同行,我还得掂量掂量呢。”

    声声慢心底好气又好笑。

    “既然知道北境鱼龙混杂,还招惹是非……”

    她面容上不显山不露水,语气也不冷不热的教训道:“可曾想过,人家为什么敢如此行走北境,为什么敢直呼其名,你还要掂量掂量……掂量什么?不先掂量掂量自己修为,看看四个人一起上,能不能动得了这位驭车姑娘一根手指头?”

    一连串别有用心的教诲。

    林升神情呆滞,别说他们几个能被带到北境聆听圣山开坛讲道的聪明人了。

    就算是傻子,也都能听懂此刻琴君大人的别有用意。

    四个读书人都乖乖闭嘴,灰头土脸撤离幽潭。

    风继续吹,树叶继续响,风铃继续晃荡,蝉……依旧不鸣。

    此地空寂。

    背负古琴的女子,幽幽望向车厢。

    “徐姑娘,好久不见。”

    坐在车内的徐清焰,沉默了小片刻,礼节性地回应道。

    “好久不见。”

    她与琴君,的确算是熟人,算是相识,可其实……二人之间,关系并没有多好。

    准确的说,她们二人,没什么关系。

    皇宫是座小笼牢,天都是个大笼牢,她这只金丝雀,只配被关在笼子里。

    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呢?

    只不过琴君对于宁先生的心思,她是心知肚明,而且无比了解的……毕竟,她曾经是那么的喜欢那个人。

    那时候,日日夜夜,辗转反侧,能盼到宁先生的一个消息,都是无比欢喜的。

    关于他身旁的每一件物事,每一个人物,自然也都是托着宫里关系,一一打听清楚了的。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本以为你不会来北境的。”琴君低声笑了,“宁奕立山开坛,你……该不会是去听他阐述修行大道的吧?”

    徐清焰没有解释。

    她没有对声声慢说这是一个巧合,没有说自己只是无意游历至此。

    这世上所有的巧合,其实都是命运的安排。

    很多偶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所以,她什么解释都没有说,只是轻声道:“这就准备南下了。”

    这就准备……南下了?

    琴君有些意外。

    徐清焰笑着反问道:“江姑娘呢,该不会不是去听宁奕阐述修行大道的吧?”

    声声慢神情一怔。

    她认真道:“徐清焰,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车厢女子掀开车帘,望向负琴女子,眼神困惑。

    声声慢沉默片刻,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今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今日,不仅仅是宁奕开坛讲道的日子,也是他与紫山裴灵素成婚的日子,婚书早已经公示四境,今日之后,二人结为道侣,灵山,道宗,四境圣山,中州皇室,大隋天下的大人物,都会到场,送上祝福。”

    一道雷霆。

    晴天霹雳。

    徐清焰怔怔坐在车厢内。

    声声慢眼神中混杂着意味难明的笑意,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

    “我不是去听他阐述修行大道的,而是去祝他与裴姑娘白头偕老,百年好合的。”

    说完,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幽潭一旁,车厢静立了许久。

    马蹄擂地,黑鬃烈骏不安地嘶鸣,不知为何如此暴躁……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

    小昭声音嘶哑,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坐在车厢内的女子,静静回想着琴君的话。

    今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吗。

    好像是啊。

    其实每一天对自己而言都一样,每一天都是无趣的,乏善可陈的日子。

    只有遇到很重要的人,那一天才会变得重要。

    “小昭。”

    车厢里传来了落寞的笑:“陪我……去看看吧。”

    ……

    ……

    玄神洞天,天神山山门!

    将军府铁骑驻扎于山道两侧,玄甲森然,在阳光下倒映出粼粼寒光。

    圣山初辟,铁骑辅佐。

    北境将军府,甘当绿叶。

    当今大隋,除了宁奕,还有谁能让沉渊君做到这一步?

    而且更让人惊叹的……是将军府如此鼎力支持天神山,并不避讳天都,天都看在眼里,也没有丝毫制止意味。

    太子与宁奕,这对君臣,并没有发生不合。

    “太平难得,难得太平。”

    气色莹润的男人,额首覆着紫抹额,肩披黑色野鬃大氅,神色巍巍肃穆,坐于木质轮椅之上,由千觞君推动而行,山道两旁落叶簌簌,两人缓缓登山。

    天神山初辟,举山上下都无弟子,秩序自然由铁骑代为维系。

    “师兄。”千觞轻声叹道:“这玄神洞天的风水气运,还真不错。此地星辉氤氲,适宜修行,若是初燃星火者在此闭关,进境定会比其他地方快上许多。”

    “宁奕看山挑水的眼光,向来不错。”沉渊柔声笑了笑,“师尊二十年前对我说过,北境某座洞天风水气运,二十年后会迎来逆转,当初粗略指了几个地点,玄神洞天就在其中之列,如今来看,师尊还真是神机妙算。只不过此地风水,不是山养人,而是人养山。”

    冥冥之

    中的气运之说,的确存在。

    而太子,宁奕,沉渊这样的人,自然就是站在气运浪潮最高处的人。

    他们在哪里立足,在哪里扎根,哪里便是气运满盈。

    千觞低声道:“宁奕开辟天神山,既为北伐,也为拧合天神高原和大隋天下的关系……这次开坛讲座,恐怕会收一些弟子。可是整座圣山,举目望去,就只有他和丫头二人, 要如何去收徒?难不成,他准备收亲传弟子?”

    沉渊摇了摇头。

    “亲传弟子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要看根骨,看资质,更要看机缘,因果。”沉渊淡淡道:“以宁奕沉稳的性格,不会轻易收徒。”

    这一点,可以参考叶先生。

    叶先生五百年来,教人修行剑法,在蓬莱传下剑术,却从未真正收下所谓的“亲传弟子”……直到遇见宁奕。

    传承绝非儿戏。

    赵蕤留着小霜山,宁愿耗尽寿元,也要等到百年后的徐藏。

    自己的师父……亦是如此。

    裴旻将破壁垒留给了自己,将剑藏留给了丫头,浑身绝学,满身剑气,最锋锐的那颗剑心,他一直珍藏保留,直到藏师弟的出现。

    历代以来,剑修授剑,都是靠着机缘,因果去推进。

    剑修不打讥讽。

    时机到了,便是时机到了。

    是你,便是你,不是你,便不是你。

    此事……强求不得。

    “圣山初辟,前期难免会遇到麻烦。”沉渊君沉思片刻,嘱咐道:“就算收几个徒弟,也无济于事……此事就不是靠几位弟子能解决的。同在北境,立山于此,你替小师弟多多留心。天神山的麻烦,便是将军府的麻烦,北境铁骑能帮衬的,就多帮衬一下。”

    千觞牢记在心,他想起一些往事,笑着摇头道:“总感觉,此次开坛讲道……宁奕还会给我们带来某些惊喜。我总觉得,天神山的开辟,他早有谋划,说不定前期的麻烦,他自有办法。”

    “千觞师兄,此言差矣。”

    山道落叶,簌簌而鸣。

    一袭黑衫,不知何时,已从山顶踱步而来。

    “宁奕,你来了。”沉渊微微一笑,道:“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不小心听到了些。”

    宁奕行了一礼,笑道:“多谢师兄关心。此次开山,维系秩序,招揽接待,还要麻烦将军府的兄弟们了。师兄,近来身体如何?”

    沉渊君摆了摆手,轻声道:“身体无恙,只是习惯了坐在木椅之上,便索性长久坐下。正好天都的那些文官,不希望看到我站起来,就当是演戏好了,真正北伐那一日到来之时,我会第一个杀上芥子山。”

    宁奕看得出来,师兄说了一半的谎。

    沉渊君的伤势,的确好了许多……但似乎仍然留下了后遗症。

    所谓的北伐到来,第一个杀上芥子山,这种言论,倒也属实,只不过能说出如此话语的沉渊,大抵是将白帝与自己的对决,当成毕生的最终一战了。

    沉渊君始终拒绝宁奕的帮助。

    宁奕尊重师兄的选择,也相信沉渊的实力……最关键的是,他看出了沉渊身体里的某些蜕变。

    这还真不是逞强。

    沉渊君以刀剑双道踏入涅槃,立地成圣。

    从凤鸣山的战绩来看,他应该是极其罕见的踏入此境,便直接成为“高阶”的凤毛麟角。

    妖族天下还有一位同样凤毛麟角的妖孽火凤。

    如今的师兄,在重伤之后,隐约有更进一步的风采,宁奕竟然有种错觉,师兄在掌控着他自己的生死。

    若生死有一条界限。

    那么坐在轮椅上的沉渊,便坐在这条长线的正中央,不偏不倚,他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感悟着生死间的大恐怖,以及大机缘。

    颇有些类似于自己的神火。

    一步生,一步灭。

    生死之间的大危险带来了大造化。

    北伐那一日,若师兄圆满涅槃境界的感悟,掌握生死道果,说不定……真的可以与白帝一战!

    宁奕轻声道:“沉渊师兄,你说的话,其实丫头都听得见,也看得到。”

    轮椅男人微微一怔。

    宁奕翻腕,取出通天珠,映射出后山洞天内的景象。

    云雾间,一位女子闭上双眸,双手捧着一枚白色珠胎。

    裴灵素的声音,通过通天珠传递,在山道四处袅袅荡开。

    “沉渊师兄,千觞师兄……我想你们了,不管北伐结果如何,当我离开后山的那天,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

    她是在提醒沉渊,这世上还有事情值得期待,还有人需要等待,不可以轻易死去。

    宁奕解释了丫头闭眼的缘故,以及“念珠”的功效。

    沉渊怔了怔。

    他深深望向宁奕,这小子有些歪门邪道,做出了白色珠胎这等代替视物的小玩意。

    不过。

    这是确实将丫头放在心底的证明。

    宁奕,自己没看错人,这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家伙。

    “好。我答应你。”

    沉渊君声音极其罕见的温和下来,他笑着望向通天珠内的景象,立誓道:“丫头,等你平安走出蜀山后山,大师兄一定在将军府等你。”

    千觞也连忙补充道:“二师兄也等着你。二师兄给你烧一大桌饭菜。”

    云雾里的女孩笑了。

    “宁奕……你陪师兄他们聊吧。”她缓缓睁开双眼,断绝与念珠的交流,笑道:“师姐来后山了,我得去补一个妆,换身衣服。”

    通天珠的景象消散。

    沉渊君的笑意也缓缓消散。

    大师兄坐于木椅之上,望向宁奕,轻声道:“今日是你初辟圣山之日,也是你和她的大婚之日。将军府十万铁骑就在天神山外二十里候着,这些铁骑之所以愿意来,可不是因为你宁剑仙的名字,也不是看在李白蛟铁律皇权的面子……这两样东西放到北境,狗屁都不是,北境长城不吃这一套。”

    这些人,追随将军府,追随北境野火。

    追随裴灵素的父亲。

    当年的裴旻大将军!

    宁奕神情一凛,他万万没有想到,沉渊君取出一枚兵符,将其交付到自己掌心,替自己合拢五指。

    “十万北境铁骑,是我替师父送给你的……嫁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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