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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下:“其实,不一定就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梦中的世界你自己无法选择,我也不能控制。而且,未必是你曾经的经历,也有可能是你想得到的,甚至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凭空的臆想。”
“不,只要看看就行。”雷芳抓住我的袖子:“我发现,有好些事情,我们清醒的时候早就想不起来了,可是梦里头却还会看到,你帮帮我。”
我最后还是点了头。
雷芳的梦境显得很凌乱,这一次与前一次入她的梦境不同的是,我没和她在一起。我站在一旁远远看着,雷芳在自己的梦境中奔忙。
已经好几次,在重复着雷芬成亲那一天的情形。
那一天是忙乱的,雷家庄的那些人来回奔忙,他们有的脸上带着笑,有的匆忙而疲倦,还有的紧紧皱着眉头在抱怨咒骂。
这些人在她的记忆中还活着,那样鲜明,生动的活着。
可见雷芳,她有多么眷恋这一切。
如果这时候给她一个选择,只能满足一个愿望的话,她会怎么选根本不用去猜。
她一定会选择让一切回到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的家还在,她认识的这些人也都活着。
我坐在一旁,看着那些人在忙碌,雷芬梳好了头,穿着红艳艳的嫁衣,雷芳看着她蒙上了盖头。
我已经看了三次了吧?
雷芬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蒙上那块盖头。梳头的喜娘们朝门口退出去
。
我的目光顿了一下。
其中一个女人,仿佛稍斜过脸看了一眼屋里。
她的动作很轻,不留神就错过了。
我一翻身跃起来,追在她们后头。
她夹在几个妇人之间,都穿着一样的装束,姿势和步态看起来与旁人并无不同。
可我就是觉得有哪儿不一样。
可是只是一转眼,眼前的一切又跳了回去。重新回到雷芬还没梳头,两姊妹拜母亲的牌位时候。
我嗟了一声,又退回门边。
不过这次那些服侍梳头的妇人进来,我仔细盯着其中的那一个。
她脸上擦着脂粉,头上簪头红花,身上穿着半旧的紫红棉绸衣裳,下面系着青绿的裙子。左看右看,并无异常。
不,刚才那种感觉不是我的错觉。虽然很短暂,只是一闪而逝。
她们又一次替雷芬上好了妆梳好了头。那个我一直紧紧盯着的女人打开一只胭脂盒,用小指点了一点浅金色的胭脂,替雷芬点在额上。她的手势十分好看。手掌象半开的莲花一样。
这种优雅的举止,和她俗气的打扮太不相称了。()
我几乎能想象出另一副画面。也许她平时给自己梳妆时,就是这样轻盈而优雅地,蘸取胭脂点上额妆。那该是很有身份地位的女人的举止——要知道这些天天忙碌不堪的喜娘,可能会对自己做的事十分老练娴熟。却不会如此优雅讲究。再说,她们也没那个身份和闲情用这样的胭脂画考究昂贵的额妆。
这个喜娘是哪里来的?
雷芳站在一旁看着雷芬梳妆,眼里满是不舍,小脸儿板得紧紧的。
我紧紧盯着那个喜娘,一有了疑虑,再看她的一举一动
。都透着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她是谁?
她和雷家庄后来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吗?
——雷家庄死去的人里,并不包括这些喜娘!
她们在服侍雷芬梳妆出门之后便会拿了喜钱离开,下蛊的人当然不可能把自己毒死。
也就是说。这个喜娘有可能……
可是雷芳就反复的回顾这一段记忆,再也不肯换一换。
是她自己说要到梦中来找线索的,可是现在线索有了,却没办法继续下去。
在雷芳第六次重复这段梳妆时,我终于忍无可忍。把她和我自己同时从梦里揪了出来。
雷芳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我睁开眼。睡在我旁边枕头上的雷芳一脸的泪痕,枕头都让她哭湿了一大片。敢情我们在梦里重复再重复的时候,她一直在流眼泪。
“哎,天亮了?”
我没好气地倒茶给她:“没呢。”
她揉着眼,恹恹无力地坐起身来:“我怎么……不记得梦里的情形了?”
可是,你就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和雷芬告别来着。
我不抱太大希望问她:“办喜事那天,庄里从外面请人帮忙了对吧?”
雷芳紧张地点头:“对。”她灌了一大口水:“怎么,那些人有问题?”
“有一个喜娘,很奇怪。”
“喜娘?”雷芳显得茫然而焦躁:“我不记得,想不起来啊。”
想得起来才怪,从头到尾你只看着雷芬一个人,哪还有闲暇去注意别人。
“等等……那些喜娘,应该是就近找的,我记得姐姐提过一次,说是请的都是附近有名的,有一个据说手艺非常好,连州城府城有姑娘出嫁也会请她去帮忙
。”
“雷芬知道那人吗?”
“对,姐姐肯定记得比我要清楚。”
我不象她这样想,雷芬那天是新娘子,未必就知道每一个来帮忙的人的底细。
我总觉得,那个喜娘,我应该是在哪儿见过的。
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她应该是有些阅历,年纪不会太轻,但也不会太老。太老的话,何必点额妆呢?但是太年轻的姑娘也不会点。比如我、姐姐、雷芳,我们都不点那个,一般都是妇人才会做那种妆饰。
后半夜睡得也不踏实,雷芳睡相不好,又说梦话又要乱动,把我挤得半个身体都掉出床外了。索性把枕头抽一个,到隔壁屋里软榻上又迷糊了一觉。
深秋的清晨,寒意浓重。我冻得缩成一团,把被子紧紧卷在身上。窗纸渐渐泛白,屋里的黑色渐渐淡去,变成了一种冷然的青灰色。
外头初雪也起来了,我听到她发出来的声响,可以猜出她都在做什么,穿衣,叠床,梳头,打水,然后朝着这边走过来。
今天的开始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
但是今天我觉得心神不宁。
巫真会来吗?
梳洗过,出去练功,我的剑法虽然不算太精,也能唬一唬人。齐涵与齐靖两个人却发了狠,剑势凶猛,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一样——可不是么,我们是有一个仇人的。
齐泰生的那位夫人魏氏,她曾逼得我们三兄妹千里逃亡无处容身。
现在她也来到了沙湖,就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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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快要揭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