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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红线,是我曾经用的东西吗?这上头有什么玄奥?”
父亲看着我:“是你自己的东西,自然该还给你。”
“刚才师……”我顿一下,直接喊师公的名字总让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别扭,犹豫了一下,还是怎么顺口怎么喊:“我师公醒了一次,他看到这条线绳,说是这会惹麻烦,让我收起来。”
父亲点了下头:“他说的也没有错。”
我一看父亲的神情就知道他要解说其中原委,忙端了张凳子给他,自己坐在一边。
父亲对我一笑:“这是你曾经用过的兵器。原先有个名儿叫做仙云丝,后来到了你的手中,就整天红线红线地喊。你刚闯出名气的时候,有个绰号叫红线女,就是从这上头来的。”
我忍不住皱眉:“红线女?这名字可真……”
“真俗气是吧?”父亲低声说:“可那也比巫姬好听些吧?”
平心而论,我觉得巫姬比红线女听起来还顺耳些呢。红线女?红线女……听起来就是奇怪。
不过眼下那不重要。
我反复仔细看着缠在手腕上的红绳,怎么也看不出来它能做兵器。
不过按常理,能用这种奇门兵器的人,多半都是有一技之长的,总会有些过人之处。
既然这红线知道的人极多,又这么与众不同,难怪师公跟我那样说。()
大概我的仇家实在太多,不提防不行。
“那,这个怎么用?”
父亲居然在这上头卖关子:“这个么,得你自己摸索着来。你得熟悉它,驾驱它,当年你拿着这个,也没用旁人教
。全是自己摸索的。”
我看着父亲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其实是想看我的笑话。
有这么当父亲的吗?居然想看孩子出丑。
我拈着红线——这当头绳嫌长,做兵器却觉得短了些。我能用它做什么?是能勒着对手的脖子还是拿它抽人?
肯定不是那么用的。
父亲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看我在这儿瞎琢磨乱比划,笑得活象只得道的成精的狐狸一样。
我是习练幻术的,这根线也肯定与幻术有关,只是我现在还摸不着门道。
我放下手来说:“父亲,有件事情……”
“什么?”
“我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关于我的过去。”
现在我能想起来的,只有涂家庄那一段。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来的事情。
我是怎么从默默无名。成了红线女?又怎么变成了巫姬?
父亲指着我的手腕:“这个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只要你自己找着用法。你就能看到过往。”
这根红线?
我看看父亲,他笑得更欢畅了。
真是……为老不尊!有这么爱看自己女儿笑话的爹么?
“父亲……”我软软地拖长腔。说起来这辈子我还没怎么撒过娇,齐靖齐涵也爱护我,可是遭逢家变之后,大家都在尽力的让自己老成懂事。没有什么撒娇的机会。结果这个腔一拖,父亲还没怎么着,我自己先受不了,狠狠打个哆嗦。
太腻人了!吃不消。
父亲端起茶喝,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看起来是肯定不会告诉我了,我悻悻地站起来走出门去
。父亲在身后呵呵地笑,笑得我哭笑不得。
可是心里又觉得有一种快乐在漫开,连脚下的步子都更轻盈了。
当了这么久没爹娘的孤儿。突然间又有了亲人。这种巨大的幸福感让我觉得微微晕眩,几乎站都站不稳。
细雨淋在脸上,微微的凉,却驱不散我心里的暖意。
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包容,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站身后不会离开。
我站住脚——有这样的亲人。我怎么会自杀?
不,一定不会的。我不会自杀。无论到何时,只要父亲还活着,我就不会抛下他选择一条绝路。
究竟……是谁杀了我?
喜悦一点点退却,巨大的疑惑重新涌上来。
我想知道过去的一切。
迫不及待。
红线缠在手腕上,两端的珠子坠着,举手抬足的时候,红线仿佛有生命一样在手腕上蜿蜒游动盘结。
整整一天我都在对着这红线发呆,直到躺在**还是盯着它看。两颗珠子一左一右,摆动的方向正相反。
雷芳含含糊糊地说:“别看啦,快睡吧。”
她又翻了一个身,我还是了无睡意。
绳端的珠子滴溜溜的打转,一刻也静不下来。
我闭上眼,还是可以看见鲜红的一条线在眼前萦绕,那两颗珠子在烛光里剔透莹润,象两颗星星。
这样东西,和幻真珠有一点相象,也许它们的来历相同。
父亲说幻真珠是我母亲的遗物——
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长的什么样子?
父亲说她生得很美,性子精灵古怪,可是我想象不出来,她在我心目中,面目模糊,又极遥远
。
她也修练幻术吧?一定是的。幻真珠的厉害之处我现在才开始慢慢体会,它能让人看透坚实的墙壁和厚厚的砖土,也许,还能识破更多的虚假和幻境。
亦幻亦真,两颗珠子,一边是幻,一边是真……
一边是幻,一边是真。
我迷迷糊糊,分不清身在何处。
有人喊我的名字:“巫宁,有人送了信来。”
我放下笔站了起来,巫真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满脸是笑,冲我挤眉弄眼:“猜猜是谁的信?”
“快给我,别耽误了事。”
“要误也不在这一时。”她把信往身后一藏:“没有点好处,这信可不能白给你。”
“你想要什么好处啊?”
巫真想了想,忽然一指我的手腕:“你这根云仙丝送我吧。”
我摸了下手腕,抬头看她:“好啊,那一样换一样,把信给我吧。”
她说了句:“当真?”果然伸手过来,我指尖轻弹,红线一端飞了出去,在她腕上连点了三下,她手指一软,信脱手滑落,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莹白的光弧,卷住了信缩回来,我将信抓住,朝巫真一笑:“多谢你啦。”
巫真悻悻的捧着那只手腕:“你就会算计我。”
我顾不上和她说话,低头看信。
信封上只写着“巫宁亲缄”,字迹瘦削而有风骨。
我的心莫名的跳得快了一拍,转过身去,才将信拆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