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花儿朵朵 四十八、既至到来无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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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既至到来无一事

    周宣、羊小颦、三痴、四痴回到馆驿都已经是寅时三刻,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四痴看了一眼周宣,问三痴道:“三哥,林师召你来究竟何事?”

    三痴摇头道:“林师还没来得及说。”

    四痴道:“我追上林师去问问?”

    三痴道:“不必问了,林师是极其孤傲的人。”

    四痴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要刺杀赵恒?”

    周宣坐在一边慢慢品茶,说道:“不必猜了,林处士是何等本事,要你们操心,且看明日——不,今日开封城会出什么大事,必要时我们可以帮忙,林处士和花蕊夫人脱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周宣听三痴说过,他夫妇二人被鹘门五杰追踪一直到了孤山,林逋举手投足间将五人击毙丢进西湖,武功远在三痴之上,他若伺机暗杀赵恒,应该是很有机会的,而选在赵恒即位之日动手,自然是出于强烈打击北宋的意图,一国之君在即位的当天被杀,这真是太轰动了,这是赵德芳想要的结果吧,林逋何以为赵德芳卖命?这其中花蕊夫人费葳蕤起到了什么作用?

    周宣不明白林逋为什么不杀赵德芳而要来杀赵恒,想不通,也懒得去想,林逋要刺杀赵恒就刺杀好了,不关他事。

    周宣没让三痴跟着进宫,就让他在宣德楼外等候,万一乱起,可以在御街放一把火制造混乱帮助林逋脱身。

    三月初八辰时,从东华门至嘉肃门,禁卫两重,时刻提警,出入查得极严,周宣、耶律高八这些各国使节在文德殿外的东廊门楼等候,赵恒在元老大臣陪侍下祭太庙去了。

    这日天气不错,昨夜一场雨,天明后碧空如洗,晴空万里,宫城内外即喜庆又庄严,北宋宫城的规模远较金陵唐宫恢弘。

    周宣却无心看这楼台殿宇,一颗心时刻提着,说不定下一刻警跸声就大起,新君遇刺了!

    大约巳时初,吉时到,文德殿和对面的凝晕殿钟鼓齐鸣、奏中和韶乐,乐曲声中,宋国新君赵恒头戴冕旒、身着礼服,由礼部尚书导引,入宣祐门,步上文德殿丹墀——

    登基大典礼节繁琐,赵恒也是事先练习了三遍,今日才不至于在礼仪上出差错。

    周宣跟着其他使臣进退如仪,眼睛扫视殿上诸人,等着哪个突然翻脸,捅翻赵恒,但直到长达一个时辰的典礼结束,什么意外也没有,登基大典结束后,赵恒在集英殿大宴群臣和诸国使节,筵席上周宣得知,顺州路防御使王继恩已命军士返回顺州,他随曹彬来参加新君就职典礼,而参知政事李昌龄已经罢官,楚江赵元佐疯疾再次发作——

    宋宫赐宴,直至傍晚才散,周宣、四痴出了左掖门与三痴相会,这一日,开封城普城同庆,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大事,赵恒自然是没事,也没听说哪个大臣遇刺的。

    三痴、四痴在开封城大街小巷穿行,想找到林逋下落,但却踪影全无,三痴、四痴都是追踪的高手,若林逋在城中他们应该能找到,但林逋似乎已经离开了开封城。

    夜深,三痴、四痴先后回到永州巷馆驿,周宣安慰他二人道:“林处士或许改变主意了,他现在不是闲云野鹤,他有花蕊夫人,应该是放弃刺杀计划回杭州了。”

    三痴、四痴也只有这么想。

    此后两日,三痴继续在开封城内外追寻林逋和花蕊夫人踪迹,终于得到消息,林逋和花蕊夫人往西南而去,应该是回西蜀了。

    周宣则拜会了北宋各大权臣,又在杨宗保陪同下游玩了开封名胜,大相国寺、禹王台、延庆观……

    赵恒登基大典后三日,各国使节纷纷辞行,但辽国的耶律高八和南汉的叶飞白却和周宣一样四处游玩,很悠闲的样子。

    三月十二,周宣向赵恒辞行,赵恒对周宣也甚是礼遇,赏赐颇多,周宣说起要赴泰山一游,赵恒便命步军司金枪班虞侯杨宗保全程陪同。

    当日傍晚周宣又去天波府向佘老太君和杨家将们辞行,回到馆驿见南汉使臣叶飞白等候多时了。

    叶飞白道:“国公,在下明日也要启程归国,特来向国公道别。”

    周宣看看,刘守真并没有跟来,便问:“叶大人是径直回国吗?那越秀姑娘也一起回去吗?”

    叶飞白含糊其辞,说了几句后便告辞了。

    周宣对三痴道:“老三,你明日便回金陵吧,免得三嫂牵挂,我和老四还要北上,没三个月回不去,对了,三嫂大约何时分娩?”

    三痴道:“雀儿夫人说是七月中旬左右,应该是个女孩。”

    周宣笑道:“女儿好啊,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七月我和老四一定能赶回来的。”不禁想起盘玉姣,盘玉姣五月底、六月初就要临盆,便在开封写下一封书信,派两名心腹亲兵前往漳州交给盘玉姣,无非是表示思念之情,并送上一些滋补之物。

    次日,三痴与两名亲兵拜别周宣,分赴金陵和漳州,杨宗保一早带了两名牌军来永州巷,准备陪周宣去泰山,杨宗保心里清楚,周宣去泰山是假,去青州一路的沂水蒙山寻找夏侯流苏是真。

    周宣一行四十余人出了陈桥门,那两个寻找羊小颦的辽人也一并带去了,这让都亭驿的耶律高八琢磨不透,皱眉对叔父耶律留哥道:“这个吴国公好生奇怪,他难道不去我大辽南京见韩德让了,却去泰山游玩,真是怪哉!”

    耶律留哥道:“现在都已查清楚了,那个叫羊小颦的女子原是镇南都护府魏博的家y,被周宣赌诗赢来的,为了这个小家y,周宣把魏博整得家破人亡——”

    耶律高八道:“这么说周宣应该是很宠这个羊小颦的,现在又知道她是大辽丞相韩德让的女儿,按理说应该立即北上认亲啊,为何却去泰山了!”

    耶律留哥问:“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耶律高八道:“不必了,若被周宣发现有人跟踪反而不妙,我们还是先回南京等着,沿路布下耳目,我料周宣必定会来,我们不也有两个人在他那边吗。”

    耶律留哥低声问:“高八,你说羊小颦到底是韩德让与李莫愁所生,还是韩德让与萧绰所生?”

    耶律高八道:“那日我们不是见过羊小颦吗?你看她象谁?”

    耶律留哥道:“那日匆匆而过,我未细瞧,事后想来觉得那女子与韩德让有三分相似,韩德让容貌俊逸,寡言少语,但议论朝事,则思虑深沉,出言精僻,承天太后对他是言听计从,而且的确治国有方——”

    耶律高八不耐烦道:“说那些干什么,我是问那个羊小颦到底是象承天太后还是李莫愁?”

    耶律留哥踌躇道:“李莫愁是当年辽国汉人当中的第一美人,承天太后少时也是美艳无比,是我大辽第一美女,我是看花了眼,这羊小颦极美,除了觉得她颇有韩德让那种泠然之致外,没觉得特别象哪个。”

    耶律高八道:“李莫愁下巴微尖,承天太后下巴圆润,这女子更象承天太后。”

    耶律留哥悚然道:“你是说羊小颦是承天太后与韩德让所生?”

    耶律高八哼了一声道:“只怕我们皇上也是韩德让所生,你没发现皇上容貌俊秀,与韩德让颇有相似之处吗?”

    耶律留哥胆战心惊道:“景宗皇帝也颇文弱俊秀,这个很难说谁象谁,但羊小颦若是承天太后所生,为何会被遗弃到南朝?是谁所为?”

    耶律高八道:“这个的确费猜疑,是李莫愁怨恨萧绰与韩德让的私情,将羊小颦遗弃的吗?为什么当时不干脆杀死?”

    耶律留哥道:“我觉得这个羊小颦不象是承天太后所生,因为这么些年都是韩德让派人四处寻找,承天太后那边毫无动静。”

    耶律高八道:“叔父真是糊涂,现在韩德让与承天太后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难道还要太后下旨寻她的私生女?”

    耶律留哥固执道:“我还是觉得羊小颦非承天太后所生——高八,你还记得萧緤吗?”

    “萧緤?”耶律高八浓眉一扬:“承天太后之同父异母妹——”沉思半晌,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如果真是那样,那就热闹了——不管怎样,只要羊小颦出现在南京,我辽国朝朝野必将引起震动。”

    ……

    跟随周宣往东北而行的那两个辽人一个是韩德让的家奴,另一个则是耶律高八的心腹家将,二人见周宣不提去辽国南京之事,不免暗暗着急,途中歇息时,二人跪在羊小颦马车边,问颦儿小姐何时去见韩丞相?

    羊小颦道:“去问国公。”便再无二话。

    二人壮起胆,又去问周宣,周宣道:“颦儿小姐怨她父亲遗弃她十二年,一直不来找她,心有怨尤,而且又知母亲已去世,所以视北上为畏途,若韩大丞相有心寻女,不如让你二人去南京报信,让韩大丞相来泰山见女儿,如何?”

    两个辽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