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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被非礼了周宣看着夏侯流苏那低眉垂睫、局促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她还蒙在鼓里,盘、雷二姓倒戈归唐,这都是周宣使的反间计,但上至陈思安、下至夏侯流苏,到现在还没醒悟,这让周宣很得意,这才是用计的最高境界啊,很好很好,流苏永远不要悟,永远帮我数钱——不过流苏怎么会来到这里?
清乐公主走过来,她认出了“黑玫瑰”,这不是母后上次赐给宣表兄的西域名马“黑金”吗?奇道:“宣表兄,这马怎么会在这人手里?她到底是谁?”
夏侯流苏对周宣抱愧,怯怯不敢抬头,这时听到有女子说话,便抬头来看,见一个身材高挑、雪肤花貌的宫装女郎站在周宣身边,头上还戴着花冠,这女郎真美,美得让人自惭形秽,夏侯流苏虽是女子,也被这绝色女郎惊艳了一下,脱口问:“公子,她是谁?”
两个美女都问对方是谁,大有争风吃醋、一触即发的架势。
周宣踏前一步,一手别在背后冲清乐公主摆手,示意她少说话,对夏侯流苏道:“她是我表妹。”
夏侯流苏睁大了一双妙目,很是吃惊,蓦然醒悟,大声道:“她是唐国的清乐公主,是不是?”
见夏侯流苏猜出清乐公主的身份,周宣耸耸肩,说道:“是呀,清乐公主不就是我表妹吗!”
夏侯流苏知道清乐公主要嫁南汉太子之事,都护陈思安也派遣了海船想要拦截南汉迎亲的大船,但她不知道送婚使竟是周宣,而且还改走陆路了,她只是觉得奇怪,公子怎么会和唐国公主在这里出现?
夏侯流苏向四周打量一下,并未看到其他人,问:“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三哥、三嫂呢?”
夏侯流苏知道三痴与蔺宁是周宣的保镖,周宣在这里,他们也应该就在附近,夏侯流苏自宣州与周宣诸人一路同行,跟着小茴香、来福他们都是称呼三哥、三嫂,这时便也这么称呼,这让一旁的清乐公主满腹狐疑,但宣表兄做手势让她不说话,她只好把疑问先压下,等下再问宣表兄。
周宣打量着戎装英气的夏侯流苏,苦笑着说:“三哥、三嫂并不在这里,流苏,你是来抓我的吗?”
夏侯流苏身子一颤,妙目含泪,凝视周宣,问:“公子知道流苏的身份了是吗?”
周宣叹道:“那夜帐篷失火,你带着鱼儿走了之后,我即命人追查,是追查你的真实身份,而不是要抓你回来,流苏,你知道吗,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从没想过要抓你回来惩罚你,你肯留在我身边我非常欢喜,但你要走,我也只有祝福你平安快乐,虽然我很快就知道你原来是清源的人,你父亲夏侯昀是陈思安的家将,但我还是那么想的,各为其主,我不怪你,常常想着你——”
“公子——”
分别数月,夏侯流苏饱尝相思之苦,今夜意外相逢,本就心神俱震,哪里还受得了周宣这样煽情的表白,霎时间理智崩溃、情涡深陷,跪倒在周宣足下,抱着周宣的腿弯,将头抵在周宣胯下,泣不成声。
周宣一看,这姿势不雅,拖着夏侯流苏站起来,面朝月光,用衣袖为她拭泪,再接再厉地煽道:“流苏,三月个多月不见,你清减了好些,下巴都尖了。”
夏侯流苏放声大哭,紧紧抱着周宣,脸贴在周宣胸膛上,来回摩动,眼泪全抹在周宣胸襟上,边哭边说:“公子,对不住,流苏对不住你,公子若不嫌弃,流苏在公子身边做牛做马、为婢为奴都愿意,公子——”
周宣轻抚夏侯流苏的腰臀,柔声道:“流苏,我怎么舍得让你做牛做马、为婢为奴呀,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周宣说得太动情,浑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清乐公主,周宣对夏侯流苏说的这些绵绵情话在初坠情网的公主表妹听来,真让她妒火中烧,越煽情她越伤心,因为这不是对她说的,虽然宣表兄方才对她打过手势,应该是虚与委蛇的意思,但清乐公主还是受不了,更何况她也分辨得出,宣表兄对这女子是有情意的,绝不是逢场作戏!
“宣表兄,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与你这么亲密?我——我——”
清乐公主大叫起来,眼泪也涔涔而下,委屈极了。
这下子周宣有点头大了,伸手想拉清乐公主的手,却被她打了一下,清乐公主发起脾气来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夏侯流苏流了好多眼泪,情感得到了渲泻,冷静了一些,从周宣怀里直起脑袋,退后一步,看着美丽的唐国公主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禁涩然一笑,公子风流,她是知道的,看来这公主表妹与公子也是有情有意,她是清源人,公子是唐国重臣,如何能够在一起?若被唐国人发现,只会连累了公子,还会连累她的父亲,陈都护一定会严惩她父亲的。
夏侯流苏将“黑玫瑰”的缰绳交到周宣手上,睫毛扑扇着,欲语还休,夏侯流苏最美的就是睫毛,又长又密,象两把小扇子,遮掩得双眸幽窅多情,让周宣甚是怜爱。
夏侯流苏终于开口了:“公子,带着公主快走吧,黑玫瑰是我借公子的,现在把它还给公子。”说罢,掉头就走,捂着嘴一路小跑,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又怕走得慢了,舍不得离开。
周宣拍了拍清乐公主的脸蛋:“在这里等我一下。”牵着“黑玫瑰”大步追上去,有些事是一定要问明白的。
清乐公主见周宣不管她哭却追那个女人,气得大哭,拾起地上的石子朝周宣和“黑玫瑰”砸,却一颗也没砸到,转念一想,跑回江岸,解开系在古柳下“照夜玉花骢”的缰绳,牵到平地上,踏蹬上马,来追周宣,非要问个究竟不可,她清乐公主可不会自怨自艾,宣表兄是她的,谁也不许抢!
夏侯流苏听到周宣追来,她若想跑快,周宣不骑马那是追不上她的,可就是狠不上心来加快脚步,还没跑到那片小树林边,就被周宣从后抱住了。
周宣道:“流苏,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陈思安、蓝连昌怪罪你,你逃出来了?”
夏侯流苏更加羞愧了,陈思安非但没有降罪于她,反而封她父亲为六品振威副尉,心慌意乱道:“不是不是,公子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好。”身子被周宣从后抱住,完全没有了力气挣扎,哪里还有半点骁勇女将的英姿!
周宣问:“那你来福州干什么?是来拦截清乐公主和亲的?我可是送婚使呀。”
夏侯流苏又连说了好几个“不是”,道:“公子,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也不知道唐国公主会从这里经过,我,我是来向吴越借兵的,还有——还有——”
周宣“哦”了一声,前日盘族长说陈侍郎已经占领了漳州,陈思安全线退守泉州,清源局势危急,清源与吴越关系密切,肯定会向吴越求救的,只是没想到陈思安会派夏侯流苏一女流来搬兵,钱惟演要是看到流苏美貌,提出点无礼要求,那岂不是很让周宣不爽,便问:“就你一个人来?”
夏侯流苏低声道:“还有我父亲。”
周宣点点头道:“原来夏侯老伯也来了,我得拜见拜见。”
“不行,不行。”夏侯流苏挣扎开身,正面对着周宣,半偎依着说:“公子,流苏之父忠于陈都护,若是知道公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唐国重臣周宣,他会抓你的——”
周宣揽着她细圆柔韧的小腰,微笑问:“流苏会不会抓我?”
夏侯流苏眼神迷离如梦,幽幽道:“流苏死也不会伤害公子一丁点,流苏的心一直在公子身上,一刻也没忘记公子。”
周宣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说道:“那好,你带我去见你父亲,我要说服他,让你们父女俩一起跟我去金陵。”
“啊!”夏侯流苏吃惊道:“不行不行,我父亲不讲理的,公子说服不了他的,只怕公子一表明身份,他就向公子动手了——”哀求道:“公子千万不要让流苏为难好不好?”
周宣道:“流苏,我是为你好啊,陈思安难成气候,吴越帮不了他的,泉州早晚要失守,到时玉石俱焚,我会多么伤心!”
夏侯流苏俯首无语,轻轻地摇头。
周宣见夏侯流苏不肯答应,心知仓促间就让她改弦易辙不容易,流苏不是一个无主见的女子,便道:“那好吧,我想我们的缘分绝不仅仅就这些,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日的,‘黑玫瑰’我送给你代步,上次是你借的,这次我送给你,记住,若要困难,一定来找我。”
夏侯流苏泪眼朦胧,使劲点着头,却道:“公子,‘黑玫瑰’还是你留着,我不需要这样的好马,而公子要远行南汉,有‘黑玫瑰’会好得多——公子,三哥、三嫂怎么没随你去南汉?这多危险啊!”这痴情女子担心起周宣的安危了。
周宣道:“老四跟我来了,就是三哥的堂——弟,武功也很厉害,刚才跑散了,流苏你既是来搬兵的,为何跑到雪峰山来追我?”
夏侯流苏刚说了一句:“我不是来追公子的——”
清乐公主骑着“照夜玉花骢”赶到了,大声质问:“宣表兄,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你们两个为什么鬼鬼祟祟,有何奸情?”
周宣将“黑玫瑰”缰绳交给夏侯流苏,说道:“流苏,那你走吧,把‘黑玫瑰’骑去,别忘了我说的话。”
清乐公主怒道:“凭什么把‘黑玫瑰’送她?不许送!”
夏侯流苏本来还想推托,见清乐公主这骄横的样子,反而接过周宣递来的缰绳,心道:“公子是喜欢我的,我就要把‘黑玫瑰’骑走,气气这个唐国公主。”这样想着,突然抱住周宣,使劲亲了一下周宣的嘴,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然后翻身上马,对周宣说道:“公子保重,就沿着闽江走,这一路我会照应,把吴越兵引开的。”说罢,一抖马缰,“黑玫瑰”长嘶一声,绕着周宣转了一个圈,然后向北急驰而去。
清乐公主看到周宣被亲嘴,妒火熊熊,不掂量自己斤两,竟想追上去教训夏侯流苏。
周宣赶紧拉住马缰,喝道:“你干什么!”
清乐公主指着远处那跃动着的小小黑影,委屈道:“那个女人亲你!”
周宣摸了摸嘴唇,还有点痛,望着夏侯流苏骑马消逝在月夜远方,心里怅然若失,今夜匆匆聚散,更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只盼泉州兵败时流苏能够无恙,那时流苏应该会来找他的,心里怅惘,嘴上却笑道:“是哦,被她非礼了,真是气愤!”
清乐公主怒道:“你是心甘情愿的,快说,她是谁?”
周宣拍了拍清乐公主浑圆的大腿,说道:“松开马蹬,靠前坐一点——”清乐公主pp往前一移,周宣踏蹬上马,这回是清乐公主在前他在后,拥着公主按辔徐行。
清乐公主被周宣这么一抱,怒气消了不少,但还是要问那黑衣犀甲的女人是谁?周宣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周宣道:“她就是宣州花魁夏侯流苏。”
“啊!”清乐公主瞪大了眼睛,扭腰扭头看着周宣:“就是你在宣州斗诗赢来的那个花魁夏侯流苏?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周宣操纵着马向江岸缓缓行去,说道:“夏侯流苏其实是清源安插在唐国细作,主动接近我,是想探听我唐国朝政的大事,但后来受我感化,现在她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清乐公主一双美眸转了转,瞪着周宣问:“你——怎么感化她的?是不是和她亲嘴感化她?”
周宣暗暗佩服公主殿下的敏锐,瞪眼道:“胡说些什么,亲嘴就能感化人吗!我是费尽了口舌,陈说天下大势,让她明白跟着陈思安是没有出路的,只有我们唐国才前途光明,这才让她归服,你以为我容易呀!”
清乐公主道:“就是说这个夏侯流苏现在成了我们唐国的细作了对吧,可你也不该把‘黑玫瑰’送她嘛,那马多珍贵!”
周宣搂着清乐公主的腰,往怀里一紧,笑道:“那还不是为了要和你共骑,有‘黑玫瑰’不就没理由共骑了吗!”
清乐公主深感有理,腻声窃笑,方才的怒气全消了,沉浸在与宣表兄的暧昧中。
两个人骑马回到江岸上,古柳枝头清乐公主的黑丝小亵裤还在夜风中摇曳。
周宣笑问:“公主,你现在是光pp骑马吗?”
清乐公主脸一红,嗔道:“我用裙角垫着的!”
两个人下马,依旧系马古柳下,卸下鞍座,靠在柳树干歇息。
高天上,一轮皓月已经偏西,这时应该过了子夜时分了吧,除了闽江的水流声,再无其他声响。
清乐公主缩了缩肩膀,往周宣怀里偎紧一些,说:“宣表兄,我又冷又饿,我晚饭都没吃,那老和尚紧着要赶路。”
周宣道:“我这有信州甜米酒,路上遇到一个老乡,他留给我的,还有山哈人腌烤的鹿脯,要不要吃?”
清乐公主道:“我都快饿死了,还挑剔什么呀。”
周宣起身取下“照夜玉花骢”颈背鞘带边系着的那个革囊,里面有半羊皮袋米酒,还有一包腌烤的鹿脯,鹿脯切成小巴掌大的一片一片。
两个人去江边洗净了手,然后吃一片鹿脯、喝一口甜米酒,没有碗,自然是就着羊皮袋的口子喝,你一口、我一口,反正这对表兄妹嘴都亲了,谁也不会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