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四卷 归去来兮 五、似花还是非花
- 下一章:第四卷 归去来兮 七、没事
斗破小说网,www.doupocangqiong.org,如果被任意浏/览/器转/码,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阅读.
六、曲中杀伐气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分别夺取了惜春诗会的魁首和魁副,这让聚集在“谢眺楼”下的宣州士子们难以接受,鼓噪不已,说等那两个外乡人一下楼,就饱以老拳。
林涵蕴丝毫不替周宣发愁,笑嘻嘻对静宜仙子道:“姐姐,让我给说着了吧,周宣哥哥果然要被群殴了,嘻嘻,太好玩了!”
静宜仙子给了林涵蕴一个白眼,心里有点担忧,文人相轻,一旦妒火中烧,真要打起来乱糟糟一团,景王派来的人很可能趁混乱加害宣弟,便对一边的三痴说了担忧之事。
三痴冷静地道:“仙子放心,我会留心的。”
楼下的宣州士子喊道:“外乡人出来,外乡人出来!”
忽见高楼上“忽喇喇”垂下三幅红绫,每幅红绫上都写着几列拳头大的墨字,分别是三阙同韵的《水龙吟.咏杨花》词,末尾注明了词作者,正是本次诗会的三甲之作。
楼下顿时一静,接着便吟哦声四起,都赏鉴起杨花词来。
宣州士人虽然情绪激动,但毕竟是斯文人,还是有欣赏能力的,读罢三阙词,对诗魁宁夫人的“似花还是非花”无不暗暗叹服,的确是笔墨入化、有神无迹的绝妙之作,而魁副周宣之的“燕忙莺懒花残”,也明显比胡扬的“长空飘舞轻盈”高明。
一时间,鼓噪声势弱了许多。
这时,宣州刺史之子张弼扶着栏杆居高临下朗声道:“诸位诗友,这三阙词都赏鉴过了吧,宁夫人与周公子之作诚然高妙,力压群贤,魁首、魁副当之无愧,但诸位诗友却出言不逊,难道我宣州士人都是心胸狭窄、没有虚怀雅量的吗?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张弼在宣州士人当中颇有影响力,其父是太守,他自己是奉直郎,地位显赫,这一番话说出来,楼下数百人悄然无声。
陵阳山下锣鼓喧天,迎接花魁和诗魁的花车到了,往年惯例,决出的诗魁要与花魁同乘花车穿行于宣州城的主要街道,花车四周悬挂诗魁的诗词,鼓吹歌舞,欢歌笑语,模仿大唐长安城进士及第后曲江赐宴、走马观花的盛况,所以,每年四月十二的这一天就是宣州的诗歌节日,诗城之名由此而来。
但唐国承平二十载以来,还没有女子夺得过宣州诗魁的,而今年诗魁却被广陵宁夫人夺得,难道两个女子共乘花车?没有男女搭配,不热闹啊。
王洋与瞿直、张弼二人商议之后,决定让本次诗会三甲一起与花魁同车观花。
周宣与蔺宁先下楼,那些宣州士子看到诗魁、魁副,虽然没有投掷石块、鸡蛋、菜帮子,但神情却是很冷淡,待看到胡扬下楼,这才齐声欢呼起来,好象胡扬才是诗魁。
怒气冲冲的胡扬这时才脸露微笑,向众人团团拱手,昂首挺胸,大步下了陵阳山,登上花车,占据离花魁最近的位置,等着花魁夏侯流苏的到来。
周宣与静宜仙子、林涵蕴她们缓步下山,静宜仙子道:“宣弟,诗魁、魁副我们都得了,三千两妆奁奖也领到了,别玩了吧,我们回客栈去,明日还要赶路呢。”
周宣笑道:“这怎么行,好戏还在后头,现在如果退出,这些宣州士子真会拿石块砸我们的,说我戏耍他们。”
林涵蕴道:“周宣哥哥有老三先生和三嫂护着,怕什么,尽管乘花车游春观花好了,我们乘车跟着看热闹。”
三痴问:“主人有何打算?真要去鸣玉楼梳拢花魁?”
周宣微笑道:“夏侯流苏有武功的,靠动手我对付不了她,得动脑子,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上,可老三你不敢,对吧?”
三痴赶紧看了一眼身边的蔺宁,蔺宁正甜蜜蜜看着他,说:“三哥,你要是喜欢就上吧,我当初——”蔺宁闭嘴不说了。
周宣心想:“难道当初在金陵雨花台,老三是霸王硬上弓,然后蔺宁就死心塌地跟他了?不会吧,老三真有这么种马的话,也不会这么惧内了!”
三痴连连摇头,很肉麻地表白道:“我此生有阿宁一人足矣,其余女子在我眼里好比红粉骷髅,我是正眼也不瞧的。”
周宣大拇指一翘,赞道:“老三,真有你的,你是真人不露相,不说则已,一说出来让人毛骨悚——不,让人深深感动,难怪三嫂这样的奇女子被你迷住,啧啧,老三,我要向你学习。”
三痴很谦虚地道:“主人取笑了,我只是吐露了一点肺腑之言而已。”
蔺宁对三痴的表现很满意,但其他女子就不满意了,老三先生说的什么话,除了蔺宁,其余女子都是红粉骷髅,真是岂有此理!
林涵蕴道:“老三先生的确从不正眼瞧别的女子,他斜着眼偷偷瞧——”
“涵蕴,不许胡说!”静宜仙子忍着笑呵斥林涵蕴,转移话题道:“宣弟,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对付夏侯流苏?可千万不要冒险啊。”
周宣说:“不急,夏侯流苏要害我也要等到夜里,估计是骗我到鸣玉楼,然后一刀杀了我,这个这个——”
三痴和蔺宁对望一眼,蔺宁惭愧低头,当初她也是用这计策来害周宣的。
周宣接着说:“但夏侯流苏把胡扬牵扯进来,想必是要借胡扬之手杀我,造成争风吃醋,情杀的假象,这样景王不会有嫌疑,皇帝和李坚也就追究不到景王头上去,嘿嘿,拙劣伎俩,如此而已。”
小茴香单纯,想法直截了当:“姑爷既知花魁不是好人,干脆让老三先生去把她抓来,用刀子比着吓她一吓,不就把她幕后主使逼问出来了吗?何必自己冒险?”
林涵蕴赞道:“小茴香说得对,小茴香最聪明!”
周宣笑着说:“小茴香果然聪明,老三你以为如何?”
三痴道:“主人现在是巡视六州的大学士,堂堂国侯,花魁夏侯流苏也是宣州老幼皆知的名人,无缘无故把她抓来,要是问不出幕后主使,或者她激烈自尽,这很麻烦,对主人清誉有损。”
小茴香惭愧道:“小茴香错了,小茴香想事情太简单。”
周宣说:“有时事情想得简单点更好,不过呢,太简单就不好玩了,涵蕴妹妹,对不对?”
林涵蕴连连点头:“对对,就要将计就计才好玩。”
静宜仙子蹙眉道:“这是很危险的事,你们两个却就知道玩。”
周宣说:“道蕴姐姐不必担心,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夏侯流苏不知道我已把她看穿,还自以为她是暗处,我们在明处呢,其实恰恰相反——”
说话间,众人来到山脚下,王洋、瞿白已经先到,张弼、张幼微兄妹也在一边,看着诗魁宁夫人和魁副周宣之登上花车,张幼微把周宣相助蔺宁夺诗魁之事告诉了张弼。
张弼沉吟道:“此人自称是盐商,恐怕是诳言,而且非常奇怪的是,我发现王洋和瞿直都有意让此人做诗魁,先前是想让宁夫人落选的,让周宣之做诗魁,胡扬、连昌分列二、三,没想到这个周宣之坚执不允。”
“真是奇怪!”张幼微摇着头,对这个神秘的金陵盐商甚感兴味,坐上马车跟着花车队游行。
花车队共有三辆超大型敞篷马车,每辆马车都是四匹马驾辕,前面一部敞篷马车载着鼓吹乐队,吹拉弹唱,乐音盈盈沸沸,后面那辆马车是十名妖冶妩媚的舞y,梳着时髦发髻、戴着珠翠玉头冠,身穿各色奇异裙饰,翩翩起舞,摆出种种撩人姿态。
诗魁、花魁乘坐的是中间那辆花车,长三丈、宽一丈,四周摆放各种盆栽的鲜花,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花魁夏侯流苏最后登上花车,花车开始驶动,从宣州城北门进入,绕东、西十六坊游行,跟随的车马填路,观者如堵。
夏侯流苏跪坐着,每到一坊便弹一曲箜篌,曼声唱《水龙吟》,反反复复唱的都是周宣的那阙“燕忙莺懒花残”,这让胡扬很气闷,看周宣的眼光极为恼恨。
周宣浑若不觉,自顾与蔺宁说话,问:“三嫂,你听这宣州花魁的歌声与羊姑娘比如何?”
蔺宁道:“颇有不如。”
四周虽然嘈杂,而且夏侯流苏还边弹边唱,但周宣与蔺宁的对话还是清清楚楚被夏侯流苏听到,她一向自负,被二人贬损很是不忿,一分神,手指拨弦用力过大,“铮”的一声丝弦断了。
周宣压低声音又说:“羊姑娘诸般乐器没有不精通的,真乃音乐天才,这宣州花魁嘛,一具箜篌都弹不好,弦都崩了,明显是手法不精,还有,好好的《水龙吟》曲子她弹出来却有杀伐之气,真是怪哉!”
夏侯流苏听到周宣最后这句话,心里一惊:“这个周宣果然有才,不仅诗词绝妙,更能妙解音律,竟能听出我弹奏时不慎流露的杀意,我可得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