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两京风云 七十七、玄武湖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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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七、玄武湖风情

    周宣走过来说:“道蕴姐姐,顾大人说那边山侧有个泉眼,我陪姐姐去看看,品一品,看能不能用来煮茶?”

    静宜仙子起身应道:“好——涵蕴一起去?”

    林涵蕴刚才听姐姐说要她嫁给这个很熟很熟的周宣,正难为情呢,摇头说:“我不去,姐姐去吧。”

    静宜仙子有点怕和这个宣弟单独相处,见妹妹不去,她也想推辞不去,却见周宣拎着一个青瓷壶已经朝那边走去了,只好快步跟上,回头看,茗风、涧月都没跟来。

    山道岔出,曲径通幽,碎石小路蜿蜒向下,青草从石缝里钻出,路边草丛里突然溅起一只黑斑蛙,落到静宜仙子的履背上,吓得她尖叫起来,纤足连跳。

    周宣吃了一惊,赶紧回头,那只黑斑蛙调戏了美貌女道士后纵身一跃,落入草丛里踪影不见。

    “是一只青蛙呀,姐姐别怕!”周宣笑道,伸手想拉静宜仙子,静宜仙子羞涩摇头。

    周宣想看静宜仙子比桃花还艳的容颜,说:“道蕴姐姐,这里没有外人,把面纱去了吧,让脸上皮肤接受一下阳光的照耀、春风的吹拂,这才是永葆青春、养颜之道啊——把帷帽给我。”

    周宣殷勤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静宜仙子摘下帷帽,犹犹豫豫,周宣已经接过去,看到路边有一株柳树,便引体一跃,将帷帽挂在柳枝上,笑道:“先挂在这,等下取了泉水再回来取。”

    帷帽挂在嫩黄的柳枝上一颤一颤,黑丝面纱飘飘拂拂,静宜仙子也不禁微笑起来,宣弟总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和他在一起,就是很平常的事也会趣味横生。

    静宜仙子看着柳枝上的帷帽微笑时,周宣大饱眼福地看她,娟眉秀目,鼻子细挺,嘴唇不涂口脂也红润鲜嫩,脸色更是红扑扑的娇美动人,道袍下的腰肢那样纤细,不知道够不够双手虎口一围?演义书里形容虎将都是腰大十围,静宜仙子只一围,周宣很想围一围。

    周宣在前,静宜仙子走在他身边,周宣忽然指着路边一条卷曲的树根大叫道:“哇哇,有蛇!”

    静宜仙子连青蛙都怕,这下子听说有蛇,心都快跳出腔子,吓得两腿发软,眼光一扫,好象是有一条蛇盘在草丛里,赶紧抓住周宣的手臂,娇颤道:“宣弟——”

    不怀好意的宣弟趁机搂着她的细腰,说道:“姐姐别怕,有我呢。”心道:“真柔,真软,估计腰围不足一尺八,真正的小蛮腰。”定睛一看道:“哦,不是蛇,是树根。”

    静宜仙子整个人都被周宣搂在怀里了,头抵在周宣肩窝上,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听说是树根不是蛇,这才支起雪白的脖子,扭头看了看,真的是树根,惊魂稍定,周宣已经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臂。

    静宜仙子还是害怕,问:“宣弟,这里会不会真的有蛇?”

    周宣道:“现在应该还没蛇,天气再暖和一点蛇才会钻出来,别怕,姐姐跟在我后面,你看那片桃林,顾长史说泉水就在那里,叫桃花泉。”

    静宜仙子刚才吓得狠了,对周宣搂抱她都没有感觉,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脸顿时更红了,如抹胭脂,但宣弟装着没事人一般,她当然也要镇定自若了。

    一片桃花林,红英点点,一枝枝、一串串,武陵人入桃花源也是这景象吧,几块青石简单一围,一汪清泉汩汩流淌,日光下照,清澈见底。

    周宣蹲在泉边,双掌捧起一掬水喝了两口,象喝酒那样“咝”的一叹:“不错,好水,饮不尽的好爽——道蕴姐姐品品看。”

    静宜仙子提着袍角,小心翼翼地蹲下,也学着周宣那样捧水品了一口,她的手掌没合拢,水全从指缝间漏掉了,胸前也淋湿了一些,赶紧用手帕擦拭着,就在隆起那位置,看得周宣差点一头栽到泉眼里。

    静宜仙子抿了抿红润的唇,说道:“这泉水还不错,和栖霞山千佛涧水相似,微甜,清冽,煮袁州金观音茶、湖州紫笋茶、歙州谢源茶最合适。”

    周宣就满满罐了一壶泉水拎回去,走到先前挂帷帽的柳树下,那帷帽已经掉到了地上,被风吹得翻了几个跟头,沾了泥土了。

    周宣早料到这帷帽会掉,那细软的柳枝挂不住这帷帽的,说:“帷帽脏了,不能戴了,姐姐走吧,不戴更好,只是那些游人走山路要小心些。”

    周宣这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静宜仙子问:“为什么游人走山路要小心些?”

    周宣说:“你想呀,那些游春的人看到道蕴姐姐花一般的容貌,脚下被山石一绊,不要跌跤吗?”

    静宜仙子“格”的一声笑,手背掩唇,嗔道:“你小心点,别光顾着说话跌一跤。”

    周宣道:“是是,是得留神。”

    一种甜美的感受在二人心田浮漾,宛若春日山景这般美好。

    信州侯府的人就在山顶野餐,喝金陵太白酒,食薰鱼糟鸭,午后方陶然而归,来福喝的有点多,下山时滑了一跤,周宣便对静宜仙子笑道:“来福该打!”

    静宜仙子半羞半恼地斜了周宣一眼。

    林涵蕴奇道:“来福跌跤为什么该打?”

    周宣哈哈大笑,不肯说。

    林涵蕴看看笑嘻嘻的周宣,又看看她那脸儿红红的姐姐,大眼睛骨碌碌转,心道:“姐姐刚才和周宣去了桃花泉,回来动不动就脸红,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周宣偷偷亲姐姐了,不会吧?偷情呀!不过若是周宣硬要亲的话,只怕姐姐也是肯的,还说要我嫁给周宣,是姐姐自己喜欢吧,我得想办法让周宣娶了姐姐,好难哦,姐姐是女道士,不能嫁人的!”

    周宣一行下了钟山,顾长史早已在玄武湖畔备好了游船,众人下车登舟,周宣自然是和林氏姐妹同船,三艘画舫划向湖中心,春光明媚、碧波千顷,远望号称三神山的湖心三岛,上面有刘宋王朝皇家宫苑的遗迹。

    玄武湖古称桑泊,传说这湖里出现过黑龙,所以叫玄武湖,湖很大,比江州的甘棠湖大很多,有点烟波浩渺的气象。

    周宣在画舫上看到有羯鼓,大喜,他这几天向羊小颦学击羯鼓,正在新鲜劲头上,大声道:“排队——预备——”

    林涵蕴问:“干什么?”

    周宣以一阵急促的羯鼓声来回答。

    小茴香嚷道:“跳健美操啰,早上没跳,现在补上,要每天坚持,对不对姑爷?”

    周宣赞许在冲小丫头一笑,看着舟上的几个女子都站好了,只有蔺宁笑笑的站在一边,三痴、四痴都在另外的船上,这边让蔺宁看护着点。

    周宣道:“三嫂,要不要一起练练?”

    蔺宁摇头笑道:“我不练这个,我这样练——”,突然身子往后一仰,一腿支地,一腿高踢,两腿笔直几乎是一条直线。

    周宣惊叹:“哇,高难度动作,三嫂武艺高强,身手矫健,自然不屑于练这个了,这个适合于闺阁小姐——来,我们开始。”

    玄武湖上,羯鼓声声,那画舫上的一排美女整齐地做着挥舞手臂、曲腿踢腿的动作,有时又原地踏步,腰肢扭摆,湖岸上的游人望过去,以为是仙舸临凡、散花天女在婆娑起舞,围湖观看,啧啧赞叹。

    春游一日,黄昏时分尽兴而还。

    次日一早,周宣遣人去魏王府询问魏王何时派人来赛蹴鞠,他原想先进宫向小周后请安的,但魏王徐勉很快就来了,亲自带队,一行二十余人来到信州侯府,直奔后园蹴鞠场。

    “皇家信州圆社”现在是有模有样了,统一的球衣,是周宣画好图纸后让成衣铺定做的,斑马状条纹,后背绣有“皇家信州圆社”字样,本来照周宣的意思是想短袖短裤的,但唐国人肯定难以接受,毕竟蹴鞠赛是有很多贵妇小姐来看的,露胳膊露腿会吓着她们,而且四痴也竭力反对,说就是私下练这样的球衣也不行。

    魏王见周宣这支蹴鞠队如此精神齐整,赞道:“周侯爷,你这支蹴鞠队一看就知道实力强劲,应该会在明日开始的清明蹴鞠夺魁赛上大展身手的,来吧,开球。”

    魏王府蹴鞠队上场的八人除魏王徐勉外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身材都不高大,蹴鞠讲究技巧,大个子没小个子灵活,不吃香,这七个汉子身着青色小褂、黑色胡裤、六缝皮靴,头发用青色头巾束着,往场上那么一站,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样子。

    周宣这边八人分别是球头周宣,骁色四痴,本来这个重要的位置是要给三痴的,但四痴这些日子练得多,技艺已经超过三痴,所以三痴做了正挟,孙战做了挟副,孙胜是正场户,孙氏的两个仆人做副场户,看网人陈济募练新军去了,林涵蕴死活要做这看网人,只好依她,这会扮作一个俊俏小子守在“风流眼”那两根木柱之间。

    蹴鞠比赛没有裁判,全靠双方德高望重的球头协调,队员球德都比较好,没有黑哨、没有假球、没有谢鸭隆。

    比赛开始,魏王府蹴鞠队率先开球,行家一伸腿,就知道球技好不好,“皇家信州圆社”这边的人互相看看,都点点头,这是劲敌呀,和前面三场资格赛的对手不可同日而语,那球就象粘在他们身上似的,传球之准,让周宣大开眼界。

    魏王府蹴鞠队近七年来曾两度在清明蹴鞠赛上夺魁,是唐国圆社中的豪门,相当于后世英超的曼联、西甲的皇家马德里、意甲的尤文图斯,府中据说养着近百人玩蹴鞠,分三支队,成人队、少年队、孩童队,梯队培养,真正的从孩子抓起,这样的蹴鞠不强大也实在没天理。

    只见场上魏王府的人穿梭游动,球好象有线牵着,就在他们头顶上飞来飞去,作为防守的正、副场户孙胜和两个仆人根本抵挡不住,被他们接连进球。

    林涵蕴哭丧着小脸喊:“又进一个,三比零!”

    而“皇家信州圆社”拿球时,魏王府的人盯人防守非常成功,球根本传不出去,一传就被抢,只有四痴仗着身法灵妙,独自带球冲到对方后场射进了一个,三比一。

    作为场上的队长的球头周宣还兼着排兵布阵的教练,他及时调整球员位置,把三痴和孙胜对换,三痴作为正场户加强防守的力量,这一调换果然有效,三痴太过分,魏王府的人球传到一丈高,常人根本无法用头触到的,三痴也轻松地跃起拦截,这样,靠着三痴、四痴这两个超人,“皇家信州圆社”勉强把比分追成三比五。

    但周宣发现,除魏王徐勉外,魏王府的球员脸色越来越难看,看三痴和四痴的眼神颇有敌意,这让周宣很纳闷。

    比赛结束,魏王府圆社以七比四胜“皇家信州圆社”。

    周宣挽着魏王徐勉的手走到一边,问:“王爷,是不是我那两个球员利用自己过人的身手进球,让贵社球员不快啊?在下对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不是很懂,还望王爷教导。”

    魏王一笑,拍着周宣的肩膀说:“侯爷是襟怀坦荡之人,小王就直说吧,这圆社原先是不允许身有武艺者比赛的,一是有武艺者身手格外敏捷,常人踢不过他们;二是怕场上碰撞时,有武艺者暗中伤人,但自从景王圆社在清明夺魁战中所向披靡后,这条规矩就算是废了——”

    周宣道:“如此说景王圆社都是武艺高强者了?”

    魏王点头道:“正是,小王这些球员就有几个吃过景王圆社的亏,所以对身怀武艺者踢球颇为敌视,侯爷莫怪啊。”

    周宣笑道:“岂敢岂敢,是我不懂规矩。”心道:“看来以后我们遇到景王圆社,不仅是踢球,更是比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