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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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胜利心里一惊：这是谁告状告得这么快？提拔黎影的公示昨天下午快下班才贴到墙上，怎么今天一大清早黄顺福就来兴师问罪了？

    龙胜利定定神，字斟句酌地答道：“黄书记，我不知道那个告状的人说我们县委违反组织程序提拔黎影，他的依据何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关于黎影同志的提拔问题，是严格按照组织程序和党员领导干部选拔任用条例的相关规定进行的。首先，有县委副书记赵慧光同志和组织部长李昭同志的提名，其次，组织部对黎影同志的德、能、勤、绩等各方面的情况进行了全面的考察，考察过程中也没有人提出什么明确的反对意见；第三，在县委的书记碰头会和县委常委会上，黎影同志的提拔也得到了全体与会同志的一致通过。这些，都是有材料和会议记录可查的。如果提拔黎影同志的过程中真的存在什么问题，我们县委欢迎市委组织部和纪检监察机关前来调查监督。”

    黄顺福听龙胜利的语气，处处在袒护黎影，根本没把他的指责当一回事，心下恼怒更甚，说：“你说你们提拔黎影是完全符合组织程序和干部选拔任用条例的，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黎影在县委办工作了几个月？有没有任副科实职两年的经历？第二，你们县委组织部的考察组第一次对黎影进行考察时，有几个同志提出了激烈的反对意见，你们为什么要压制这些意见？为什么要搞第二次考察？第三，黎影这个人脾气暴躁，上班一个月就和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打架，而且是他先动的手，对这样严重的打架事件，你们处理了没有？据我所知，当时你们只是处理了被打的人，而对于打人的黎影，你们连一个通报批评都没有。第四，黎影在县委办工作三个月，关于他有作风问题的流言就满天飞。虽然，这些可能都是谣言。但是，有一句话叫无风不起浪，还有一句话，叫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黎影是个生活严谨、作风检点的人，会传出这些谣言吗？为什么其他同志没看见有人造他们的谣？所以，归根结底，应该还是他的品质上有问题，做人方面有缺陷。对于这四个问题，我希望你们县委好好做出解释。”

    龙胜利听他长篇大论的，几乎对黎影的所有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愤怒：这个告状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跟黎影有什么深仇大恨？黄顺福为什么又会对黎影的事如此上心？难道就是因为黎影曾经和宋念遥传出过绯闻，他心里不舒服，就要把黎影踩死在脚下才罢休？

    他并不知道黎影和黄顺福曾经在明光市发生过冲突，只是听到过黄顺福和宋念遥的绯闻。所以，他便把黄顺福如此关注黎影理解为了他在吃醋，心里便生出了鄙夷和反感，便不卑不亢地说：“黄书记，您的这四个问题，恕我不能在这里一一向您解答。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让县委办秘书组详细向您写一个汇报材料。但有两点我可以在这里说明一下：一是关于黎影同志和宋念遥同志的绯闻，这纯属是有人为了打击报复宋主任而制造的无耻谣言。如果就凭这样的谣言，断定黎影同志或是宋念遥同志作风不正、行为不端，这就正中了造谣者的下怀，达到了他的卑鄙目的，我相信黄书记对这种行为也是很痛恨的。二是关于黎影同志打架的问题。据我了解，那次打架，纯粹是那个周兵在挑起事端，首先对宋主任百般辱骂，在黎影同志前去劝解时又把矛头对准了他，并且辱及黎影同志的父母。黎影同志忍无可忍之下，才出手教训了他一下。而且，现在这个周兵已经关到了看守所去了。像他这样一个人渣，我们觉得让他得到点教训，也未尝不可。我想跟您解释的就是这两点。其他的问题，您可以派人来调查，我们也可以写材料向您详细解释汇报。”

    黄顺福听完他的话，半响没作声，最后，甩出这样一句话：“好，我明天就派调查组下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黎影到底是个什么难得的人才，能够让你们县委一般人如此器重、如此袒护他。”

    第二天，明光市果然派来了一个由组织部、纪委和监察局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开始着手调查吴水县委违规提拔黎影的问题。

    这个调查组是黄顺福亲自安排的。因为他的舅舅是省委组织部长欧阳文，所以明光市的组织部长龙安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比对市委书记徐天长还要恭敬。一听说他要调查吴水县违规提拔一个干部的事，立即便亲自部署安排，并给调查组定了一个基调：一定要按照黄书记的指示，把问题查深查透，挖掘出这件事背后隐藏的问题。不管涉及到谁，只要是存在违规问题，就要一查到底，不隐瞒、不包庇、不为尊者讳。到时究竟该如何处理，由市委来决定……

    调查中在吴水一共呆了两天，几乎找县委办的每一个人都谈了话。其中，钟春华和王明辉两个人还分别谈了两次。

    在向县委书记龙胜利通报调查结果时，调查组总结了提拔黎影过程中存在的三个问题：一是黎影的档案资料很不齐全，在部队的经历也是一笔带过，只说是给首长开车的，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才能；二是他招商引资的功劳，也值得商榷。因为京华公司明光分公司在明光市已经多年，他们要到吴水投资，也是顺理成章之事。黎影只是起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并不能就此认定他有这方面的特别能力或是特殊关系；三是县委组织部在对黎影进行考察时，存在违规现象，打压提出不同意见的同志，威逼这些同志收回他们的意见，严重违反了考察纪律……

    龙胜利阴沉着脸听他们把调查结论念完，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你们既然调查出了这么多问题，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对黎影到底了解多少？关于他招商引资的功劳，你们怎么不去向京华公司老总邢利华调查调查？我们县委提拔一个正科级干部，而且是全体常委一致同意通过的。你们这样调查来调查去，把我们这个班子的权威置于何地？难道我们这个常委班子个个都是不懂党的政策、不懂干部选拔程序的白痴？你们这个调查结论，我是不敢苟同的。至于你们报上去后，市委会如何处理，我也不管。我只是保留我的意见，但会执行市委的决定。”

    两天以后，明光市委组织部和纪委关于吴水县委违规提拔黎影的处理决定就下来了：撤销吴水县委对黎影的提拔任用决定；给予在此次违规提拔过程中存在打压不同意见、违反考察纪律等错误行为的县委组织部长李昭党内警告处分。

    处理决定下来的当天下午，龙胜利又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先由纪委书记宣读了明光市组织部和纪委联合下发的处理决定，然后便开始研究行政组由谁当组长的问题。

    此时，所有的常委都已经知道告状的人就是县委办副主任钟春华和行政组组长王明辉。因此，在常委会上，便做出了两项决定：一是王明辉调到最偏远、最穷困的梨花乡任乡长。二是钟春华调离县委办，到农机局当局长。

    龙胜利在讲话中强调指出：钟春华和王明辉在两天内必须打好移交，并到新的单位报到。如果不服从县委的决定，就地免职。县委办行政组组长暂时由现在的副组长代理，等到下次专题研究干部问题时再决定拟任人选。黎影同志仍留在行政组，协助代理组长抓好组内工作，同时工作重心还是放在和京华公司高层的联系和沟通方面。

    县委常委会的决议很快就宣布了。在得知这一决议的时候，钟春华和王明辉当即傻了眼：他们本来的目的是想把黎影拉下来，保住王明辉的行政组组长的职位，以利于以后他们继续把持县委办的行政和财务大权。没想到，这次他们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成功地将黎影拉下来的同时，却得罪了所有的县委常委，最后落得个比黎影还惨的下场……

    而黎影这边，在常委会议召开之后，县委机关所有的人便知道：黎影虽然被明光市委组织部和纪委撤销了提拔的决定，但是，龙书记和所有的县委常委对他仍是信任有加。甚至可以说，是更加信任他、更加看重他。这一点，从钟春华和王明辉被发配到农机局和梨花乡就可以看出来。

    因此，在下午四点常委会议结束之后，到黎影办公室来向他表示慰问和同情的人竟然比前几天来向他祝贺的人还多。很多人还不顾钟春华和王明辉就在各自的办公室，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他们两个人就是小人，告阴状也不看对象和形势，结果害人害己，弄得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