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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书院地处朝夏腹地。学院坐落在群山之中,被绝崖峭壁环绕。
此处常年升腾着氤氲山岚,远处眺望似少女斗笠上的轻纱帷幔,缥缈中透着婉约雅致。
山脚下有热闹城镇,主干道两边车水马龙,撒花姑店铺林立,还有商贩走街串巷,孩童嬉戏打闹,喧嚣非常。停下脚步还能听到顾客跟商贩讨价还价,口音都带着此地特有的温软。
“先生,我们先在山脚下采买些东西,修整一夜再上山。”
几辆马车依次通过检查入了城。
过了城洞,一副喧闹和平的景象如画卷般在眼前展开。
一袭干练长衫的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只见他双手牢牢抓着缰绳,驾驭马儿来到车厢旁。
这些日子晒得多了,露在外边儿的肌肤从白皙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增添了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与爽朗。
连路过的百姓也被他的笑颜吸引注意,更有上街的少女投来好奇与欣赏的目光。
任谁瞧了他,心里都要赞一句——
好俊俏的少年郎。
他口中的“先生”又是怎样风采?
只见一侧车窗的车帘被卷了起来,露出一张少女面庞。
“那就找个地方落脚吧。”
刚刚检查结束的申桑驱马上前,他道:“我认识个朋友在此经营,不如去那边下榻?”
“由你们安排。”
“行,我来领路。”
待申桑领着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离开,目睹这一幕的吃瓜百姓陷入了沉思。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被尊称一声“先生”了?
与此同时,裴叶也开始松散舒展僵硬的四肢。
从荔城到天门书院山脚下,慢行近两个月,她都被黎殊抓着补习再补习,每天光是练字都要练上上百张,每一张写一百多个字那种。直到她的毛笔字脱离模仿层次,有了自己风格。
裴叶是战士出身,对力道的控制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学字也格外快,奈何碰到一个吹毛求疵的西席,哪里都挑剔。裴叶都怀疑这货不是为了给她启蒙而是让她奔着书法家去的。
马车驶过主干道,最后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裴叶先从马车上跳下来,再伸手搭一把黎殊,而申桑二人也下了马。
马车马匹都交给店家,仆从护卫也安顿好,最后才开了四间上房。
“你们主家今日可在?”
掌柜停下打算盘的动作,疑惑道:“主家还要过半个时辰才能来,您是?”
申桑笑道:“我是你们主家友人,姓申。他若是来了,能否知会一声?”
听到“申”这个姓氏,掌柜立马将人对上号。
“主家的确经常提及一位‘申’姓郎君,莫非就是您?小的听主家说您出门游学了?”
申桑道:“是啊,今日刚回来。”
掌柜殷勤道:“这可是个好消息,小的这就着人去通知主家。”
“不用不用,待他来了再说就行。”
掌柜又笑着让店中杂役招呼几位贵客去天甲、天乙、天丙、天丁四个房间。
申桑道:“这家客栈的主家是我的同乡兄长,当年也是他带我来天门书院求学的。”
客栈主人没考上天门书院,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求学之路,干脆变卖了家财田产在天门书院山脚下的天门镇开了一家客栈,经营的不错,又开了家字画店,专门售卖文房四宝,书院学生还能将自己的书画作品拿到这里代售,也售卖学生抄的书,生意倒是弄得红红火火。
申桑能来书院读书,也全靠了这位同乡兄长的帮助。
在他的资助下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学习。
客栈房间不大,卫生条件倒是不错,各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净,连被褥也是浆洗过的。
他们抵达天门镇的时间还早,下午正好出门采买上山读书所需的生活用品。
黎殊推说自己年纪大了,一连坐了两个多月的马车,老骨头撑不住,所以下午不出门。
申桑也有事情,最后只剩落单的秦绍跟裴叶结伴。
“今日太阳毒,先生戴上这个吧。”
秦绍细心,出门前让客栈杂役出门买了顶皂纱帷帽。
帷帽上的皂纱极长,正好能垂到膝盖处,遮阳防晒都不错。
这是朝夏女性出门必备的装饰之一。
年轻女性戴上帷帽也能外出上街,跟裴叶印象中女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极大不同。
街上不仅有各个年龄层的女性,甚至还有走街串巷的女性商贩。
黎殊跟裴叶说起各国见闻的时候也说朝夏是他所见民风最为开放的国家。
“书院不给准备文房四宝之类的用具?统一售卖也行啊……”
裴叶看着长长的购物清单,眼睛都要花了。
秦绍狐疑道:“书院乃是学子求学之所,哪里能弄这些东西?统一安排,也容易出岔子。”
一听就知道是油水很大的活儿。
裴叶反问道:“天门书院招收的学生也不都是出身富贵,亦有平民人家的孩子,对吗?”
“是啊,让天下学子有书可读,不论贵贱皆可入学,这可是第一任山长的宏愿,也是创办天门书院的初衷。”裴叶在路上就被科普过天门书院的基本信息,怎么还会问这些问题?
裴叶道:“既然如此,就更应该统一教具了,甚至是统一穿着。不论学生在学院外的背景如何,以后出了学院会有什么造化,至少在求学期间应该一视同仁,而不是从衣着、用度方面加以区分,这多少也会影响普通学子的心境吧?例如自卑焦虑,继而影响学习心思。”
秦绍听得哑然,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这、这个倒是没考虑过……”
听着是很有道理,但实施起来非常难。
许多学生求学还带着书童丫鬟随身服侍,力求吃穿用度跟家里一般精细。
秦绍倒是无所谓,但他无法强求其他人为了照顾平民学生而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如今的天门书院也不是创院初期了,变革学院制度没那么容易。
“先生?”
秦绍走了两步发现裴叶没跟上,一扭头就看到她站在原地看什么东西。
裴叶压低帷帽的帽檐,不悦道:“有小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好生没礼貌,怎得随口污蔑人?这是街上又不是你家,光明正大地听怎么能叫偷听?”
略显刺耳的少女声从左侧茶铺二楼雅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