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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佳婿“天气太热就不要再劳作了,虽说日子不好过,也要照顾好身体。
老命都没有了,家业再大也没有用。
你这是痰蒙心窍,高热神昏,且有呕血之症,这很危险了,我给你开了犀角地黄汤送服安宫牛黄丸。
晨昏各一,不要嫌弃药贵,犀角,牛黄丸去长门宫开的药铺购买,能得不少的折头。”
宋乔刚刚给一个老妪看完病,洗手之后就开始书写药方,顺便将注意事项一一告知了老妪。
就在老妪被儿子搀扶拿着药方千恩万谢的准备离开的功夫,就听门外有人高声道:“犀角地黄汤,安宫牛黄丸虽然对症,药物靡费太多,百姓万万负担不起这样的药物。
我看她四肢抽搐,不如开羚角钩藤汤为好。”
正在喝茶的宋乔顿时就愣住了,茶杯无力地从手里滑落,眼泪顿时溢出眼眶,嘴唇蠕动两下,就要起身为眼前的青衫人行大礼。
身体还没站起来,就被一双手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就听背后的苏稚怒道:“还是像以前一般穷酸!犀角地黄汤送服安宫牛黄丸有神效,岂是区区羚角钩藤汤能比拟的!”
青衫人叹息一声瞅着同样泪流满面的苏稚道:“囡囡啊,四年不见,一声耶耶也不叫了吗?”
苏稚哽咽着对惊恐莫名的老妪道:“放心去拿药,长门宫的药不吃白不吃!”
老妪这才冲着苏稚施礼,连忙走了出去,对她来说,宋乔跟苏稚才是神医,至于青衫人——谁知道他是谁!
苏子良僵在原地,正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却看见苏稚从桌案后面跑出来,抬腿就要踢父亲的小腿,终究没有踢下去,张开双臂抱住青衫人嚎啕大哭。
苏子良轻轻地拍着苏稚的后背任凭闺女哭泣,目光却落在宋乔的身上。
宋乔盈盈下拜道:“不肖弟子宋乔拜见恩师!”
苏子良眼中湿润,惨笑一声点点头道:“是师傅不好,当初不该让你们下山的。”
苏稚猛地抬起头瞅着父亲道:“母亲呢?”
“被药婆婆带去了内室,耶耶想早点看到囡囡,就忍不住来到了药堂。”
苏稚立刻离开了父亲的怀抱,大呼小叫的向后堂跑去。
苏子良见状不由得摇头苦笑。
宋乔准备邀请苏子良进入内室,却听师傅道:“囡囡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埋怨她母亲呢,等她灵智恢复之后再见不迟!”
今日是看不成病了,宋乔就吩咐旁边的羌女道:“医者今日有事,暂停一日!”
苏子良摇摇头道:“外边的病患还多,断没有让他们白跑一趟的道理。
你平缓一下心神,继续给病患瞧病,为师就在这里看着,看看我徒儿这四年来是否有长进。”
宋乔见师父正在看药堂门楣上的“神医堂”就笑道:“这面匾额可不是弟子不知廉耻的自吹自擂,而是我夫君亲笔书写挂上去的,他常说,有了神医堂,就该有神医,即便现在不是,将来一定会成神医!”
苏子良摇头笑道:“你夫君好大的口气!”
宋乔给师傅倒了一杯茶笑道:“他本来该是神仙中人,只是喜欢自苦,这才自贬人间。”
苏子良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漾出一点茶水,稳住手苦笑道:“你如此推崇你夫君?”
宋乔大笑道:“这也是他自己说的!”
苏子良闻言大笑,良久,才看着宋乔发红的眼睛道:“看来他真的很疼爱你们。”
宋乔笑道:“徒儿的运气不错,事事只敢求中庸,却不知老天把最好的一股脑给了徒儿。”
苏子良笑道:“你莫要安慰为师,当初璇玑城仓促远遁鹿鸣山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璇玑城上下一百四十六口,为师身为城主,不可能为了你们三个就置他人的安危于不顾。
你们生气也好,恼怒也罢,再来一次,为师依旧会这样做,不会因为你跟小稚一个是我的弟子,一个是我的女儿就有所改变。”
宋乔委屈的点点头道:“弟子还好,多少能知晓一点师傅的难处,小稚年纪小,有些脾气……”
苏子良摆摆手道:“为师只亏欠你跟药婆婆,至于小稚,他是我的女儿,为师做什么决定,她还没有资格质疑。”
宋乔连忙道:“师傅,这些话您对徒儿说说就好,千万莫要让我夫君知道了,他疼爱小稚入骨,又是一个狷狂性子,这番话必为他所不喜!”
苏子良沉默片刻道:“永安侯?”
宋乔点点头道:“云琅,也是山门中人,且是最神秘的西北理工门下,经史子集无所不知,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即便是医道也造诣惊人。
而他常说自己最拿手的却是庖厨之道!“
苏子良震惊的瞅着徒弟道:“前面那些话也是他自吹自擂的?”
宋乔微笑着摇头道:“是弟子自己感悟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比我们理解的更深,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发人深省。”
“咦?这倒要见识一下!你继续瞧病,先让为师看看你的本事!”
宋乔笑着敲响了桌子上的金钟,一个包裹着脑袋的病患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给老虎洗澡是一件苦差事,只要进到水里,他就喜欢在水里扑腾,刚刚弄好的肥皂沫,不等云琅动手揉搓,老虎就一头钻进水里,把肥皂沫全部弄掉。
再加上这家伙力大无穷,不论云琅跟霍光两个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倒是霍光用刷子给他刷屁股的时候,这家伙一副很享受的模样,把尾巴翘的高高的,方便霍光行事。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把老虎洗干净了,这家伙懒懒的爬上岸,抖抖毛,就卧在他的破毯子上,一双淡黄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瞅着云音。
云音拍拍脑袋,很快就让仆役拿来一块新鲜的带骨猪肉,这家伙立刻就来了精神,将猪肉按在木板上狼吞虎咽。
云音很羡慕父亲跟师兄两个可以在水坑里扑腾,好几次想要下去,只要一想起母亲的话,就恨恨的用脚踩一些水花,然后老老实实的陪着老虎,看他吃东西。
太阳西斜,此时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云琅,霍光爬上岸,找了一处睡觉的好地方,等仆役铺好毯子,就躺在上面,给云音留了一点空隙,三人就愉快的休憩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琅忽然听见老虎在低声咆哮,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个青衫人站在距离他不到三丈的地方,正在看着他。
云琅朝四周瞅瞅,果断的起身施礼道:“小婿云琅见过大人!”
苏子良瞅着只穿着一条短裤的云琅皱眉道:“君侯何故如此失礼焉?”
云琅笑道:“大人第一次见小婿,裸坦相见也好让大人看的清楚些,免得以为阿乔,阿稚所托非人!”
苏子良大笑道:“这就是你们长安人常说的名士风范?”
云琅也笑了,披上衣衫,唤醒霍光,抱起依旧酣睡的闺女邀请老丈人去前厅叙话。
梁翁站在远处冲着云琅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这该是苏稚搞的鬼,云琅也不好怪罪梁翁。
换过衣衫之后,云琅重新见过刚刚到来的老丈人,丈母娘,老丈人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不错,所以,称呼他们为大人,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老丈人很强势,丈母娘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余地,苏稚骄傲的坐在丈夫跟父亲中间,左看看,又看看,见丈夫跟父亲谈的和睦,不时大笑,幸福的味道就弥漫在她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