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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骤然压境,攻城战一触即发。她此时此刻,却觉得心中慌乱,无法好好地握住弓箭.径自将其往那士兵手里一丢,二话没说便跑下城楼。这一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跑到议事厅的,只觉焦躁不安。脑海中充斥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却又不敢想象,不久后的城外,会是怎样一副画面。
这一次攻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儿戏。
再说,战争期间,任何一次交锋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即使再有自信的将军也明白,任何时候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麻痹大意。呼延兄弟,便是前车之鉴。
每次战役都做好最坏的打算,是必须的。
如果莲翩在混乱的攻城战中,被流箭或者落石所伤?
如果侥幸没受伤,可是被禽兽不如的西昭人擒获?
……
就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说想吃点蘑菇,便有可能失去一直以来在自己身边的最后一人?
长姐不在了,父亲不在了,和其他亲眷又不熟络,她最亲的人,就是莲翩了啊。
不不不,怎么可以这样呢,绝对不会!
西昭人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已经传到了城墙这边。桑祈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莲翩那么聪明机灵,一定会在战乱发生前就意识到危险,保护好自己的。毕竟虽然上午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西昭人随时可能会来,这一点在平津,连三岁的小孩子都心知肚明。莲翩又怎么会没有任何准备就出了城?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暗暗握拳,脚步却是丝毫没有放缓,一进屋,便开口直截了当道:“我要出城。”
晏云之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了疑惑。
“我还想出城呢,可你看这次对面的架势,出城就是送死。师姐,咱还是老老实实射箭吧。”
闫琰也在屋里,想来也是想出城正面对敌,刚被晏云之给堵回来,正摇晃着手里的连弩,一副有力气无处使的郁卒之态。一边往外走,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你不适合和这么多人硬碰硬,但射箭的准头还是数一数二的呀。”
说着,便要拖着她一起去。
可桑祈抖了抖肩膀,甩掉他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态度坚决地又道了一遍:“我要出城,请主帅恩准。”
这回别说晏云之,就连闫琰也能轻易地看出她的异样了,收回手,诧异地问了句:“出城干嘛去?”
桑祈看着晏云之,晏云之也在看着她,仿佛也在问这个问题。
不知怎地,在他面前,她一着急,就觉得想哭,抿唇哽咽了一句:“莲翩……还没回来。”
这句话几乎是绝望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的声音极低,飘忽得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晏云之听完,眸光沉了沉。
闫琰手里的弩则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大呼小叫道:“什么?她出去干嘛?”
“这些回头再说,现在的关键是,我要趁西昭人还没开始攻城之前,出城去把莲翩带回来。”桑祈顾不上多说,焦急道:“就我一个人去也行,快去快回,不会被他们留意到。”
晏云之缓缓坐了下来,沉吟半晌,到底还是道了句:“恐怕不行,城门一开,太危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也太危险。我哪个也不能允许。”
“……”桑祈虽然料到他可能会这么说,真听到的时候,不免也感到心头一阵酸楚,眼泪差点掉下来,换了恳求的语气道:“不会的,我一定小心行事。”
还没等她说完,一旁的闫琰道了句:“你不用去,我去。”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桑祈呆怔片刻,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一声。
“我说我去,紧要关头,怎么能让女人以身犯险,再说正面对敌,我比你有优势。放心,既是师姐重要之人,小爷定会帮你找回来。”说完,眸色一凛,仿佛料定晏云之不会同意,再废话下去也没用。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走。
桑祈心中一阵动容,看看晏云之,又看看离去的他,一咬牙,快步追了上去,道:“等等。”
晏云之的目光跟随着两个人远去,半晌后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闫琰还在大步往前走,看起来焦急程度不亚于桑祈,任她怎么喊也不停。
桑祈无奈,只得动用轻功上前,拦住他,沉声道:“你等一下,就一下,跟我来。”
说着扯了他往自己的院子跑,一口气跑到房间里,取下放在架上的长枪,塞到他手里。
“这……”闫琰手上一沉,盯着光芒闪耀的神威烈火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桑祈又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走,路上边走边解释,道:“桑家的枪法,你也掌握了。用这把枪,能将枪法发挥至最大威力。当年父亲便是凭借着这把神枪,单枪匹马闯过了上千人的封锁,才得了个枪神的绰号。我用不到这个境界,但相信要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说完这番话,已经来到了院门口,眼见着他跨上高头战马,抬头仰望着他和他手中的枪,握紧双拳,郑重地道了句:“这枪,和莲翩的性命,我就都托付给你了,一定……把他们都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闫琰握紧长枪,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猛地一夹马腹,扬鞭疾奔,一路赶到了城门前,命人开门。
守城的官兵没得到大司马的命令,不敢擅自妄为,纠结道:“右将军,大司马先前下令,不准开门,也不准任何人出入城门,您还是回去吧。”
“小爷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指点点了,我说开门,就把门给小爷打开!”闫琰的那股狂妄劲儿一下子窜上来,厉喝一声,挥枪便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可怜的小兵只是个负责开门关门的,刚从茨城来半年,哪里经历过这场面,登时双腿乱颤,只觉一股杀气袭来,看着他头盔上的红缨,仿佛看到了嗜血的火焰,差点吓得尿了裤子。紧闭双眼,不断求饶,可心里明白违背军令的后果也很严重,所以门还是万万不敢开。
前来守城的部队中,也有闫家的队伍,见着自家郎君和下面的人发生了冲突,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上前来帮忙。
一时场面有些混乱,闫琰便趁乱暗暗给自己人使眼色,命其在其他人来之前,压制住负责开关城门的几个人,毫不犹豫地打开城门,径自冲了出去。
城外,声势浩大的攻城已经开始。密集的箭矢,犹如下雨一样从城楼上飞落出去,敌方的士兵则冒着箭雨,前赴后继向前,企图把云梯搭在城楼上。
门一开,立刻有全副武装的骑兵盯准了这个契机,想要趁机冲进来。
而桑祈早已带领自己的三百精兵在门里相候,毫不留情地将少数几个闯进来的人斩杀,眼见着又有人想趁机闯入,还有冲车正在袭来,忙喊道:“快关门!”
方才帮自家郎君开了门的几个闫家人,又赶忙手忙脚乱地拉动绳索,将厚重的大门关上。
以寒铁层层加固过的大门轰隆隆落下,沉沉坠地,扬起一阵尘土,将闫琰与和他一起冲出去的十余人,同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喊杀声,一同关在了门外。
桑祈隔着大门,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还是依依不舍地深深凝视了一眼,方才翻身下马,向城楼上跑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觉得这个少年长大了,成熟了。
不知不觉,他原本白净光滑的面容上,总是会留下淡淡的胡茬,配着英挺的剑眉星目,便褪去几分青涩稚嫩,显得威风凛凛,像是个年轻有为的将领了。肩膀也宽阔了许多,胸膛也变得厚实起来,不再一有事总是求助于别人,想让别人为他遮风挡雨,而是成为了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守护一方百姓无忧的那个人。
如果是他,一定没问题的吧。
桑祈站在猎猎风中,搭弓射箭,瞄准高橹上的敌军,同时这样想着。
一定,都要平安地回来啊。
的确如闫琰所言,正面的直接对抗,她不占优势,那么她能够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多杀几个敌人,为他们保驾护航。
然而这一次,因为做了充足的准备,敌方攻城的势头很猛。
眼见着云梯已经架上,越来越多的敌军沿着云梯爬上城墙,守卫告急,城门也在冲车的撞击下岌岌可危。
不得已,晏云之终于下令动用一直暗中准备的杀手锏——亲自改良设计并让董仲卿负责监造的投石车,用于摧毁对方的冲车和高橹。
董仲卿指挥着下属安置投石车就位,忙乱之中,碰到下撤到后方拿箭的桑祈,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把拉住她,从衣襟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道:“你的护手。”
“哦,谢了。”桑祈匆匆接过,脚步未停,走出去两步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驻足,回头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这投石车还是第一次用,董仲卿要亲自检查,专注地看着车上的竹竿,头也不抬,道:“莲翩托我带给你的啊。”
“莲翩?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我去大司马那儿的时候,正好在你的屋前碰到了她。”
董仲卿说完,桑祈只觉眼前一黑,暗道一声不好。
这么说,原来莲翩已经回来了?
那闫琰岂不是白出去了?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上细问,拔腿就要往回跑,去找莲翩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跑出去不远,迎面遇上莲翩也在朝她跑来,两人一见面,都又惊又喜,加快了脚步。
桑祈先拉住她,急急地问:“你不是在城外采蘑菇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城门关的时候,我分明还没见到你。”
“城门关的时候我确实还在外面,可你以为这么多年,光你勤于练武研究兵法了,我就一点也不懂吗。”莲翩一挑眉,道:“虽然武功一般,可偷偷练了这么多年,体力还是可以的。我出去的时候准备了绳索,门关了之后,便从侧面城墙上爬了上来。好在身上带了你的腰牌,士兵也没找我麻烦。”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也顾不上详细说明,反拉住桑祈的手,蹙眉问道:“先不说这个了,我刚去大司马那儿,想问问你在哪儿,就听说闫琰出城找我去了,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