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二卷第二十章 盛姐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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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顺风下午时来到了杨家,路上用曾勤生的钱买了些东西。本来进了市场,想狠心多买些值钱的东西,无奈骨子里总是少了那份花钱的豪气,已经咬牙切齿地在花钱了,转了一圈却才买了不到两百块钱的东西!
看来由俭入奢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容易,得有一个过程。
迎他进去的仍然是东叔,东叔看到小牛开的挂武警牌子地吉普车,不由地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带他进去。
“杨先生和老太爷他们都在后院,你自己直接进去吧,我在前面有点别的事情要忙。”东叔将他带到中堂屋后,就将他丢下,自己又往前面去了。
康顺风轻轻摇了摇头,笑笑,就自己来到后院。
到了后院,却发现人挺多,不光是杨家祖孙三代,还有两个中年人都在。杨臣声正在中间走拳,其他人都围着在看。
康顺风进来后,杨震林只含笑给他点点头,就转头继续看场中的儿子打拳。
倒是杨老太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凳子,示意他坐过去。
康顺风就走了过去,不过并没有坐,而是站在他后面半个身位。对于这个和胡斜子同时代的老人,他心中自然而然地就有一种对长辈的敬意。
杨臣声练的是心意四把捶,拳法不长,几下走完势,就下了场子,看到康顺风,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时那俩个一直看着场子中间的中年人才看向康顺风,有点迟疑地问杨老头:“这位是……”
杨老头就笑了道:“是我一个子侄辈,也是武行人,规矩都懂,不用避讳。”
那人就深深地看了康顺风一眼,却对另个人道:“坤生,你下去走一趟!”
那个叫坤生的汉子就点了点头,下到场子中间,起手一抱拳,就开始走出一套拳,一开势,康顺风就断定,是太极。
果然,一套拳打下来,沉肩坠肘,中正不偏,时而如惊涛拍岸、势刚气烈,时而如春蚕吐丝、连绵不绝。似退似进、似进又似退。
康顺风心中暗赞:好拳!胡斜子早年走南闯北,对于各门拳法都有所交流,曾向他说过太极拳法。所有的太极拳架中,胡更推崇陈式和杨式,对于其他的,胡认为没有什么创新出意之处,用他老人家的原话说,就是陈杨之后无太极。
胡斜子还特别提到了孙禄堂一门的开合太极,特别推崇孙禄堂于武学的造诣,但他认为孙式太极虽叫做太极,但其冶八卦形意太极入一炉,和传统的太极拳已经不是一回事了。而且孙氏拳法,是天才拳法,个『性』极强,可以说是孙禄堂先生自己的拳法,他人是无法学习和模仿的。
现在这个叫坤生的人的太极拳法造诣,单从劲法和演法为说,确实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一套拳打完,不光杨老头,杨老太爷他们连连点头,就边一旁的杨臣声,康顺风都若有所得。
这时,开始那个说话的汉子就转身向老太爷深施一礼,道:“请老太爷提点一下小辈!”
杨老太爷道:“拳架子不错,你们俩能不能再搭个手给我看一下。”
那人就点点头,也下到场子中间,和坤生双手一搭,就推起了手。他们推手可不是外面那种你来我往,一进一退的程式,而是打得『乱』采花。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捋、挤、按、采、?、肘、靠,进、退、顾、盼、定十三势信手使来,端是娴熟无比。
康顺风看得津津有味,许多过往有疑『惑』的东西,都在这一时间,明了顿悟。
二人走了有五六分钟,就停了下来,一齐望向杨老太爷。
杨老太爷就道:“来,都坐!”
大家就围着他坐了下来。
康顺风却没有坐,而是站在杨老太爷身边,杨臣声看他站着,也就没好意思坐。
杨老太爷就道:“按说你们这套太极拳确实是下了苦的,但你们把练和用没分开!我当年见过一些太极门人动手,和你们不一样,倒和长拳有点像。”
两人就『露』出『迷』『惑』的表情,康顺风却不由地点头。
杨老太爷看到了,就道:“小康也是明家弟子,你怎么看?”
康顺风不好意思地挠头,看着那两人,不好意思说。
杨老太爷就道:“没事儿,这俩人都算是自家人了,都是部队上下来的汉子,可直爽着呢!重拳不看人,不会因你年级小就瞧不起你。”
康顺风就道:“我对太极不了解,不过我姥爷给我说过一句话,说现在练太极的,把闭眼的越练越好,把睁眼的东西丢了!”
杨老太爷用力一拍桌子,道:“一语中的!真想能见见你姥爷,和他烫两壶老酒,谈他个不醉不休!”
那年龄大些的汉子没说话,那叫坤生的人就道:“什么睁眼闭眼,能不能说明白些?”
康顺风就讪讪地笑道:“我姥爷说,太极是陈家先人从外家化来的,是一种境界,是添功夫的东西,怎么说呢?如虎添翼的意思你明白吧?就是那么个意思!”
那坤生还是一脸『迷』茫,那个年长的汉子却若有所得,忙道:“你再往明白说说!”
这时杨老太爷却笑道:“怎么,乾生你就这么地掏我们小康的东西吗?”
那叫乾生的老脸一红,就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来,道:“我叫岳乾生,在s市有什么事你只管打这名片上的电话,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康顺风双手接过名片,白白一张小卡片,上面却只有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其他职务头衔什么都没有。但他可不敢小看,藏龙卧虎的人,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忙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口袋里。
这时那个岳坤生叫了一声哥,显然不愿意岳乾生将这个名片给康顺风,而且还做出那个承诺。那个岳乾生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而是双眼盯了康顺风。
康顺风看了一眼杨老太爷,看到他目光中鼓励的神情,就清了清嗓子道:“您二位刚才走的,应该是太极推?”
岳乾生点点头。
康顺风接着道:“其实一般都说『乱』采花是太极推手的最高境界,练到这就可以练打了。但我姥爷说,『乱』采花也分境界的,真正的『乱』采花是闭了眼睛练的,所以推手『乱』采花在太极里又叫闭眼的功夫。”
岳乾生和岳坤生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一丝惊喜,然后又转向康顺风,道:“那睁眼的功夫呢?”
康顺风就道:“我姥爷说过,以前练内家拳的前辈里,凡是出名的或打出名的,没有一个是单练某种内家拳的,基本上都有外家拳做底子。武术有许多东西是要互相印证的,形意八卦太极这些内家拳,没有一个不是从外家发展来了,又怎么能在成拳后,抛开外家呢。所以说内家拳是一个境界,是属于添功夫的。如虎添翼就是对内家拳作用的最合适的描述。但问题是,你首先得是虎,而不是一只猫。”
岳乾生点点头,道:“是呀,现在许多人练内家拳,本身没有二两劲,还整天讲松沉。”
康顺风就接着道:“打法也一样,太极讲究的四两拨千斤,如果对方没有二两劲儿,你怎么四两拨千斤?难道碰到这种人就不打了吗?太极的搬拦捶、披身捶、肘底捶等,无一不是至刚至猛的拳法。野马分鬃、白鹤晾翅都是名打法,这些东西都用推手来代替吗?那是代替不了的。”
岳乾生似乎有些明白,道:“难道说,练太极也要练外家吗?”
康顺风摇摇头道:“那倒不用,练太极有一句话叫以柔致刚,可见其用也刚!用我姥爷的话说,用规矩是为了破规矩,练太极要求的中正不偏、随屈就伸、不丢不顶,是在练习中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和境界的东西,真正用的时候,就不能这么教条。你力不如我大,该顶我为什么不顶?你速不如我快,该丢为什么不丢?何谓阴阳?何谓虚实?如果说不顶为阴,那何为阳呢?”
岳乾生听到这里,豁然开朗,一拍大腿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一旁的杨老太爷也含笑点头,杨老头和杨臣声若有所思。
这时,那个岳坤生却有些不服地道:“说的挺有道理,不知动起手来怎样?下场子搭把手怎么样?”
康顺风看着他,含笑不语。
岳乾生却也看了杨老太爷,眼中别有意味。
杨老太爷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哈哈笑了一声道:“点到为止!小康就陪坤生走两招吧,不然他回家心里必然不爽,肯定会睡不着”。
岳坤生就红了脸,但却挑衅般地看了康顺风。
康顺风就住前走了一步,应声道:“那就点到为止!”
岳坤生就到场子里站定,右脚在前,双手怀抱琵琶,看定康顺风。
康顺风知道都是爽快人,假惺惺地客气反倒惹人生厌!两跨步住他面前一站,一抱拳,道一声“请!”腿下一蹬,左腿往前一窜半步,打个斜角,一伸右手,一个反掌就叫手。
岳坤生见他手来,右手上迎,准备先采了他的腕子。但康顺风的反掌根本没和他接触,一见他应手就收了回来,右腿却往前再赶多半步,就占住了岳坤生的侧角。
一弯腰,右手往下,反着去拍岳坤生的右足后『裸』。
岳坤生一就手,就见对方人一闪,就没了。还在失神间,就感觉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自己的右足『裸』上。
康顺风弯腰一拍他右足『裸』的同时,左腿一个倒打紫金冠就上去,直奔岳坤生的脸面。
这一个打了个错跤,岳坤生脚『裸』被拍,身子一颤,还没回过神来,一个影子就披头盖脸的来了。他本能地眼睛一闭,心道坏了。
那奔他面来的一脚在最后时刻却一勾,往下挂了他的胸,他便一个仰躺跌了出去。
康顺风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他起来,道:“失手!”
岳坤生拉着他的手,一借力跳了起来,却是笑道:“好功夫!你不用安慰我,这打我挨得痛快!”
康顺风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岳乾生也站了起来,道:“好功夫!”
杨老太爷就笑道:“来,都坐吧。”
岳氏兄弟这下却是没坐,看着一边坐着的康顺风。杨老太爷就笑道:“小康也坐吧,不然他俩是不会坐的!”
康顺风就不好意思地给老太爷告声罪,坐了下来。
那边杨老头也示意杨臣声坐下。
其实康顺风打岳坤生的这一个腿法叫美女照镜腿,是红拳门名师之一神腿杨杰的得意腿法。据说杨杰先生在西安国术馆任馆长期间,曾经有一太极师父(其名隐了,免起争端,此为真人真事)不服杨先生做馆长,二人一次比试时,只听一声请字,只见杨先生住前一闪,其便跌出,面上足印宛然。
杨先生当时所用的,正是这一式美女照镜,这一式腿法,把拳法中的阴阳虚实上下和声东击西演绎得淋漓尽致!
康顺风正是借这一打法,出其不意。
接下来,几个人就谈天说地,听杨老太爷讲些武林典故,杨老头就在中间问康顺风有什么事,康顺风见有外人,彪盛堂的事情自然不能说,就先说了曾勤生的事。
杨老太爷就笑道:“估计收拾你那朋友的,是旺山那兔崽子!他就是s市武警总队的参谋长,回头震林给打个电话,如果是个有出息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杨老头就在一边点头。
这时,岳家兄弟就告辞离开,岳乾生走时,握着康顺风的手道:“有时间来我家,咱们聊聊拳法,我们兄弟都好这个!如果能来,打电话,我让人来接你,我那儿不好进……”康顺风就点头答应。
送走了两个人,杨老太爷道:“震林,你和臣生招呼小康,我有点累了,去歇会儿。”
康顺风见老人要走,却忙道:“太爷,我还有一件事想说……”眼睛巴巴地就看了过来。
杨老太爷奇道:“有什么事,还得我听,你说吧……”
康顺风就把自己加入彪盛堂事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不懂这些道上的规矩,所以做了这犯忌讳的事,老太爷您看?”
杨老太爷就微微笑道:“小人精,你寻思太爷好说话吗?这事你和震林谈,我早都不管事了。”说完,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到门口时,却给杨老头说了一句话:“震林,眼光长远点,欺老不欺少呐!”
杨老头就点头,目送杨老太爷离开后,回了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康顺风。
康顺风满脸就通红了。
杨老头就大笑起来,道:“你好看得起我呀……”
康顺风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
一旁的杨臣声却解围道:“你们不是军训吗?怎么你跑回来了,我们家静予呢?”
康顺风就红着脸道:“静予挺好的,就是晒黑了点儿,不过还是那么漂亮!”说完,看到杨臣声的笑脸,却发现自己在人家父亲面前夸女儿漂亮,似乎有一点点不妥吧,就变得更扭捏了。
杨老头却一屁股坐下,道:“好了,你俩都坐下说话吧。”边说边拿出一个怀子,给康顺风倒上一怀茶,递给他道:“小康,我们是以武相交,投机而忘年,算是朋友,彪盛堂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做那种短人心的事。和信堂不缺那点东西,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加入彪盛堂,而不加入我和信堂?难道你怕我不照顾你?”
康顺风听他说了这话,一下子就放心了,就老老实实地道:“现在你们和信堂风平浪静,我一个新人入堂口,你老照顾我,容易引起老人们不满,反而难做!而且我功夫虽然有些,但对目前的和信堂作用并不大,反而不如我在彪盛堂,虽然不在和信堂,但在许多事情上说不定反而能照应上。更重要的是,富贵险中求,在那里,我上位相对容易些。”
杨老头就点头道:“老成谋国之言!没事常来,另外,看能不能安排老太爷和你姥爷见一面,他老人家念叨过好多次了,我也想能见见你姥爷,如果能承他老人家指点一下,感激不尽!”
康顺风知道,练武人的脾『性』就是这样,如果知道那里有什么好招、好功、好法、好人,不见识一下,心里总不美展。而且对于胡斜子来说,指点不指点杨震林放在一边,如果能和杨老太爷见一面,肯定开心,因此就道:“我尽快和我姥爷联系!不过他老人家来s市可能『性』不大,我们那经济不宽裕,他出行不太方便。”
杨老头就道:“无妨,你先跟他老人家说,到时候我们去,老太爷也总嫌这s市太闷,几次闹着要回老家去,让他出去转上一圈散散心也好。”
康顺风就点点头,见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就告辞了。
告辞了杨家,小牛又载他回到帝都盛姐那里,将情况给盛姐一学,盛姐就放了心,却是笑道:“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捡到宝了,杨老太爷很推崇你呢!”
康顺风不解地道:“那有?”
盛姐就道:“欺老不欺少,不是就是说你吗?如果不看好你,那又何必给你面子。”
康顺风就笑道:“可是说是说我,也可是说是说彪盛堂,在堂口中,彪盛堂不就是少吗?”
盛姐就笑了,放松了的她就少了那一份杀伐决断的飒爽,多了几份妩媚,康顺风的眼睛就忍不住瞟向她身上『裸』『露』出来的青花,心里就忍不住盘算着那衣服里面的风景。
盛姐脸孔上就微微地红了起来,心道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吗?奈何自己的心里却提不起一点反感的感觉,就不动声『色』地任他眼睛『乱』瞟,却是开口道:“那四十个人最近练的不错,你不去看看吗?”
康顺风这才看到盛姐的不自然,知道自己的小不检点落入了盛姐的眼睛,自己也就不自然地笑了,道:“我去看看!”便逃也似地出了盛姐的办公室。
盛姐看他慌里慌张逃也似的样子,脸上就『荡』漾出笑意来,忍不住就从办公室的窗玻璃上打量了自己的身材,心道:还是蛮诱人的嘛。
然后却是站了起来,也往楼下大厅里走去,心里喜悦,连带步子都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