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殷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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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五章 殷墟之心

    小巧迷你的瀑布上，略带寒气的溪水从上边跌落下来，小巧迷离的瀑布下边是一方潭水，潭水里边鱼儿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依然悠然的在里边游动着，两侧的银白色鳞甲偶尔在日光之中反射出一路银白光芒，让人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潭水的有一条青石小路，小路一丈之外就是一个石亭，亭子通体由石料打造而成，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棋盘两边各做一人，两人身形笔直的坐在石椅上，不够这石椅上垫了一层毛垫子，隔绝石椅上的冰冷。两个人手中的云子缓缓落下，时不时用目光交流。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月同八皇子汤泫铭。两个人现在下棋的地方也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高府之内，这高府占地百亩，这旁边的小山以及小瀑布都是天然的，高先秦是一个十分有品位的人，不屑去造假，他当初可是花了大价码才将这一块地给圈进来的。这高府内倒地有什么样的宝贝，恐怕作为主人的高月自己都不是十分的清楚，因为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特别注重享受的人。这个地方也是因为高长亭为了讨好高月才将高月引来的，昔日高先秦也常在这里下棋，只是他的年岁终究是上去了，这边的湿气又比较的重，近几年也就不到这里来了。最近一段时间汤泫铭有时没有就来寻高月下棋，高长亭如今也已经逐步的将自己的身份地位重新定位了，自然要用心去讨好高月。

    “有山有水，还有一个好棋友，人间仙境呀！”

    一盘棋下完，汤泫铭取了一个蜜枣咬了一口，然后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说实话两个人的棋艺都不算高超，不过好在两个人是半斤八两，否则差距太大的话，也就没有了下棋的意义了。

    “若是夏季还好一些，现在却是有些娇柔另作的感觉。”

    高月抖了抖略微潮湿的皮裘外衣，这瀑布洒下来的水汽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若是在这边坐久了颇感寒冷，高月这才有这么一说。

    “你呀！就不是雅士的命，人家高雅之士可是在冬日里都要摇一把小扇。”

    汤泫铭立刻笑骂了一声，这一段时间他的二十三弟明显的冷落了高月，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开始展开了他的拉拢攻势，当然就目前为止他也只是没事就来拜访，其余多余的话也不多，两个人心知肚明即可。

    “我本就是一粗人，那里能够同那些风流名士相提并论。”

    高月自嘲的笑了笑，他如何听不出汤泫铭言语之中对于那些浮夸而真实才能的名士的不屑，但是他也清楚汤泫铭的算盘，他虽然不排斥，但是对于汤泫彧的失望之后，让他再次做出选择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他必须将一切都思考清楚，古人对于忠义看的比较的重，虽然这一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汤泫彧自己看清高月，并非高月背叛于他，但是三姓家奴的称呼终究是不好听的，高月已经不是昔日的毛躁少年，每一步棋都需要精打细算。

    “进学你若是粗人，那这个南商又有几个人敢称之为真正的高雅之士。”

    汤泫铭的这句话确实夸张了点，但是也一定程度上衬托出了他对于高月的看重。

    “殿下的这句话若是传出去，恐怕我这府宅不用三天就被人给掀翻了不可。”

    高月可是有自知之明，笑了笑回复一句。

    “有我在，我倒是想要看看谁敢。”

    汤泫铭的下一句话更是露骨，那招揽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得殿下如此抬爱，高月受宠若惊。”

    但是高月却故作没有听出汤泫铭的言外之音，不清不痒的打了一个太极拳。

    “你呀！”

    汤泫铭指着高月笑了笑，他倒是没有什么恼怒之意，他同高月闲聊之时曾经听过那刘备三顾茅庐，他自认自己能够成为一代明主，如果连这一点胸襟都没有的话，他如何成为一代明主。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汤泫铭这段时间常来高月这边，但是每一次呆的时间都不会特别长，每次都是下几盘棋，然后两个人闲聊一些东西，然后他就会告辞，今日依然如此。

    汤泫铭要走，高月自然是要将他送出府门之外的，然后目送汤泫铭离开，直到他的马车离开高月的视线范围，高月这才回去。

    “今天又谈些什么？”

    高月送完汤泫铭之后，就径直来到了任雨璇的院中，任雨璇原本正在练琴，见到他来立刻就停了下来，然后起身满脸笑容的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还能够谈些什么，都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高月笑了笑，然后挽过任雨璇的手臂，两个人并排坐到亭子的木椅上边。

    “八殿下倒也有耐心，应该是第六次来府上了吧！难道他还真的相信了你那胡编乱造的三顾茅庐的故事啦？”

    任雨璇笑了笑，高月闲来无事的时候倒也同任雨璇瞎说了一些他前世知道的典故，任雨璇这才有这么一问。

    “呵呵，我可是和诸葛孔明差的太远了，恐怕给他端水送饭什么的倒也勉强合格。”

    高月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身形移动了一下，来到任雨璇的长琴面前，轻轻的拨动了几下，说实话高月琴艺的进步还是十分快，有一个好的老师确实很重要，能够走很多的弯路，更何况这个好老师的琴艺还不是一般的高，整个南商之中都是能够排的上名次的。

    “你呀！对了我有一个朋友想要见你一面，你要是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同我一起去同他见个面如何？”

    高月并不干涉任雨璇的私生活，任雨璇也十分的乖巧能够不出府门就尽量不出府门，毕竟她的身份比较的特殊，她不希望给高月带来什么麻烦。但是她还是能够通过书信的手段，同她自己的朋友交流的。

    “可以呀！明天早上无需上朝，我也没有什么安排，我随你一起去同他见见面。”

    高月对于任雨璇还是十分信任的，以为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任雨璇是什么样的人，高月再清楚不过，如果两个人在一起都没有办法信任的话，两个人在一起也就太过痛苦了。其实高月心中还是多少有些期待的，因为能够被任雨璇认定为朋友的人恐怕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而且高月早就听闻过，任雨璇同士林之中的不少大儒都有书信来往，虽然高月不是附庸风雅的人，但是他终究是武人出身，在朝堂之中多少还是会受到文人的排斥的，这个时候他也迫切需要文人集团的支持帮助。

    “你不用问问我是谁要见你吗？”

    任雨璇见高月并没有如同预料好奇的询问，自己反倒是坐不住了，立刻就询问了高月一句。

    “你知道是谁不就知道了吗？难道你还会把我抓去卖掉不成？”

    高月本来琴艺就不算上佳，分心两用之下琴音立刻就断了，他抬头满脸真诚的同任雨璇说了一句。

    “我就算想卖，那也要有人敢要才成。”

    任雨璇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心房暖暖的，然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一颦一笑的风情让高月迷醉。

    另外一边，汤泫铭乘着马车回到他的行宫之中，沈青操早已经在书房之中静静的等待他的回来，这一段时间汤泫铭每一次前去拜访高月完之后，都会将两个人的谈话详细的记住然后告诉沈青操，试图让沈青操从两个人谈话的细节之中推断出高月的想法。

    “让先生你久等了。”

    汤泫铭进入书房第一件事情就是同沈青操礼貌一揖，他这个小习惯一直保持着来，虽然这个细节在别人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是在沈青操看来，每一次都能够让他感动。

    “殿下客气了，殿下今日可有收获。”

    沈青操赶忙回以一礼。

    “如此看来，高月就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投靠殿下的打算，不过显然这高月对于殿下也算不上反感，否则的话必然会避开殿下，而不是陪同殿下下棋泡茶聊天了。”

    沈青操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完之后，判定高月依然没有投靠汤泫铭的意向，不过从两个人谈话的内容以及一些用词等等来看，两个人的关系显然亲近了不少。

    “嗯，我也感觉到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迟早有一天高月会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的。”

    汤泫铭心中若是没有丝毫的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并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高月他是绝对要争取过来的，虽然现在似乎很多人都不在看好高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高月日后必然将重新崛起，到时候他的风光将胜过现在。

    沈青操听到汤泫铭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能够跟随这样的明主是他的荣幸，他也希望能够做出聪明的选择。

    汤泫彧这边，汤泫彧此时的心情算不上好，因为汤泫铭这边拜访高月的消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桌上，他的脸庞略微显得有些阴郁。

    “殿下可是为了高将军的事情而烦恼？”

    陆强心中免不了一声叹息，虽然他能够理解汤泫彧心中的想法，但是他觉得汤泫彧在针对高月这件事情上还是太过的感情用事了，如果站在高月的立场上来看的话，他没有将暗刺的这件事情告诉汤泫彧虽然做的不是很厚道，但是他也显然有自己的苦楚，汤泫彧就算心里有一定的不满，但是不应该表现出来，反倒是应该表现出自己大度的一面，如此一来不但避免激化同高月之间的矛盾，更是能够给予其他的属下一个宽宏大度的形象。当然汤泫彧心中也是因为太过的重视高月，情感上才会那么难以接受，感觉自己被人欺骗这才如此的。

    “先生是明知故问。”

    汤泫彧兴致缺缺，这段时间陆强不是一次两次的让自己前去拜访高月，若是他的八皇兄没有频繁的前去拜访高月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是他八皇兄这一段时间有事没事就去拜访高月。他先是冷落了高月，然后见到他的八皇兄不断去拜访高月，自己在去拜访，他实在是拉不下那个面子来。

    “殿下觉得这高月刻有重新复出的机会。”

    陆强决定还是要给汤泫彧下一剂猛药，如此一来汤泫彧就剩下两个选择了，一个就是放下心中的隔阂努力去同高月重新维系关系，另外一个就是索性放弃高月，总比现在这般半悬着来得好。

    “这个难说。”

    如今就算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高月虽然每次早朝都参加，但是他就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天子不再多看他一眼，他也不再多发一眼。但若是说高月就彻底失势的话又又是妥帖，以为高月还有上朝的权利，天子也没有将他遣送会建功城，他建功水军主将的位置还坐得稳稳的。

    “殿下可知道这蛇鼠两端必受其害？”

    陆强的这一句话说的有些重了，如果是心眼比较小的主子，恐怕听到这样的谏言，恐怕立刻就会心生不满，甚至脾气暴躁者拔剑杀人都不是没有可能。

    “先生，我明白了，这高月恐怕我是无力驾驭，他若是要去投奔我八皇兄，就让他去吧！”

    汤泫彧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些无力的开口说道，这个决定是他犹豫许久，甚至是这一段时间都在思索犹豫后定下的结果。

    “哎。”

    陆强一阵叹息，这样的结局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这个唯有左右的选择是他逼汤泫彧下的，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言语的必要，其实他心中是期望汤泫彧能够放下心中的隔阂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的主观意识能够左右的。

    而汤泫彧不知道的是，在高月这边高月早已经就打算脱离他了，如果他知道高月的想法的话，恐怕他就不会有这一段时间的犹豫了，当然更多的是一种仇恨了吧，人类的思想就是比较的奇特。

    一天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清晨的雾霭还没有散去，高月同任雨璇都已经起身梳洗了，两个人一起吃了个早餐之后，就上了马车直接从偏门离开了高府，当然高月携带了不少的护卫出门。殷墟前几天已经离开了，据说是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高月其实明白这个汤泫彧在收回这个人，当初殷墟就是汤泫彧安排给高月，保护高月安全的，高月心中多少还有些失落的，毕竟殷墟的实力他是看到的。当然如今他已经决定同汤泫彧这边断了关系，殷墟再留在他身边也确实不划算了。

    殷墟抱着他的长刀静静的站在路旁，虽然他沉默寡言，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同高月的相处，他对于高月的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前几天，汤泫彧将他召回的命令却是让他十分的不满，经过两天的考虑之后，他就同汤泫彧辞行了，他并不是汤泫彧的奴才，当初他手头紧但是又不愿意靠着一身本事作奸犯科，正巧碰到了汤泫彧，他看汤泫彧倒也顺眼也就充当了他的护卫一段时间，当时汤泫彧将他派遣到高月的身边，他还是有些不满的，但是世事就是如此难料，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主动离开汤泫彧而来到高月的身边。

    天色还尚早，整个建邺城之中还弥漫着雾气，白蒙蒙的雾气之中高月的马车缓缓而行，原本站在路旁包子铺面前的殷墟将手中的包子塞进嘴巴里，囫囵吞枣的吃了下去，大步走到了青石街道的中央，如同传说中的侠客一般英姿飒爽。

    “吁。你这么会在这里。”

    高府的护卫见到殷墟突然出现在前边的路中央，立刻就让马车挺了下来。高府的护卫自然是认识殷墟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殷墟叫什么名字，只好用你来称呼。

    “出什么事了？”

    高月感觉到马车听了下来，立刻从车厢之中出来，还不忘询问了一句。

    “没有饭吃了，想要同你要一口饭吃。”

    向来沉默寡言的殷墟，却是少见的说了一大串的话。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一阵寒冷的晨风吹过，将他额头前边的头发吹起，那一瞬间就如同小说之中侠客为名除害动手前的那一瞬间的风采。

    “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

    高月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反问了一句。

    殷墟似乎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再看口说话。

    “欢迎之极。”

    高月立刻跃下马车，前来迎接殷墟。殷墟冷冷的随同高月上了马车，然后抱着长刀静静的坐在车厢的外边，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的起来。高月如同往常一般进入车厢之中，脸上的笑容再也消退不下去，旁边的任雨璇的脸上也溢满了笑容，能够有这么一个高手保护，高月的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她自然高兴。

    马儿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欢喜，踏着轻灵的步伐朝着城郊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