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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终点,她要天下独一无二的爱情~
因为得到了她的信任,便可以无所顾忌的伤害,只因为她相信他,便可以理直气壮做令她伤心的事。她说过会相信他,如果她反悔,错的人就是她,他毫无责任。
但是他有没有想过,在他和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会痛,会自卑,会自弃……她是谁?她是云四儿,没有爹娘,一个人摔摔打打长大的野丫头。
她一无所有,除了感情,什么都给不了他……感情,呵,大概是世上最没用处的东西了。不能换钱,不能填饱肚子,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
她不安,那么不安。她没有可以用来交换、留住他的东西,而他,却是她仅有的,为数不多的所有物。她不能失去他,越在意,越不安,越不安,越害怕。她很努力很努力去相信他,很努力很努力想留住他,但是……如果他不需要她了呢?
任何事都会变,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她怎么确定他还想要她,还是愿意跟她在一起?冷漠,不耐,这就是他给她的回应。
曾经有人告诉她,爱情是世上最脆弱的东西,一碰就碎。
现在,她终于有些明白了。
(唉,爱情最先毁掉的就是信任。)
……
……
云四儿生病了。
高烧不退。
御医换了好几副药,都没办法为她退热。皇上命人送她回宫医治,莫轩和陪在她身边,始终不肯放开她的手。
这场病来得又急又凶。
云四儿昏迷了五天五夜,御医手忙脚乱拿不出医治的办法,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场高烧慢慢消退了。退烧之后,云四儿就好了,像没事儿人一样,神采奕奕。
那段时间,时常听到她跑调离谱的唱歌,歌词模模糊糊,辨不清内容,只有一句,她不停重复,重复……
莫轩和常来看她,皇上也常来看她,只有一个人从没出现过。
她听到许许多多传闻,关于他的,关于公主的,关于他和公主的。
慢慢地,她不再唱歌,慢慢地,她整日沉默。
她总是望着空空如也的地方,坐着发呆,也许在想事情,也许什么也没想,直到一天,她走出屋子,发现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微笑——
似乎,终于想通了。
圣武殿。
散朝之后,皇上把皇甫熠留下来,清退了所有人。
“熠儿,有些事,朕想单独和你聊聊。”
皇甫熠看看殿上的父皇,默默低首。
“朕年纪大了,精神大不如前,所以,朕开始考虑传位的事。”皇上淡睨着下方的儿子,始终看不到他的表情。
想想,这也许就是皇帝的悲哀,看得到他们忠诚臣服,却看不到他们真正的心思。皇上轻叹。“朕观察了很久,六个皇子当中,你是继承皇位最适合的人选。”
皇甫熠眼中掠过一道幽光,依旧不动声色的聆听。
“朕虽有意传位于你,但是,丞相和烨儿的势力不容忽视,朕一直有所犹豫。”皇上一顿,语气转为深沉。“莫轩和此人城府极深,他从不会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崭露出来,他对朕一直有所保留,朕不得不忌惮。”
同样深藏不露的,还有他眼前的这个人。皇上淡淡一笑,颇有几分欣赏。从他提及传位到现在,他丝毫不为所动。
“熠儿,兰若倾心于你,她的身份代表的意义,你应该十分清楚。朕知道你和云四儿的感情,所以这件事,朕始终没有明确回复星辰国使节。朕想问你一句,你究意是怎么想的?”
皇甫熠不答。
显然,他的沉默是皇上没有料到的。“星辰国与银月国相邻,地理位置于极为重要,若能为我柴纳所用,即可起到牵制银月国的作用。因此,朕十分重视这次和亲。”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
“朕若许你皇位,你可愿娶兰若公主?”
皇甫熠沉默。
“为什么不回答朕?”皇上沉吟片刻,又说:“若是你因为顾忌云四儿……”
“容儿臣考虑。”
考虑。
皇甫熠退离,皇上长长叹出一口气,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帘帐之后,慢慢走出一个人。
考虑,说明他心中有犹豫。
犹豫,说明两件事在他心里并重。
并重,说明……她不再是他最看重的人。
云四儿低敛的眉目,淡静柔和……是真的完完全全死心了。
皇上看着她,又叹。“人活在世上要学会妥协,你太执着了,执着,最容易伤的就是自己。”
“皇上是想劝我和公主共事一夫吗?”云四儿轻声问。
“假如熠儿继位,你就必须与天下女子共享一位丈夫。”
云四儿想了想,轻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他要是做了皇帝,就不能做我一个人的阿二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皇宫。”
“退一步海阔天空,感情的事,没你想的那么难,那么绝对。”
“所以,皇上在深爱皇后的同时,还不断临幸其他妃嫔?”
皇上对她无礼反问早已习惯,但这一句话,着实刺到了他的痛处。“也许,你是对的……”
“我想要天下独一无二的爱情。”云四儿神情肃穆,但她说完,忽而绽笑。“虽是这么说,只怕难以实现了。”
天下独一无二的爱情……
皇上微笑。真是了不起的理想。
“那么,云四儿告辞了。”云四儿恭敬得体的向皇上行礼,转身向殿外走去。
“你不会回来了吗?”
“不会,绝对不会。”那么坚定。
“朕会想你。”
“云四儿大概是不会想念皇上了。”
“你这丫头……”
云四儿走到殿门口,正要准备迈步之时,忽然停住,回身,望着高居殿上的那张龙椅。
皇上诧异,忽听她问——
“皇上,我可以坐坐你的龙椅吗?”
第一次有人敢对他提这样放肆的要求……也只有她能以如此单纯的心态向他要求。
皇上笑了,点头同意。
云四儿带着虔敬的心情走上台阶,仔细看了看那张华丽精美的金色椅子,慎重的,坐在上面。
片刻。
又片刻。
云四儿抬头,带着丝嘲弄。“皇上,这椅子你坐着真的舒服吗?”
“……”
她站起来,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又冷,又硬,还不如我家玉儿的后背舒服。”
“玉儿?”
“嗯,是啊,我的小驴子。”云四儿边回答,边走到台子那边,她站在一根长烛台前,端详了一会儿,弯腰把烛台拿了起来。“玉儿啊,脾气不好,皇上一定没见过那么大脾气的驴。”
“你要做什么?”皇上看着她举着烛台走过来,惊愕不已。
“但是,不管我们分开多远,多久,它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云四儿含着泪,举着烛台朝着龙椅狠砸下去。
“云四儿快住手”
云四儿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念着,又一次举起烛台。“都说动物不及人,可是,它们其实比人忠心……”
铿锵一声巨响。
“比人重感情……”
“云四儿,那是朕的龙椅你再砸一下,朕就砍你脑袋”
“比人懂得知图报恩……”
“你这个……”皇上气的说不话来了。
云四儿停下来,视线模模糊糊,隐约看见,那张椅子还是完好无损。她把烛台竖直放好,无可奈何的望着皇上,苦笑。“怎么都砸不坏呢……”
皇上看到她眼中的泪光,无端感到一阵悲凉。
“真是张好椅子。”云四儿叹气,轻轻抚摸冰凉的龙椅,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泣。
——阿二,在这个世上,可有一件东西真正属于你?
——有。你是我的。
他说过的……
——我不会别人分享任何应属于我的东西。倘若得不到,我会亲手毁掉。云儿,你没有一点好,可在这世上你是独一无二。对你,我绝不放手。
她全都记得……
——云儿,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
可是,他骗了她……
云四儿跪在龙椅前,泣不成声。
他最想要的,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帝王之位……至高无上的皇权,她给不起,也争不过……
她不甘心不甘心
如果他讨厌她,不要她了,也许她不会这么伤心,可他还爱她,还要她,只是不能给她完整她试着去争、去抢,为能在他心底多占一分重要,能为他做的,她全部都做了,努力了,尽力了,为什么最后还是输给了一件冷冰冰没有生命的东西?
她曾幻想过,她会赢……他会为她放弃一切,只要她……她那么自信,那么骄傲,满心以为她就是他的全部——她错的多么离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自视甚高的下场就是摔得粉身碎骨
到底,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只想做他心中那个唯一……
第一次舍弃自己为一个人付出,第一次放下全部一心一意想让那个人开心,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他心中唯一、最重要,那种打击不单单是付出不被接受的难堪,更是所坚持的信仰破灭带来的失望。
云四儿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当她确定皇甫熠心中真正想要的不是她,便不再做多余努力,留下休书一封,在莫轩和的帮助下离开京城与商队汇合。
在他心里,她不是唯一,她也不会做他的其中之一。
卷后语:每次写到这种地方,我都不敢去回想前文,曾经的欢笑快乐变成一种讽刺……啊,还是相伴历险的时候最美好,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小四儿很努力了,老2不懂珍惜,于是挥手向过去说拜拜吧,终于搞定一个,接下来是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