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赐死,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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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赐死,君无戏言

怀远王一怒为红颜，闯天牢，闹皇宫，胆敢与皇上交手，这些随便挑一条出来就是死罪。众臣皆好奇，令莫丞相弃天下大局不顾，令怀远王触怒龙颜抛却生死的，到底是怎样一位女子？

圣武大殿，皇上凛着怒颜高坐堂上。

御前侍卫将云四儿带上大殿。她从百官中间走过，惹来侧目纷纷，大臣们心中全是纳闷——就是她？

云四儿走到前面，看到阿大阿二在旁边，心稍稍落地。她抬头看看皇上，乖乖跪下，有气无力的说：“皇上万岁。”

一句面见皇帝必须说的场面话，但说得这么不诚心的，她还是第一个。

她岂止是不懂规矩，根本就是藐视他的存在。皇上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公公奉上的茶，狠摔在地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的存在”

众臣默，无人敢出声。

“为了一个女人，丞相以死相胁，王爷违旨劫狱……如此祸水，朕不该杀她吗？”

“皇上。”莫轩和坦然道：“确实不该。”

皇上眉毛倒竖，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他还敢顶撞。

“婚配自由，不违律例，皇上只因臣与王爷身份，便强行拆散一段姻缘，有违伦常。”莫轩和的语气温温和和的，但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莫轩和……”皇上阴沉沉的说：“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莫轩和拱手行礼，风度依旧闲然自若。“既然皇上以臣与王爷下嫁平凡女子有失体统为由降罪云四儿，臣恳请皇上降旨赐臣一死，也好免去她的罪责。”

“你”皇上怒瞪着莫轩和，突然喝道：“熠儿你也和他一样吗？”

皇甫熠连头也没抬，淡淡的说：“父皇英明。”

“你们是铁了心要为这个女人反朕……”皇上站了起来，气的来回踱步。“反了，都反了……想死是不是？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朕一句话，就让你们人头落地恃宠而骄，大逆不道，你们确实该死”

皇上突然停住，狠狠瞪着他们。“就这么杀了你们难息朕怒……来人上刑具朕要让丞相和王爷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云四儿听见声响，回头看着侍卫搬着许许多多刑具走上大殿。那些东西有的她认得，有的却没见过，但看那些刑具的形状，也猜得到是做什么的。

“等等”云四儿爬起来，张开手，挡住那些人，然后转回身，面向皇上。“皇上，小女子有疑问。”

“什么？”皇上冷酷的看着她。

云四儿深吸一口气，慢慢说：“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违抗圣旨，单这一条还不够吗？”

“他们违抗圣旨是因为皇上做错了。”

“……”

云四儿坦荡荡的走上前。“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行吗？”

皇上眯眼看了她一会儿，旋身坐回龙椅。“好朕倒要听听你想说什么”

云四儿向他鞠了一躬，才说：“皇上，云四儿没念过书，不懂大道理，但是，云四儿看过很多小说，坊间流传的小说里写的皇帝英明大度，亲贤臣，善纳谏，因为皇帝知道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是人就会犯错，皇帝管着天下人的事，犯的错当然就更多了，所以他需要贤臣在他犯错时，及时指正他的错误，这样才能当一个好皇帝。”

皇上的神色稍有缓和。

“莫丞相根据柴纳律例说皇上错，有律法在，他的话有凭有据，所以不是他错，而他违旨是不希望皇上犯错，不是这样吗？”

好个伶牙利齿的小姑娘，懂得给他下套。“好，朕算你说的有理，但是，熠儿劫天牢，大闹皇宫，还与朕动了手，朕治他罪没有错吧？”

“那是皇上你先不讲理。要不是你要砍我头，也不会逼急阿二带我逃跑，皇上的旨意没人敢违抗，他要是不救我，我就死定了。”云四儿没好气的说：“为了皇家的面子就要杀一个奉公守法的小百姓，本来就是皇上的错。”

“大胆”

皇上怒喝一声，吓得云四儿退了一步。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当朝丞相，朕的儿子，你只要缠住他们就可获一世荣华。你只是贪慕虚荣”

“皇上，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轩和微微一笑，无奈的看着她。

云四儿振振有词。“女人娶了有权有势的夫君就是贪慕虚荣，那男人娶了美若天仙的妻子难道就是贪恋美色？”

“不错”

“皇上，全天下的男人都没有你的女人多，这么说来，你就是沉溺声色的色狼喽？”

皇上一怔，面子有些挂不住。

“云四儿知道皇上不是色狼，所以皇上先入为主，以偏概全的想法是错的。”云四儿一本正经的跟他讲道理。“云四儿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这点我承认，但我从来没有皇上说的那种心态。银子我自己会赚，权利妨碍自由，我也不稀罕。”

“哦？”皇上清冷一笑。“既然你说不稀罕，那朕要你休了他们，你为什么不肯？”

他抓她话中的漏洞，偷换概念

“云四儿，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皇上严肃的说：“只要你肯写下休书，朕不但放你一条生路，还许你公主名份，与朕的儿女享同等荣耀。”

“皇上，你这是以利相诱，陷云四儿于不义。”云四儿笑了。“刚才皇上还说云四儿贪慕虚荣，云四儿若是应了皇上，岂不应正了皇上的猜测？”

“朕不是跟你说笑”

云四儿的笑容隐没，正色道：“皇上，古人有训，做人要有气节，贫贱不移，威武不屈，云四儿虽然贪生怕死，但是为了保命就抛弃结发夫君，断不可能”

皇上气结。

他劝不动莫轩和与皇甫熠倒也罢了，想不到这个小丫头也是荤素不进，软硬不吃，还跟她讲起气节。原想着，只要她服软，给她些赏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她如此坚决……

到这一步，要他饶过他们已是不可能，但真让他杀他们……皇上不着痕迹的看向下首处的两人，略有迟疑。

“皇上。”

云四儿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见怪。你放着国事大事不管，管小女子的家事，把家事拿到朝堂当大事，弄的兴师动众，对我来说是光荣，但对你就是耻辱了。”

皇上的眉毛一跳，明显不悦。

云四儿走到阿大阿二身边，迎着他们鼓励的眼神，心底的信念更加坚定。她转身，勇敢的直视皇上。“我家的夫君，感恩图报，不在乎云四儿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商人，明明是位高权重的天之骄子，却屈就下嫁我这样的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但是，我会努力回报他们，让他们觉得嫁给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我绝对不会羞愧汗颜，因为——”

云四儿牵起他们的手，正气凛然。“这样的男人，我娶得起。”

皇上沉默了许久，任谁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云四儿心里没底，紧张的握紧阿大阿二的手。她不怕别的，就怕自己说了这么多皇帝还是听不进道理，到头来还要对他们用刑。

“大言不惭。”

终于，皇上说话了。

皇上放松的倚进龙椅。“云四儿，你不牺冒犯朕，为的就是保全他们，不让朕责罚他们，对不对？”

云四儿诚实的点头。

“朕可以不罚他们，但……”皇上冷笑。“要看你有没有胆量。”

什么意思？

皇上向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公公会意，暂时离去。

殿中的大臣们全都猜不到皇上想做什么，于是不约而同看向莫轩和与皇甫熠，还有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子。

大约半个时辰，公公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位小公公，一个手里托着一个锦盒，一个手里提着一只笼子，笼子里是一只活兔子。

云四儿疑惑的看着他们走到自己跟前。

小公公掀开盖住锦盒的布，从里面的盘子中取了一颗黑色药丸，喂给笼子里的兔子吃。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兔子死了。

云四儿倒抽一口凉气，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盘子里，还剩一颗药丸。

莫轩和把云四儿揽到怀里，皇甫熠上前要抢那颗药丸，此时却听皇上慢条斯里的开口——

“遇到危险就躲在男人身后寻求保护，这就是你所谓的回报，所谓的娶的起？”

云四儿挣开阿大的怀抱，跑过去撞开阿二，拿走那颗药丸。

“四儿”

“云儿”

云四儿跑上台阶，站在皇上身边。“是不是我吃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你再不会为难他们？”

“自然。”

“口说无凭，白纸黑字为凭”

“好”

公公呈上文房四宝，皇上亲笔御提。云四儿站在他后面，看到他写的内容，一颗心放下，攥紧了手中的药丸。

“这次，你再没有怨言了吧？”皇上把手谕交给她。

云四儿拿着手谕，面无表情。

皇甫熠握紧拳，欲冲上去，但是——莫轩和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