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二十七章 秦嬴谩作东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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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天下骤然风起云涌。春耕刚一结束,刚刚登位的燕公公孙珣就公开下达最后通牒,邺下政令齐发,河北、关西一起进入战备程序,俨然风雨欲来。相对应的,中原各路诸侯也毫不客气,即刻在天子的名义之下汇聚于南阳,同样作出了要团结一致,奋力一战的姿态。
而考虑到双方都不再是乱世一开始时的那种‘漂浮’状态,恰恰相反,双方此时都有深厚的统治基础与战略纵深,外加可能汇集的双方兵力之巨大,所以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而审慎的……
按照判断,一开始双方会在汇集兵力的过程中在多地产生摩擦,发生小规模战斗,然后会有动员得力的一方先发出少数精锐部队试图抢夺边界上的战略要冲,然后引发增援和对面的动员升级,继而产生遭遇战和攻城战……这个时候应该就算是正式开战了。
然而,要等到全军数以十万计的总兵力汇集在一起,形成全面对峙,并爆发大兵团遭遇、对峙,继而寻机决战,那恐怕没有大半年时间是不行的,至于大规模兵团对峙会持续多久,那就更不好讲了,但说不得就是三年五载!
举例而言,当日秦皇大势已成,即将一统天下,伐楚之时,犹然先败后胜,花了足足三年的时间才彻底覆灭对方;汉高时期,楚汉战争更是在僵持了足足四年后,才靠着韩信的河北大迂回之策定局于垓下;唯一例外的似乎是光武帝,他与更始帝隔河决裂以后,更始政权本身即刻腐化堕落,各地纷纷反叛,双方才没有爆发大决战,但即便是光武,称帝出河北以后犹然花了六年时间才扫平那些小军阀,然后又与成了气候的陇、蜀势力拉锯五年,才得以正式一统。
前例在此,后人,哪怕是公孙阵营中最乐观的人,面对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时,也做好了旷日持久的拉锯准备,这不是对公孙珣没有信心,恰恰相反,这是对他有信心的表现。
毕竟,都到这份上了,还指望着速战速决,未免可笑。
总之,一时间人心激荡,即便是再狂热的激进分子在初期的震动后也变得谨慎起来,立场再复杂的守旧派,也变得犹疑和隐隐期待起来……实际上,面对着如此局势,春末时节,就连年已近九旬、退休在家的汉室老臣赵歧于他的《三辅决录》中,都记下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苍天已死,旱天未立,岁在丙子,天下大吉!
苍天是春天的意思,昊天是夏天的意思,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春天已经结束了,夏天还没到,这一年是丙子年,真希望天下事能够顺顺当当的。
只能说,此言还真让人无话可说,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
“春日已经过去了啊!”
蜀地,广汉郡绵竹城北的山野中,一人负弓立于马上,望着身前被仆役聚集的一堆猎物,不免一时感慨摇头,而此人却正是益州牧刘焉长子刘范。“连兔子都已经肥硕成这个样子了……子翼,说起来你已经来蜀地半年了吧,如今我父已经明言不会参与中原联盟了,还按照你的建议往长安送去礼物致意,你为何还不回去呢?难道你家燕公竟然将你忘了吗?”
“非也。”与几名年轻士一起坐在一旁竹林荫凉下的蒋干闻言一时嗤笑。“伯道(刘范字)此言未免可笑……其实,当日我家燕公降服汉中往长安之时,便让信使告知在下,再尽力为张府君母事一为便可,届时无论成败,就都可以返程了。至于后来遇到天子出奔,南阳来使一事,在下着实未曾想到。”
“那你……到底为何不去呢?”刘范眼见着除了兔子就是兔子,也没个熊虎之类的东西展示自己武勇,心下到底百无聊赖,便示意属下剥兔子皮烤肉,然后也就下马来到竹林中了。
“因为鄙人觉得,既为人使,便当不辱使命。而依鄙人来看,此事还是能成的,唯独要再等一等而已。”蒋子翼继续笑道。“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才等了一个春天,天下便出了这么多事……但依然不碍着鄙人之使命!”
刚刚坐到一块石头上的刘范闻言不免蹙眉:“子翼,咱们这次是私人相会出猎,也就不必说那些场面话了……你想想,张鲁既然降服,其母便是蜀中少数能够钳制汉中的手段,我父怎么可能轻易放回?反而是你,外面要起大战,指不定便要兵祸连结十几载,正是你这种辩才无双之士归乡施展才能之时,怎么能在蜀中空耗青春呢?”
蒋干欲言又止。
“当然了。”刘范继续言道,却又忍不住失笑。“若你能久在蜀中,我也乐意让你陪着我咨询政事、打猎游玩,甚至可以与你官职待遇……毕竟嘛,要我一个自小在中原腹地文华之所长大之人跟那些口音都听不懂的蜀人打交道,未免难熬,且蜀中也着实没有几个人能有子翼你这般才华的……只是子翼你落在北面的,可不只是什么前途,还有一位娇妻呢!听人言,你新婚妻子王氏为了守你,居然主动搬到了汉中,日日望南……你这是何苦呢?”
随同出猎的几名士人,诸如庞羲等人,多是从中原、荆州迁徙而来的年轻人,半年间早已经跟蒋干混熟,闻言纷纷失笑打趣。
而蒋干也难得在竹林中脸红:“正是因为舍妻就候在汉中,反而愈发觉得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无言面见我妻!”
众人愈发哄笑,而刘范也摇头不止:“你到底在等什么?我父怎么可能放回张母?”
“其实在下早就对刘益州本人不抱希望了。”蒋干微微正色,敛容以对。“而在下所等的,乃是刘益州长子刘伯道在蜀中立足稳妥,彼时或可将张府君之母带回汉中。”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便是刘范也难得一怔:“你在等我,你以为我会助你?”
“不是助我,而是助伯道你自己。”蒋干恳切而对。
刘范见状反而再笑:“我不与子翼辩论,省的将来在史书中被人耻笑……”
“自古以来,所谓辨士之所以能成事,从来不是靠着言语锋利,而是那些大人物本身就有一些想法,辨士为他理清头绪而已。而如果那些大人物本身就心如铁石,气度宽宏,雅量高致,又怎么会因为别人说几句话就有所动摇呢?”荫凉下,可能是竹林前的空地处起了些许篝火的缘故,蒋干便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倚着一杆大竹而坐,然后依旧侃侃而谈。“反过来说,如果畏惧所谓辨士言语,连话都不愿意听的话,那只能说明有些人大人物表面上气质从容,其实心中早就隐隐有了想法,只是故意逃避遮掩而已……伯道,咱们前后脚入蜀,又相交妥当,你的事情真能瞒过我吗?”
刘范面色尴尬,却也不再辩驳,而庞羲等人面面相觑之余,也不禁低头噤声。
“既如此,在下就逞一逞口舌之利了!”蒋干见状,干脆敛容拱手以对。“其一,蜀地之安真的是系于一个汉中太守的母亲身上吗?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有些道理难道还要在下来教吗?从大道理上来说,蜀地之安系于主政者之德,系于蜀地人心,你们强扣着一位朝廷正经两千石的母亲为人质,这反而是失德之举,是失人心之举!反而不妥。”
此言既出,刘范虽然面色稍紧,却居然不怒,而蒋干看到此处,不由心中大定,便继续侃侃而对:
“而从天下大局上来讲,蜀地之安在于燕公的心思与尊父子的态度,尊父子保持恭谨,而燕公不伐蜀,则蜀地自然大安,真要是中原抵定,燕公下定决心伐蜀,届时难道会因为下属中一个人的母亲成为了人质就会更改天下大计吗?伯道,燕公是个怎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尊父子没有理由不清楚吧?你们这样握着张府君之母不放,只会徒劳恶了燕公!”
刘范等人只能一时干笑而已。
“再退一万步来说,”蒋干复又站起身来以手指北言道。“咱们之前相继入蜀,对蜀道之难也是有分寸的,真要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蜀中安危难道不该放在阴平道、剑阁、白水关、葭萌关等处吗?而若再以形势论,其实,汉中若是没降于我家燕公,那你们握个人质还算有说法,如今既然已经降了,则人质反而无用,只是徒劳落得恶名,兼恶了我家燕公而已。而这个时候你们即便是真要有所防备,难道不该用心于蜀道关卡吗?扣着一个女人到底算怎么回事?”
“也罢!”刘范一声叹气。“看到燕公与子翼的面子上,我今日回去后尽力劝一劝我父。”
“在下话还没说完呢!”蒋干负手在竹林之中左右走动,摇头以对。“我将此次出使的使命寄托在伯道身上,不是说希望伯道看在谁的面子上助我,而是说,伯道身为人子,一旦在蜀中立足以后,从孝道上而言,从臣子角度来说,都该主动尽力将张府君的母亲送离尊父身侧的!因为张府君虽然降了,可他家是什么出身,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诸位难道不知道吗?而刘益州沉迷于巫蛊、谶纬之事,沉迷的难道还不够吗?为人子,为人臣,要坐视他错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呢?”
竹林中一时鸦雀无声,侍从送上烤的正好,甚至还加了一撮胡椒粉的兔腿,刘范却顺势推给了身侧的庞羲,而庞羲接过来,居然也没有胃口——说到底,蒋干一开始的话就说中了他们的心思,若非刘范等人本就存了一些想法,又如何会对蒋干的言语心存顾忌呢?
话说,刘焉入蜀多年,却也是风波不断。
一开始他入蜀为益州牧就是平叛的,当时蜀地基本上已经乱成一团了,甚至有贼自称天子,而彼时刘焉是靠着本地大豪强出身的州从事贾龙得以平叛,然后立足于绵竹,在绵竹建立州治的,随即,他就跟张鲁的母亲搭上线,获得了一些本地的宗教势力支持,并顺势使张鲁入汉中,隔断了三辅和蜀地的道路,得以正式称霸蜀中。
但是很快,随着刘焉威福自享,卸磨杀驴,开始依仗着东州士,也就是流亡避祸,或者干脆就是来投奔他的三辅、荆襄、中原流亡士民集团,对蜀地豪强动手,贾龙与犍为(今四川乐山一代)太守任歧又一起反叛。双方交战许久,到底是刘焉棋高一着,东州士的人才素质也更优一些,这才将对方给镇压了下去,随着贾龙、任歧人头落地,蜀地这才暂且安稳一时。
然而,刘焉这个人狗改不了吃屎,刚一安稳,就开始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制造天子车架,然后还跟自己同宗的刘表在州界处摩擦不断,试图渗入荆州,结果在与刘表的较量中几乎全线失败之余,还引来了自己表兄弟黄琬的到来,后者以朝廷使者名义来到蜀中,却几乎当众玩出了一场大义断亲的戏码,让刘焉彻底坏了名声!
也就是公孙珣灭掉了袁绍以后,天下大局渐渐走向平稳,在这位卫将军的屡屡遣使呵斥督促之下,刘焉这才渐渐安生下来,但也免不了其内东州士与蜀地本地人势同水火,其外与刘表交战不断。
但除此之外,最让刚刚入蜀的刘范等人难以接受的,却是刘焉本人日益骄奢淫逸之余,居然对谶纬、巫蛊之类事物愈发沉迷!
须知道,刘焉当年本人之所以入蜀,而不是回老家荆州,就是听董扶说益州有天子气;而张鲁的母亲都多大年纪了,刘焉又多大年纪了?两人之所以能搞在一起,其中张鲁母亲巫女的身份要起一个很大的作用!
而这其中,最让刘范身侧庞羲等人难以接受的是,刘焉三子,也就是刘范三弟刘瑁,早年随父亲入蜀,因为其余三子始终没有回来的希望,便隐隐有继承人的姿态,而刘焉在听说跟他一起入蜀的何进属吏吴匡之侄吴懿的妹妹有贵人之象后,便居然让刘瑁娶了吴懿之妹!
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但尴尬的是,这边先入蜀的刘瑁刚一成亲,那边刘范便也入蜀了!不止如此,随着公孙珣七分政治三分军事兼并凉州成功,蒋干更是带着刘范的老婆、孩子一起入蜀了!
吴懿是东州士中少见的干才、将才,很有威望,为了这种不得已之事外来士人之间闹矛盾不免得不偿失。而且平心而论,后入蜀这些年轻人,可能是因为受北面的影响,对这些所谓谶纬、巫蛊之事从心底都是渐渐失去了畏服感的,所以只觉得事情荒谬。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刘焉是信的,而且刘焉是益州之主!
于是乎,刘焉的迷信就成了刘范等人心里的一块心病……刘范可能确实有几分孝意,觉得这样对刘焉的名声不好,觉得那样对刘焉的身体不好,而其余人等,就是纯粹想寻个机会,公开对益州上下作出一次政治宣告!
宣告刘范才是益州毫无疑问的继承人!
而蒋干的杀手锏正在于此:“若事成,燕公将拜伯道为征东中郎将,挟巴蜀之重东压荆襄!”
“刘益州父子为宗室,如何能对天子动武?”庞羲一声干笑,替刘范挡了回去。
“并非要足下父子出兵,此事之前已有定论。”蒋干坦然以对。“是给伯道一个名分,以燕公之名指他为益州继承而已……我家燕公执掌朝局已近七载,素为天下所重,若得燕公指认,则伯道于蜀地便是彻底无忧了!”
庞羲等人立即望向刘范,意义不言自明。
而刘范稍微一顿,却居然摇头:“这样不免有胁迫家父之意,我刚才应下子翼,本是为了家父着想……若燕公真有诚意,何妨开释我二弟归蜀?”
“应无大碍!”
“那我尽力而为!”刘范终于应许。“为人臣为人子为人友,都该尽力了结此事才对。”
蒋干不由大喜,立即上前与刘范致意,二人就在绵竹城北的竹林之中握手相对,然后庞羲更是亲自捧来两只撒了盐和胡椒的兔腿奉上,以示庆贺。
然而,就在庞羲来到二人身前之时,其人却忽然变色,并陡然停下脚步僵立当场。随即,仆从们与其余士人也都愕然起身,却又缓缓坐下,一言不发。蒋刘二人茫然不解,却见众人纷纷缓缓摇头示意噤声,出于信任,也只好握手不动。
俄而,在二人目瞪口呆之中,只见一雄壮异兽擦着二人身侧走过,状若熊罴,偏偏黑白相间,俨然便是蜀地颇有名声的貔兽。然而,此兽雄壮如斯,却并不伤人,反而只是庞羲身前,就在庞羲手中吞下撒了盐的两只兔腿,便大摇大摆而去。
从头到尾,众人皆不敢发声,直到那貔兽彻底消失不见,而到底是蒋干习惯了嘴皮子功夫,方才第一个改容以对,却是面露喜色:“恭喜伯道,你我二人刚一定约,便有异兽出没,可见此事定能成功!”
“说的也是。”早已经汗如雨下的刘范勉力而对。
然而,两人松开湿漉漉的双手,扶着早已经站不起来的庞羲走出竹林,却又觉得尴尬。
蒋干更是望天嗤笑一声:“岂能迷信如斯?”
只是,此时已然是无人有心作答了。
而且不得不说,可能正是异兽的出现起到了加成效果,当日晚间,在绵竹城内,当刘范当众以自己亲父当年所授的儒家道理力劝亲父远巫道、近儒生之时,摄于对长子的喜爱和尊重,摄于继承权的严肃,刘焉终于答应释放张鲁的母亲,并正式下令驱除府中的巫师、方士,同时将府中那些巫道之士所领职务尽数让与自己长子此番入蜀的随行人物。
一时皆大欢喜。
到此为止,蒋干终于不辱使命,得以于四月花开漫野之时,携张鲁之母北上汉中。
而四月中旬,在汉中与妻子王异相聚不过十日,蒋子翼便得到长安召唤,说是燕公将东向至邺下阅兵,要蒋干以义从身份随行归队。
蒋子翼大喜过望,这一次却是带着自己妻子一同出发,向东而行,俨然是准备将妻子安顿到邺城,并请缨南下为使,一面希冀于立功,一面却是想趁机移父母于河北。
而随着其人一路向东,并主动探听讯息,蒋子翼也得到了越来越多关于中原局势的消息:
譬如,南阳二次会盟到底如想象那般成功了,不过和之前所闻稍有区别的是,因为刘表的畏缩与杨彪的努力,吕布异军突起,与刘表平分南阳,吕布居宛城以北、以西,直面武关,兼扼鲁阳;刘表居南、居东,自保沔汉。
相对应的,刘表兵马将一分为二,两万战兵、两万辅兵随刘磐、黄忠、文聘、吴巨,以及之前从刘焉处叛逃的巴郡甘宁等将,北出兖豫,听命曹操;而蔡瑁自引一万战兵一万辅兵屯南阳,襄助吕布,‘卫戍’天子。
当然,刘表最后确定参战,还有一个巨大的加成作用,那就是曹操再无兵粮后勤之虞!荆襄之地,岁谷独登,甲胄十万计,将会让中原联军大受鼓舞!
除此之外,天子终于获得了宛城一县的直接主导权,并得吕布半郡之地与一万客兵之效忠,多少也是汉室复兴的一个开端所在了。
————我是南阳再起的分割线————
“汉建安六年,燕武自长安归邺,经洛阳,宿于废都之侧,白马寺断垣前,忽有求见者,乃洛阳故人,白马寺居士朱睿也。燕武见之大喜,与之言移时,方问其所求。睿对曰:‘求正三名也!’燕武初释然,曰:‘君请试言之。’乃对:‘一曰,白马寺遇白马公,岂非吉兆,吾等居士将重修白马寺,请燕公书寺名,加匾额于上。’燕武稍犹疑,仍曰:‘虽有佞佛之嫌,然君故人也,不可不应,独此为君赐名,非为佛赐名。’再对:‘睿久为居士,心属佛也,欲剃度,受八戒为僧,请许之名也。’燕武颇犹疑,不应。又对:‘近有《封神演义》传播,其中哪吒者,非道教神仙,实佛家八臂天王也,请正其名。’《封》书者,太后所书也。燕武终大怒:‘非只哪吒,朱八戒亦汉人也!’遂逐出。朱睿既出,乃语白马众曰:‘吾子厌佛也,本欲待其娶妻而见孙,以孙长成,再为剃度僧侣,以成夙愿,今幸得燕公言,可得解脱也。’遂使胡僧于营前白马寺断壁旁为之剃度,法号八戒。燕武闻之,久不语,终未阻拦,是为汉僧第一。”——《搜神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