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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冒险史(24)
“就是这儿!”哈瑟利激动地叫道,“瞧这条沙石路,那边就是我躺过的蔷薇丛。我从第二个窗口跳下来的!”
“那你的仇已经报了,”福尔摩斯说,“是你的油灯被压坏后烧了木板墙。当时他们在追你,因此没发现。现在认真看一下,人群里有没有你昨晚见过的人。但是我猜此时他们至少已经跑出一百英里远了。”
福尔摩斯说的没错。没人知道那个漂亮女人和那个险恶的德国佬,还有那古怪的英国人,他们去了哪里?那天早上,有位农民见过一辆马车载着几个人和几只沉重的箱子,飞速地向雷汀那边驶去。这些亡命之徒逃到那里就没了踪影,连聪明的福尔摩斯也推断不出他们的去向。
这幢奇特的房子很令消防员们伤脑筋,三楼一个窗台上发现的一截被砍下的大拇指更是让他们惊恐。大火终于在太阳下山时给扑灭了,可屋顶已被彻底烧塌,现场成了一片废墟。除了弯曲的汽缸和铁管,那台让我们不幸的朋友付出惨重代价的机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一间偏房的外屋里,警方找到了很多镍锭及锡锭,但没发现硬币。这也许正可以解释他们逃命时携带的大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要不是那块松软的泥土上留下的清晰足迹,工程师是如何被人从花园里抬到他苏醒的地方,也许永远是个谜。他明显是被两个人抬走的:一个人的脚印很小,另一个却特别大。看来那英国人虽沉默少语,但心地却没有同伙那么残忍,是他帮那个女人把昏迷的工程师抬到了安全的地方。
在乘火车返回伦敦的路上,工程师沮丧地说:“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倒霉透顶。我丢了一个大拇指和五十畿尼的酬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福尔摩斯说:“不,你得到了经验,这是间接的价值。相信此事很快会广为人知,我想你的事务所也马上就要生意兴隆啦。”皇冠上的绿玉
“你看,福尔摩斯,有个疯子正向这边过来了。竟没有家人管他,这么独自出来乱跑,真是可悲。”一天早上,我站在窗前边看着楼下的街景边对福尔摩斯说。
我的朋友懒洋洋地站起来,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也从我身后探身望去。这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地上铺着一层昨天下的厚厚的雪,冬日的阳光照得它闪闪发光。贝克街马路中心的雪已被来往的车辆辗成了灰色的带状痕迹,可是人行道两边的雪却还像刚下时那么洁白。人行道被打扫过了,但还是很滑,因此路上的行人很少。实际上这条路上只有这位先生在走,他的古怪行为引起了我的注意。
此人大概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宽脸庞,仪表堂堂,相貌非凡。他的衣着虽颜色暗淡,却看得出非常华贵且时髦。一件黑色大礼服,一顶有光泽的帽子,一双式样新颖有绑腿的棕色高筒靴,裁剪非常精细得体的棕灰色裤子,看起来实在不同常人。可他的举止却与仪表极度不相称,甚至有些可笑。因为他正在奔跑,偶尔还甩几下,仿佛一个非常疲劳的人为减轻双脚的负担而在刻意放松自己。他跑的时候,两手不停上下挥动,脑袋摇来晃去,脸部抽搐得特别难看。
“他到底怎么了?”我情不自禁地问,“好像正在看这些房子的门牌号?”
“我断定他要来我们这里。”福尔摩斯说。
“来这里?”
“对,想必又是一个前来咨询和寻求帮助的人,我感觉得到。哈!你看我说过吧。”此时,那人已冲到我们门口,并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他进到了我们的屋里,边喘气边打手势,两眼满是忧伤失望的神情。我们见此立即收起了笑容,并颇感吃惊。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身子发抖,扯着头发,就像失去理智一样。突然,他跑过去用头撞墙。我俩吓坏了,赶紧拉住他把他拖回房中央。福尔摩斯把他按到一张安乐椅上,轻拍着他的手陪在一边,并试图用舒缓轻松的语调同他谈了起来。
“您到这儿来是想把您的事情告诉我,对吧?您跑累了,先歇会儿吧,等缓过劲儿来再跟我讲,我会很乐意帮您。”
那人坐了一会儿,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尽量稳定了情绪,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前额,闭着嘴唇,面向我们。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他猛地问。
“我想您一定是遇到了很烦心的事。”福尔摩斯说。
“天知道,我碰到了什么!……它来得太突然了,真可怕,使我失去了理智。我会因此受到公然的侮辱,虽然我的品行一直完美无瑕。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恼,这是注定的。但是这两件事以如此可怕的形式降临在我身上,真是把我搞得手足失措。更糟的是,此事不止牵扯到我一个人,要是解决不好,我国最尊贵的人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福尔摩斯说:“先生,您先镇定一下,告诉我您是谁,出了什么事?”
客人说:“我的名字你们可能很熟悉,我是针线街霍尔德——史蒂文森银行的亚历山大·霍尔德。”
我们确实熟悉这个名字,他是伦敦第二大私人银行的主要合伙人,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位伦敦的一流公民竟落到如此可怜的地步?我们好奇地等着他振作精神,然后说出一切。
他说:“我的时间很紧,当警察厅巡官建议找你们协助时,我就马上赶来了。我是坐地铁然后步行过来的,因为马车在雪地上行驶速度太慢。我平时几乎不锻炼,因此,刚才跑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好多了,我把事情的大致情况告诉你们。
“你们都知道,一家成功的银行通常都善于为其资金找到可靠的投资渠道,同时还得增加业务往来和存户数量。我们最能获利的投资方式就是在可靠的担保下,把钱以贷款方式放贷出去。几年以来,我们做了很多笔这样的交易,很多名门望族都以他们收藏的名画、藏书或金银餐具作抵押向我们贷了大笔的钱。
“昨天上午,我正坐在银行办公室里,职员递进来一张名片,我被上面的名字吓了一跳,他不是别人,正是全世界都知晓的、一个在英国最尊贵的人。他的到来让我受宠若惊,刚想表达些诸如知遇之恩之类的感激话儿时,他却直接切入正题,好像恨不得立即完成某项使人不快的事情似的。
“‘霍尔德先生,’他说,‘据说你们常办理借贷业务?’
“‘要是抵押品值钱,本行的确也办理这种业务。’我回答道。
“他说:‘我急需五万英镑,当然了,我可以轻易从一些地方借到十倍的款项,可我宁愿以正规方式,当作自己的一件私事来办。你知道,处在我这样的地位,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
“‘能否告诉我,您需要使用多久?’我问道。
“‘我下周一便可收回大笔到期款项,届时一定如数归还,加上你觉得可行的利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立即拿到这笔钱。’
“我说:‘要不是数目过大的话,我愿意将我自己的钱贷给您,那样就不用作进一步的洽谈了。但是现在我不得不以银行的名义来为您办理此事,所以只能公事公办,哪怕是对您,恐怕也要求有所担保才成。’
“‘我很愿意这么做。’说着他把一只黑色的四方形摩洛哥皮盒拿了出来,‘你应该听说过绿玉皇冠吧?’
“我说:‘那是我们帝国最珍贵的一件公产。’
“‘没错。’他边说边打开盒子。那件光彩夺目的宝贝就衬托在柔软的肉色天鹅绒上面。‘这上边有三十九块大绿宝玉,而且仅上面的镂金雕花,就无法估计其价。这顶皇冠估计最低也得值我要借钱的两倍,我打算以它为抵押品。’
“手里拿着这贵重的宝盒,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的委托人。
“‘你是怀疑它的价值吧?’他说。
“‘不是,我只不过是拿不准……’
“‘至于我把它放在这儿是不是合适,你大可放心。我要是不能保证四天之内把它赎回,就肯定不会这样做,这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它作抵押够了吗?’
“‘够了,太多了。’
“‘你应该知道,霍尔德先生,我这样做是想证明我十分信任你。我不仅要求你要小心谨慎,而且还要避免因此产生的任何流言蜚语。最重要的是,要采取一切措施保管它,否则,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闪失,都会产生一场丑闻。任何损坏都跟彻底丢失一样,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根本没有第二件。现在,我放心地把它交给你,星期一上午我会亲自来取。’
“见他急着离去,我没敢再说什么,马上叫来出纳员,给了他五十张票额为一千英镑的支票。独自回到办公室后,望着桌上的东西,我突然感到很不安。因为要负的责任太重大了,它可是一件珍贵的国宝,不管遭到任何意外都会不可避免地引起公愤。我开始懊悔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保管它。可是来不及了,我只得把它放在我的私人保险箱里,然后接着做事。
“晚上,我认为把如此贵重的宝物放在办公室里不合适,银行的保险箱以前曾被撬过,万一我的保险箱被撬,那不就完了吗?因此我打定主意,以后几天只能时刻带着这只盒子,让它一秒钟也不离开我。之后我便租了一辆马车带着皇冠回家了。到家后我把它拿到楼上,锁在了起居室的大柜子里。
“福尔摩斯先生,我再介绍一下我家里的情况,好有助于你判断。我的马夫和听差住在房子外面,这两个人可以先撇开不提。家里还有三个跟随我多年的女仆,她们都值得相信。还有一个叫露西·帕尔的侍女,她刚来几个月,不过我认为她品行良好。她长得很漂亮,有不少倾慕者,经常有人会为她逗留在我家附近不走。这是我在她身上发现的唯一不足之处。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仆人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家其实很简单,不必浪费时间细说。我是一个鳏夫,有一个儿子叫阿瑟。提到他我很伤心,他太令人失望了。这都怪我,可能是我把他给宠坏了。我妻子死后,我过于疼爱他了,哪怕他有一丁点儿不开心我也会不高兴。我什么都顺着他,现在想想,当初要是严格要求他,那么现在对我俩都好。可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
“我想让他将来接我的班,可他太**、任性,不像有事业心的人。说实话,我不相信他有能力处理业务。他虽然年轻,可已经是一家贵族俱乐部的成员。在那里,他整日**风流,很快成了一群奢侈浪费的富豪子弟的密友。他赌博,在赛马场乱花钱,经常跑来求我预支给他津贴费去付赌债。我曾试着让他脱离那群狐朋狗友,可由于他的朋友乔治·潘维尔爵士,结果一次又一次地被拉了回去。
“乔治·潘维尔爵士这样的人能影响他,我并不觉得奇怪。我儿子常带他回家,我自己也难免被他的翩翩风度所迷惑。他玩世不恭,比阿瑟大,据说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大世面,能说会道,长相英俊。
“可抛开他相貌的魅力,冷静地思考他的为人时,我总觉得他的那种眼神和冷嘲热讽的谈吐,令人感觉不值得信赖,连我的小玛莉也这么想。她天生具有一种女性所特有的**和深刻的洞察力。
“谈到这儿,就只剩下玛莉的情况没讲了。她是我的侄女。我兄弟五年前去世,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她。我收养了她,并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她温柔、可爱、美丽,很会操持家务,又非常文雅、恬静、温顺,简直是我们家的阳光和我的左右手,真不敢想离开她我该怎么办。但有一件事她却没让我称心,那就是我儿子向她求婚两次了,而且也真的是爱她,可她都拒绝了。我觉得要是有谁能把我儿子引入正道,那非她莫属,我希望他婚后的生活会有所变化。可是现在,哎,晚了,永远不可能挽回了。
“福尔摩斯先生,现在我家里的情况都讲清楚了,我接着说那件倒霉事儿。
“那天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阿瑟和玛莉,还告诉他们那件珍宝就在我房间里,但我没有说委托人的名字。我肯定当时露西·帕尔把咖啡端来后就走了,可不知道她出去时有没有关门。玛莉跟阿瑟听了很感兴趣,还想见识一下那顶皇冠。可我想还是不动为好。
“阿瑟问我:‘您把它藏哪儿了?’
“‘在我柜子里。’
“‘哦,希望夜里不会有人打它主意。’他说。
“‘我把它锁上了。’我说。
“‘可是那个柜子用什么旧钥匙都能打开。我小时候用厨房食品厨的钥匙就打开过。’
“他讲话向来随便,因此我没在意。可是后来他又跟着我进了卧室,一脸凝重。
“‘爸爸,您可不可以再给我二百英镑?’他耷拉着眼皮说。
“‘不行!’我严肃地说,‘我在金钱方面太纵容你了!’
“‘您向来仁慈,’他说,‘我必须得到这笔钱,不然我这辈子都没脸再去那家俱乐部了!’
“‘那太好了!’我说。
“‘没错,可您总不该让我因名誉扫地而离开吧,我可不想那么丢人。我必须弄到这些钱,您要是不给,我再想办法好了。’
“我那时很生气,这个月他已经是第三次向我要钱了。‘你别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子儿。’我大声地说。他鞠了一躬,就走出了房间。
“他走了以后,我打开柜橱查看了一下宝贝,发现它安然无恙,于是就又小心地锁上了。然后我又开始查看房子,本来这项工作平时都是玛莉去做,可那晚我决定亲自去。下楼时,我看见玛莉一个人站在大厅的窗边,我走近她时,她急忙把窗户关上并插了插销。
“‘爸爸,您允许露西今晚出去了吗?’她问。看上去有点慌张。
“‘没有啊!’
“‘她刚才从后门进来,我想她一定是去边门那儿见了什么人,我觉得这样不安全,您得阻止她。’
“‘你明天早上跟她讲吧,或者我去说也行。你肯定把各处都关好了吗?’
“‘是的,爸爸。’
“‘晚安!’我亲了她一下转身回了卧室,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福尔摩斯先生,一切就是这样,有些与本案有关,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您尽管问。”
“非常清楚了。”
“现在我该讲那个关键情节了。当晚我睡得不是很死,因为担心宝贝,所以警觉万分。大约凌晨两点,我被屋子里的响动惊醒,可那声音在我还完全清醒之前就没了,好像是某扇窗户被轻轻地关上了,我急忙侧身子仔细听。突然,我听到隔壁屋里传来了清晰且小心的脚步声。我惊恐极了,但仍悄悄下床,从起居室的门缝里向外望去。
“‘阿瑟,你这个畜生,小偷!你怎么可以碰那顶皇冠?’我尖叫道。
“我放在那里的煤气灯还半亮着,只见我儿子只穿着衬衣和裤子,手拿皇冠站在灯旁。他似乎正在使劲扳它,听到我的叫声,他两手一松,皇冠竟掉到了地上。他脸色灰白,我赶忙捡起来一看,发现一个金边角处缺了三块绿玉。
“‘混蛋!’我气得大吼,‘你弄坏了它!你将使我丢一辈子的人!你把偷走的宝石藏在哪儿啦?’
“‘偷?!’他惊叫道。
“‘是的!你这个小偷!’我使劲摇着他的肩膀。
“我没有偷!我不会偷的!’他说。
“‘这里少了三块绿玉,你肯定知道它的下落,还想狡辩,我明明看见你想把另一块玉扳下来!’
“‘您骂完了吗?’他说,‘我受够了!您竟然这样侮辱我,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早我就离开这个家,去走自己的路!’
“‘警察一定会抓住你,’我气疯了,‘这事跟你没完!’
“‘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没想到他还来劲儿了,‘你要是喜欢警察,就叫他们去搜好了!’
“我发怒的吵闹声把全家都惊动了。玛莉最先奔进我的房间,一看到那皇冠和阿瑟的脸,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尖叫一声便昏倒在地。我马上派佣人去叫警察,希望他们快来调查。当一个巡官带着一个警察进来时,阿瑟还是交叉着两只胳膊悻悻地站在那里,问我是不是要指控他偷窃。我说这顶被损坏的皇冠是国家财产,因此就不再是私事而是公事,我必须按照法律的程序来处理。
“‘随便您,’他说,‘但总不能说逮捕就逮捕了吧?要是您能让我离开这房间五分钟,我保证对大家都会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