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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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八日,邺疏华来接昭平县主三人回城。

    宋箬溪靠在玉块编成的靠枕上,看着外面的向后移动的景色,轻叹道:“才来没多久,又要回去了,早知道等我过生日才来。”

    “等明日过了你的生辰,我再送你过来。”邺疏华摇着折扇为她扇风。

    “算了吧,搬来搬去,太劳师动众了。”

    邺疏华笑,宽慰她道:“二十日立了秋,就没这么热了。”

    宋箬溪撇嘴道:“秋老虎热剥皮。”

    邺疏华笑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说法的?”

    “听老人家说的”

    “那你听过立秋下雨,一季凉爽这句话没有?”

    “听是听过,可是这十来天一滴雨都没下,照这情况看,立秋那天是不会下雨。”

    “我说立秋那天一定下雨。”邺疏华信心十足地道。

    宋箬溪斜眼看着他,“空口说白话,没有一点根据,我才不信你呢。”

    “要是我说准了,立秋那天下了雨,璎璎要怎么办?”邺疏华笑问道。

    宋箬溪眸光一转,笑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可要是立秋那天不下雨,你要怎么办呢?”

    “如果不下雨,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我们说话算话,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

    邺疏华笑,“我绝不耍赖。”

    一路上闲扯说笑进了城,卞夫人等侧夫人、岳氏、陈氏和姜明红以及周嬷嬷等人在中苑门口已等候多时。马车在苑门口停稳,卞夫人等人就上前给昭平县主行礼请安。

    昭平县主下了马车,笑道:“我又不是出远门,用不着这般的兴师动众。”

    “夫人回来,妾身理应来迎接的。”卞夫人满脸谦卑地笑。

    昭平县主目光闪了一下,把手递给了她。

    等邺疏华和宋箬溪还有邺淑婷从马车上下来,昭平县主笑着回头道:“天气这么热,你们一路辛苦了,就不必随我进去了,回院子歇着去吧!”

    “是,母亲。”三人恭敬地行了礼,又重新上了马车。

    这天,吃过晚饭,时辰尚早,邺疏华牵起宋箬溪的手,道:“我们出去散散步。”

    “一会再去,太阳还没落山。”宋箬溪懒懒地坐在椅子上。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邺疏华道。

    宋箬溪抬眸看着他,笑问道:“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邺疏华神秘的道。

    宋箬溪笑,起身随他出门。

    “你们不用跟着。”邺疏华回头道。

    宋箬溪笑道:“你不让她们跟着,你服侍我呀?”

    “对,从现在开始,就由我来服侍你。”邺疏华拉着宋箬溪往院门外走,一直走到苑门口,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宋箬溪一愕,她以为只是苑中某处,却不想上了马车,一路急奔,出了内城门,朝东边驶去,“你要带我去哪里?”

    邺疏华笑而不语。

    宋箬溪满腹狐疑,他偏不为她解,马车行了没多远,转了个弯,停在一处庭院门外,下了车,才发现侍卫们是轻装便服打扮,疑惑更深了几分,“你带我来这家做客吗?”

    邺疏华摇摇头,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松开她的手,笑道:“你进去看看。”

    宋箬溪走了进去,入目是几株樱桃、枇杷和鸢尾花,左侧沿着粉墙有一条曲折的精致的游廊,石子漫成甬路直通到房舍。

    好熟悉的景色。

    宋箬溪愣了一下,从游廊上绕到房舍前,果见三间房舍,一明两暗。推开走进去,是待客的小厅,小厅用四屏花梨木浮雕花卉屏风隔开,前面靠屏风处摆着花梨木三屏罗汉床,床中间放着小炕几,厅的中间摆着一张花梨木曲腿圆桌,桌边放着四张圆墩,靠墙的两边摆着花梨木三层架格。

    在屏风后面摆着花梨昼床,床的两边摆着花梨木垂降式的灯台,靠墙并排放着两个花梨木方角柜,在柜子边是一个小门,通向后院。

    宋箬溪拉开小门,后院种着几棵梨树、芭蕉和黄葵,靠粉墙边建有三间罩房。从小门退回来,左边是卧房,用扇形绘翠竹的大屏风,将屋子分成了外室和内室,内室摆着拨步床、花梨木雕花衣架、花梨木双开门衣橱,在衣橱后摆着供她沐浴用的大木桶,前面摆着梳妆台、软榻和花梨木方角柜;右边摆着书桌、独板围子床罗汉、琴架和数个花梨木书格,

    这里跟她在宋家住的院子一模一样。

    “璎璎,喜不喜欢?”邺疏华从后面轻轻地拥住她,柔声问道。

    宋箬溪转身,抬头看着他,“谢谢,我很喜欢。”

    “你远嫁来登瀛城,我没办法让岳父岳母过来陪你,陪你回庆原也不是说成行就能成行的,建这个院子希望能解你思乡之苦。”

    思乡之苦!

    宋箬溪心中一痛,眼泪落了下来,宋家,她还有机会回去,可是现代的那个家呢?她只怕永远都回不去,她努力的假装忘记,实际那痛深入骨髓,象一针扎在心中,不碰不痛,一碰,痛切心扉。

    “璎璎别哭,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陪你回去看岳父岳母的。”邺疏华手忙脚乱地替她拭泪。

    宋箬溪抓住他的手,含泪笑道:“有你陪着我,就能解我思乡之苦。”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邺疏华将她搂紧在怀中。

    宋箬溪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跳声,心情慢慢平复,此心安处是吾乡,有他为伴,今生无憾。

    两人在院中略坐了一会,见天色不早,才离去回城。

    回到院中,进门,宋箬溪就看到桌上摆着个雕花镶玉锦盒,“这谁送来的?”

    “这是夫人打发周妈妈送过来的,是给少夫人明天出席寿宴时戴的头面。”红绡笑道。

    宋箬溪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凤首步摇、金钗、簪子、压发、华胜、项圈、手镯、手链、耳环、戒指,件件都是流光溢彩,“好漂亮。”

    邺疏华边解外袍,边笑道:“母亲把她的压箱宝贝拿出来,母亲先前说,这个要给她孙女给出嫁时当陪嫁的,如今给了你。”

    “夫人传给少夫人,少夫人传给姑娘,这叫代代相传。”绿袖笑道。

    这金头面引出了代代相传的话头,等沐浴更衣上了床,邺疏华抱着宋箬溪道:“璎璎,给我生个象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这愿望比较难实现。”宋箬溪打击他。

    邺疏华诧异地问道:“怎么会比较难实现?”

    “你没听人说,女儿象父亲的比较多,生儿子比较象母亲。”

    邺疏华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那就生个象你一样的儿子。”

    “这愿望也很难实现。”宋箬溪继续逗他。

    “你刚才说生儿子比较象母亲,怎么又很难实现了?”

    “外甥多象舅啊,我跟我哥长得可不像。”宋箬溪扬唇笑道。

    邺疏华笑,“只要是你我的孩子,长得象谁都行。”

    “有这觉悟才是对的。”宋箬溪笑出了声。

    “我们该努力了!”邺疏华转身将她压在身上,没过多久,从帐中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清晨起来,香朵和绿袖就帮宋箬溪梳妆打扮,大红撒金花缎面对襟半臂褙子,粉色立领中衣,金色绣牡丹腰带,粉红色绣蝴蝶百褶裙。长发挽着鸾髻,戴着那套华丽耀眼的镶红宝石的金头面,脸上薄施脂粉,不但明艳动人不落俗气,还非常符合她今日做为寿星的身份。

    邺疏华则是绛红色刻丝团寿纹的锦袍,白玉扣带,戴着崭新的镶红宝石金束冠。

    先是院中的人就来给宋箬溪拜寿,“祝少夫人寿同山岳长,福共海天长。”

    宋箬溪哑然失笑,这祝词适合说给年纪大的人听,她才十六岁,道:“都起来吧,这话说得我就象个老太婆似的。”

    欧阳氏笑道:“少夫人嫌我们的吉祥话说得不好,你们赶紧再想几句,要不然少夫人可就不打赏了。”

    “这可怎么办?奴婢就只会这几句。”绿袖为难地道。

    “祝美人儿芳辰永驻,祝美人儿芳辰永驻。”小乖拍着翅膀,怪腔怪调地喊道。

    “哟,瞧瞧这只巧嘴的鹦鹉,到是比奴婢们会说话。”欧阳氏笑道。

    “可不是。” 众人笑了起来,“祝少夫人芳辰永驻,吉祥如意。”

    “吉祥话,我听着都不错,有赏。”邺疏华笑,从匣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一打赏。

    院子时的人拜了寿,就轮乌总管领着苑中的人给宋箬溪拜寿,人太多,没有进门,就在院子里磕头,道:“祝少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说得好。”邺疏华笑着,又打赏了一把红包出去。

    吃过蚕娘做的寿面,两人就往澹宁居去。

    宋箬溪一进澹宁居的正厅,就发现人满为患,好不热闹。小辈们的生日,也就是随意过过,但今年是宋箬溪嫁过来过得第一个生日,邺繁和昭平县主都非常的重视,寿宴摆在中苑的秋爽厅,未出五服的邺家人都收到了请柬。

    没人敢驳城主和夫人的面子,收到请柬的,备好礼物都进城来为宋箬溪祝寿。

    邺疏华和宋箬溪上前给昭平县主请安。

    昭平县主见宋箬溪戴着她送的那套头面,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