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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的人大都会劝年轻一代,别在三更夜半之时照镜子。
老人家总认为镜子很邪门,更有些人认为,镜子可通向一些不属于活人的世界,譬如说……
可以通向一一地狱!
再者,不少人亦曾有以下的经验:偶尔夜半醒来要上茅房,每当过镜子前的时候,总是有点不寒而栗,心中总是在想;镜内反映着的人,会否仍是自己?镜内,又会否多添了一些自己不想瞧见的不明物体?
如果,当人在夜半照镜之时,发觉镜内的虽仍是自己;却向着照镜的自己阴森地笑,镜内更伸出一双修绿的手触摸照镜的人,那时候……
应该怎办?
那已经是聂风、步惊云及孔慈,离开天下的第三天。
其时他们尚未抵达嵩山,尚未遇上经王……
那天,文丑丑奉雄霸之命,率领二十多名天下精英,四出调查孔慈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世。
好不容易,终给他找至位于天荫城外二十里的——-“孔家村”。
这条孔家村,便是孔慈出生的地方。
说也奇怪!文丑丑私下推详,闻说黑瞳生于天荫城外十里的“天聆小村”,而如今被黑瞳喻为“恶魔之眸”的孔慈,亦生于距天荫城有甘里之遥的“孔家村”;两条村的距离,算起来颇为接近。
黑瞳曾在梦里对孔慈说,她与她,有一段比亲人更亲的关系,观乎二人出生地点的距离,想来亦真的是——事有蹊跷!
文丑丑当下益发怀疑,立遣随行的二十多名精英,在孔家村内向村民打听,幸而于日落之时,已探知孔慈所出生的故居,位于孔家村内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一干人等抵达孔家故居之时,已是残月当空四野凄迷,文丑丑远远一眺孔家故居,立即眉头一皱。
自从孔慈之父带同孔慈一起投效天下之后,这座孔家故居便从此荒废;孔慈在其父失踪后,亦从未获准稍离天下或天荫城,故此更无法回来打点故居;而此刻在文丑丑等人眼前出现的孔家故居,正是一片败瓦颓垣,宛如一间——凶屋!
这座孔家故居依山而建,因此整间屋子最大的特色,便是屋后其中一堵墙与一个高约三丈的小山丘相连,亦因如此,越发显得此屋之小。
事实上,此屋确是小之又小,当文丑丑与一干精英步进孔家故居之时,使发觉这只是一间约为了丁方五丈的小屋,正厅就在屋子中央,其余的厢房、厨房,除了细小之外,根本毫无特色。
饶是如此,这间小屋之内,还有一个令人十分瞩目的特别之处;因为当文丑丑等人燃亮屋内油灯的刹那,便发现在厅子最后方,在那堵连着山壁的墙上,赫然悬挂着——
一面高可及人的巨大铜镜!
这面镜子形状异常古怪,沿着幢子边缘,铸着两条巨龙,两条巨龙睛光炯炯,似在怒视着擅自闯进孔家故居的文丑丑,与及一众天下精英!
文丑丑私下一惊,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暗暗端详着此巨镜,心想:
“啊!好诡异的一面铜镜!以孔家故居之小,为何会在厅内挂着一面如斯巨大的铜镜?这样做工精细的一面镜,根本与这间陋室不配!”
文丑丑纵然满腹疑团,惟其此行并非为了研究这面铜镜,而是奉帮主雄霸之命,前来看看这里可有孔慈身世的线索,遂也不以为意.命其他精英搜索这间小屋。
可是,文丑丑确是大疏忽了!如果他能多瞧那面铜镜一眼,可能,他便会察觉,那面铜镜其实并不如孔家故居之旧,那面铜镜,应该是在这里荒废了许久以后,方才挂上去的。
再者,若仔细看真一点,屋内任何一件家具,均已积了厚厚的尘埃及蜘纲,惟独那铜镜的镜面,却竟然——
一尘不染!
这怎么可能呢?镜于是最易沾尘之物,何以这面铜镜能保持点尘不沾?
除非……
有人时常前来清抹这面镜子吧?
可惜,正急于立功的文丑丑,并没注意这点。
不消片刻,所有精英已经搜谝整间小屋,惟依旧渺无收获,文丑丑满以为此行必将徒劳无功之际,其中一名天下精英突然从厅左的那间厢房走了出来,高声道:
“文丑丑大人!你看属下找到些什么!”
说着已急不及待把搜得的物事双手奉上,文丑丑连忙接过一看,只见那件物事,原来是一轴纸卷,纸卷之上,黑白分明地书着四个大字——
“孔!”“家!”“族!”“谱!”
“孔家族谱?”
文丑丑沉吟着,脸上却没流露多大兴趣。
皆因当年每个加人天下会的人,例必要被撤查三代家世,而文丑丑身为雄霸身畔的一大贴身待从,更是对不少门下的家世了如指掌;文丑丑早已知道,孔慈之父名为“孔夷”,她的祖父唤作“孔正”,曾祖唤作“孔坤”……
这卷孔族谱在文丑丑眼中,根本例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既然它是他们此行的惟一发现,他姑且翻开一看。
果然!族谱内所记的,亦不外乎是“孔夷”、“孔正”,“孔坤”等等俗不可耐的名字,且还记下了他们每代所干的生计,确是不值一顾;然而,正当文丑丑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他的脸,不禁越来越青。
那只因为……
他终于在这卷孔家族谱中发现,原来“孔慈”一族,并不如他所想般简单……
依据族谱内的记载,孔慈的前九代先人,均是平平无奇,惟独,孔慈的第十代先人,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却是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如此?”文丑丑一面瞪着手中这卷孔家族谱,一面汗流浃背,自言自语:
“孔慈!真是造梦也没想到,或许连你自己也没想到,你这个下贱的侍婢,第十代先人,竟会是……”
到底孔慈第十代的先人是谁?何以文丑丑乍见此人的记录,便已如此失态?
“哈哈!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为何黑瞳要引孔慈前赴少林了!原来是关系着她的第十代先人!孔慈的真正身世原来是这样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哈哈……”
文丑丑猝地乐极大笑,一旁的天下精英纳罕问:
“文……大人,你……究竟……发现了些什么?竟会这样……高兴?”
文丑丑并没直接口答,只是如获至宝一般,把那卷族谱放进怀里,眉开眼笑道:
“别再多问!今回我们立了大功,你们回去准备连升三级吧!”
这个是当然的了!即使是文丑丑,这次若真能找出一点雄霸想知道的线索,回去至少也会获赐黄金万两,这些随行门下,又怎会不获厚赏?
文丑丑说着已刻不容缓,欲大步离开这间破旧小屋,其余的天下精英亦紧跟其后,然而,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
这些藏着秘密的地方,大多危机四伏;当秘密彼发现之后,危机便会迅即出现!
而这间陋室内所潜藏的危机,就在文丑丑等人犹未及步出屋门之前,已经——-率先爆发!
“砰”的一声!文丑丑还差三步便可步出孔家故居,故居的屋门却突然——-自行关上!
屋门无风自合,屋内所有天下精英尽皆吃惊;只有文丑丑修为较高,才感到屋门是给一股强大无比的气,硬生生隔空带上!
但丈丑丑最不明白的是,适才众人搜遍整间屋子,却没发现了半条人影,此刻屋内除了他们这批天下门众之外,还会有谁?
同一时间,屋内的油灯亦似被一股无形气劲所拂,随即熄灭,霎时间,整间旧居顿投进一片黑暗之中!
“谁?到底是何方神圣,胆敢冒犯我们天下会?”文丑丑尽管心中吃惊,惟仍强作镇定,在黑暗中高声喝道。漆黑之中并无任何回应,然而众人遂地感到,整间小屋像是给一股无形气势渐渐吞食,笼罩……
这股无形气势,实有异于一般绝世高手们的强横气势!按文丑丑所知,纵是他们天下的帮主雄霸,身上所散发的,也仅是令人感到窒息的“霸气”而已;但此刻屋内所充斥着的无行气势,却是一股足可翻江倒海、呼风唤雨的——
怨气!
一股怨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超级怨气!
而这股超级怨气的压逼力,又岂止令人感到窒息而已?这股怨气乍临,屋内的二十多名天下精英已然把持不住,怨气顿时侵人了他们的五脏六腑,所吟骤觉五内翻腾,俊地“哗啦”一声,纷纷口鼻喷血!
文丑丑于众人之中,无疑功力最高;饶是如此,他亦难免被这股无形怨气侵袭的厄运,口角亦源源渗出血丝。
万料不到,敌人犹未现身,瞬息之间,降临前的气势已能把一干人等逼至五痨七伤,好骇人的超级高手!
也许,这股超级怨气的主人,并非什么超级的绝世高手!
因为绝世高手也是人!如今正要降临的,可能根本便不是——-人!
而一个以文丑丑目前的智慧与学识,根本无法想象的——-“魔!”
历史上最强最绝最恐怖的——-魔!
这具最强最绝最恐怖的不知名物体,终于降临!
一众天下精英的血喷得更急,文丑丑嘴角的血也愈流愈多,与此同时,那面挂在墙上的巨大铜镜,霍地暴绽一道红光!
整面铜镜赫然如被烧个通红,在幽黯的屋内散发着妖异的红光,仿佛,镜子内的世界,是地狱!这面巨镜,似会随时喷出地狱之火!
整间小屋亦于弹指间变为地狱一般火热,那种火热,足可教众人手上的兵刃——
全部融解!
翟地,一股更强的无形热劲,摹从巨镜之内向天下众人疾扑而出,文丑丑怦然一惊,慌惶高呼:
“大家快运功护体!”
语声方歇,那甘多名精英立听命狂催体内真气,同一时间,那道无可匹敌的无形热劲已掷至众人跟前三尺,众人手上的兵刃首当其冲,登时给热劲掷个正着,纷纷掉到地上,瞬间已融为一滩金属**!
好可怕的热力!连刀剑亦可即时融掉,若然掷着的是天下门众那些血肉之躯,那尽管他们如何努力运气护体,肉身也非被焚为灰烬不可!
幸而那道无形热劲似乎只是给他们一个下马虎威而已,就在所有兵刃融掉之际,热劲已经及时朝巨镜回掷,并没秧及屋内众人,似乎也不屑殃及这班已毫无抵抗之力的众人,与此同时,破落的屋内又嘎地响起一个非常低沉迷离的男人声音:
“文……丑……丑……”
“放下你怀中的‘孔家族谱’……”
“我今夜便让你们……”
“全身而返!”
声音似远还近,似近还远,令人听来只感到精神惶惶忽忽似的,文丑丑但听这声音竟知道他的名字,私下一征,遂极力平定心神,问:
“你……怎知道……我是……文丑丑?你……”
“是谁?”
那个迷离的声音复在屋内响起,答:
“唉,为何世人总想知道我是谁?好吧!就让我告诉你……”
“我是——-魔!”
“黑瞳的主人一一”“魔!”
什么?这个声音就是当年救走黑瞳的“魔?”既然连黑瞳的主人也需亲临保护这卷孔家族谱,这卷族谱中所记载着的第十代先人,一定是一个极度重要的秘密!
文丑丑闻言当场呆住了,呆了半晌方才懂得反应:
“废……话!这个世上……怎会真的有……魔?你……究竟在哪儿?你……快出来!”
黑瞳的主人又“唉”的沉叹一声,答:
“原来,这个人间的人,已经不再轻信有‘魔’?文丑丑:那就让我告诉你……”
“魔无处不在!凡是有人存在的社会,就有魔!因为,每个人都是魔,都具备一发不可收拾的魔性,只是魔性何时发作而已……”
文丑丑驳斥:
“胡说……八道!我已没有耐性听你的废话……”
他说着飞快朝其余甘多名天下精英一瞄,突然吐出一个字:
“走!”
一声号令,众精英随即会意,齐齐翻身后跃,企图以甘多人的的力量冲破屋门而逃,而这却正中文丑丑的下怀,孔家族谱既然在其手上,他已不需再理会这群精英的死活,他命令他们与他一起动身,只为要以他们二十多人来掩护自己!
可惜,文丑丑尽管老谋深算,算尽利害心机,他的动机,还是瞒不过黑瞳的主人,他的身手,还是逃不出黑瞳主人的——-魔掌!
就在文丑丑满以为自己快可破门而出的刹那,更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但见那块巨镜之内,赫然伸出了一双惨绿的——-手!
犹和从地狱里伸出来的——
鬼手!
这双手到底如何从镜里伸出?屋内没有一个人可以明白!只知道,那块巨镜依旧完整无缺,那双手就像是从一潭池水中伸出来的手!
眼前怪象极度摄人心魄,文丑丑等人未及咋舌,已突觉天灵如遭一服力量痛击,登时天旋地转,所有的丛都倒在地上,有翼难飞!
这双手只是从镜里伸出来,却已在弹指间分别击中屋内二十多人的天灵,出手之快,当世简直无人能及!不!应该说,根本便没有人能够看见他出手!
或许,他根本便没有——真正动手!
变生,文丑丑在脑际天旋地转之余,仍不忘问:
“你……到底……想……把……我们……怎……样?”
黑瞳主人此时方“格格”一笑:
“文丑丑,你实在太没有记心了!难道你已忘记,我早说过,只要你乖乖交出孔家族谱,我便让你们全身而退?”
“你……真的会如言放过我们?”
镜内又传为黑瞳主人的笑声:
“我纵然是那些伪君子们唾骂的‘魔’,不过却比那些伪君子更为值得信任,也用不着对你言而无信……”
“但,我已知道……孔慈第十代先人的身份,即使你得回……
孔家族谱,难道……不怕我……回去……告诉帮……主?”
“你绝不会的。”黑瞳主人语带相关的道:
“应该说,你根本不能告诉雄霸!因为,适才你们一千人等,已被我以一种特殊的内力封了天灵之穴,只要再过一会,你们便会逐渐失去知觉,到你们醒来之后,更会暂时成为不能思想、不能言语的废人,这种情形,会维持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已经足够让风云与孔慈,在少林达成我想他们达成的目的;只要这个目的达到,那时候,尽管你能回复正常,把孔慈身世的秘密告诉雄霸,亦已对我们毫无影响了,因为在那个时候……”
“人间,将不会再是这个人间,而是另一个不同的……”
“世界!”
他愈说愈玄,文丑丑则愈来愈感到脑海迷糊,看来他在天灵穴所中的内力已开始发作,惟在他未完全失去知觉之前,他仍可听见黑瞳主人的声音在长长太息:
“这间孔家故居,其实早应毁掉,以防会有人发现任何关于孔慈身世的蛛丝马迹;若非当年黑瞳这傻丫头一念之慈,不忍心让孔慈这可怜的女孩连唯一的祖屋也失掉,向我建议在这里悬挂“魔门之镜”作为她及雪达魔偶尔与我联系之用,今日也不会让外人有机会找出孔家族谱!幸而,我还来得及时……”
魔门之镜?难道……那块铜镜便是魔门之镜?此镜究竟有何玄妙?
文丑丑听至这里,摹又觉一般劲力向自已怀里一掷,那券孔家族谱,不知如何,已落在那双从巨镜内伸出来的手上,那双恐怖而惨绿的手,亦紧执着这卷族谱,徐徐回归镜子之内,顷刻间,那面铜镜又再回复原状,俨如一切也没发生一样……
“不过能防一时,难防十世!黑瞳,恕主人今次不能如你所愿,为防万一,这间孔家故居,今日也需与我一起——-”“回!去!地!狱!”
回去地狱,怎样回去地狱?地狱又在哪儿?
可惜文丑丑已经无法细想了,他与其余二十多名天下精英,已经全部失去知觉!
而正当黑瞳主人吐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他的说话,仿佛也蕴含一股可以操控苍生行动的力量,竟然以话声把屋内的二十多个人,悉数震得破墙而出,落在孔家故居十丈外的地上,接着,漆黑的屋内又传出他的一声暴吼,一声足可动地惊天的暴吼:
“神无义,地无情,唯魔有泪!”
“人世已不值得恋恋依依……”
“三界万物,归我魔道,随我而——-回!”
暴吼声中,整间孔家故屋,甚至与孔家相连的那座三丈高的小山丘,忽地爆出“隆隆隆”三声雷响……
天啊!
这……有可能吗?
只见整座孔家故居,与及那座三丈高的小山丘,顿如给利器切割一般,被其连番暴吼震个寸碎,而那面魔门之镜亦已“当”的一声跌到地上,横放着!
势难料到,他的声音,魔的声音,已是……
可能毁灭天地的——-利器?
不单如此,所有屋碎与山碎,尽象被一个深渊吸着似的,悉数朝那面巨镜涌去,眨眼间已全部被吸进巨镜之内,而镜面复再暴绽出一道红光,接着,就连那面魔门之镜也不留,这……就是——-魔门之镜?
荒凉而干枯的地上,仅余下已经失去知觉的文丑丑,与及一众天下精英,还有呼呼嚎叫着的晚风,似在为适才所见的一切而不住惊呼!
仿佛,晚风亦已勘破,这头“魔”的最后计划……
还看破了,孔慈的第十代先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