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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师阙此次虽然是奉了怜贤妃的命来试探墨今的,但是他心里却是有些抗拒的。依樊师阙来看,墨今就算有念头脱身战场,日后就算回到宫中,对于怜贤妃的威胁也不会大到哪里去,最关键的敌人还是在芒秋宫。樊师阙的心里一直放不下怜贤妃胎流的事,今日又见小宫女如此慌张,心里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探听墨今的心思?心里只想快点打了这件差事,快点回去将事情弄清楚。
奴才也知道娘娘您是想好好过日子,但是有时候往往事事不如人意,就算您想如何,但是却未必可以做得到。樊师阙有些感慨。在墨今面前,他是不必装蒜的,有些话也可以大胆的说出口。
须知道,在怜贤妃处樊师阙要事事小心,心里难免患得患失,深怕惹个她一个不高兴。在其他下人面前,他又要保持总管的威严,拿出个架子。只有在墨今这儿,他反而轻松许多。
樊总管,你这话是在说本宫,还是在说你自己。墨今直直点出樊师阙话里的重点,突然现樊师阙比之先前所见的摸样苍然许多,好似经历过什么巨大变故一般。一个人的心境该是如何巨变,才会在表面显露出此态,墨今以为樊师阙的内心必是极苦的。
奴才是在说自己。他淡笑着,有些惘然:身不由己这几个字不仅是在宫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樊师阙不禁想到在宫外饱受冷落的生活,若非是因为那件事恐怕他早已魂飞魄散了。历经生死关头才知晓生命的可贵,这也使得樊师阙对人对事有了很大的改变。
既然樊总管如此说,想必你也应该明白本宫的难处,希望在贤妃姐姐面前,你能卖本宫一个人情。墨今知道面对樊师阙,巧言令色是行不通的,与其与对方周旋倒不如先装个无辜,博取他的同情。亦或许樊师阙会念在以往的事情上通个方便。
毕竟,上次香包的事件,还是樊师阙从旁协助贤妃的,如果他真是对此事心有愧疚的,就会帮她这个忙。
樊师阙淡淡的垂下眸子,声音有些涩然: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墨今满意的笑了,心里打了个转儿,又说道:至于贤妃姐姐胎流一事,樊总管你忠心耿耿众人皆知……本宫想你心里必是不好受的。但是既然贤妃姐姐事事早有预见,你就是再担心也只会是担心而已,局势如何以你之力根本无力去改。
樊师阙听到此言微微一怔,总觉得墨今话里有话,便要问她何出此言。却不想刚开口便被进来的芒月打断:禀主子,宝婕妤求见。
话音未落,就听见宝婕妤的笑声:姐姐啊,您瞧妹妹都带了些什么……随着清亮悦耳的嗓音,宝婕妤一袭粉金色的宫装晃入屋里人的视线。
只见她脂粉淡抹,双颊红扑扑的气色极好,小巧的唇漾着甜美的笑容,衣衫的光彩更加衬托出她的活泼可爱,有如一道亮丽的风景,将周遭的全都比了下去。
宝婕妤未等通传便只身进来,见到樊师阙也在场先是一愣,马上便反应过来笑道:樊总管也在啊,正巧了,本宫还想着明儿个去探望贤妃姐姐呢,就怕她尚在病中不适宜接见。宝婕妤娇脆的嗓音听了很是舒服。
樊师阙微微的垂下眸子直盯着下前方,向宝婕妤行了个礼:娘娘的心意奴才定会转告,多谢娘娘关心。随即樊师阙又转向墨今道:如此,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墨今微微颔,等樊师阙出去了才走下座拉着宝婕妤坐到八仙桌旁。趁着芒月出去倒茶的功夫,宝婕妤套出了一枚上好的古玉。
只见此玉色泽通透,触手温润,就算是外行人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墨今有些惊讶的看着宝婕妤,心里琢磨着她此番何意。
宝婕妤明朗的笑容有些晃人眼,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古玉,拉着墨今的手说道:这块儿玉啊,是前日皇上赏赐的,据说是陆囿国进贡的珍品,妹妹看了心里真是喜欢得紧,特来找姐姐赏玩一下。
墨今表面虽未表露其他情绪,只是维持着有礼的笑容,心里却是有些怔住的。这宝婕妤突然来这么一手,要说不是示威的话也难以有其他解释,但是若要说是示威……这看她一副诚恳的样子,却也不像有恶意。更何况宝婕妤莫非是脑子烧坏了,才会对一个身处偏宫的嫔妃示威吗?
墨今笑道:玉,确实是好玉,如此看来皇上必是对妹妹宠爱有佳的……姐姐,听闻兵部尚书在此次战役中立下了大功,如今妹妹又能蒙受圣眷,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呢。
古玉如何墨今并不想理会,但是这宝婕妤有此一来倒真是有点显摆的意思,宝婕妤的父亲固然是风光着,做女儿的却也不示弱,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墨今说着表面的应酬话,心里开始不悦。墨今也难免有点小女孩儿的嫉妒心理,看着宝婕妤得到如此厚重的赏赐,不免有点吃醋。
先前墨今受宠那段日子,虽然是赏赐不断,大多也是佳品,却不见宇文綦赏赐过这类珍品。上古宝玉……倒真是配得上宝弥的闺名了,哼!
墨今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一阵阵的泛酸,有些怨怼。
宝婕妤好似并未看出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这玉如何如何通透,触感如何如何温润,笑的合不拢嘴,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沾沾自喜的得意劲儿,好似全天下的福气都已经堆在她眼前一样,就等着她挑选了。
墨今看宝婕妤如此不加掩饰的乐呵,不见恶意,心里也不好火。只是解下别挂在腰间的折扇打开把玩着,遮着半边脸陪着咯咯笑,好似宝婕妤的话题多么有趣一样。
宝婕妤正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折扇,顿住了:这半圆扇……不是……
墨今挑着眉,状似无意的回道:哦……听闻也是从关外寻得的,姐姐先前也是第一次见。
这……当真是关外之物?宝婕妤的语气里透着点玄乎与迟疑,说的墨今也愣了一下。
墨今半掩着脸打量着宝婕妤的神情,看她死盯着扇子的摸样倒像是认识此物,莫非此物当真是大有来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认识?这毓才人究竟送来了一件什么宝贝?
先是一个琉才人,再来又是个宝婕妤,墨今心中有些哀怨的想着,这些人怎们就见不得她的日子好过几天呢,非要时不时的来个惊喜给她。
墨今沉吟了下,问道:莫非妹妹也识得此物?墨今特意加重也字,试探着。
宝婕妤呆了下,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着,极不自然:没……呃……其实妹妹也是在……在毓姐姐处见过一次罢了,还……还曾经向毓姐姐讨来要玩上几天,怎知……宝婕妤顿住了话不再往下说,但是意思却很明显肯定是没讨来了。
墨今垂着眼,不动声色的的折好半圆扇,放在桌上推向宝婕妤的方向,柔柔的说道:如此姐姐便将此扇借于妹妹把玩把玩,如何?
宝婕妤先是有些犹豫,面有羞意的看了看墨今,却见到墨今一脸的坦然与诚意,随即笑着拉起墨今的手说道:如此便要谢谢姐姐了,妹妹过几日定当亲手送回,完好无损。
宝婕妤走后,墨今的表情才渐渐淡了下来,有些嘲讽的看着宝婕妤离去的方向。这半圆扇究竟有什么来头会使得她们这么古怪,如今就借着宝婕妤好好的探知一下。若是毓才人见到此扇突然在宝婕妤手里出现,八成会来找自己,到时候她沉不住气就会露出马脚,她便再探寻个清楚。
墨今就料准了以宝婕妤什么都爱显摆的性子,一定会拿着扇子招摇过市、到处炫耀,她与毓才人之间的关系既然不好,何不趁此再激化一下看看二人的反应?
墨今冷笑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想把她玩进去,也要看有没有本事,她闻人墨今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是马是骡子牵出来溜溜便知。
这天深夜,墨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心里一阵阵的紧,却又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好不容易有点困意了,刚刚入了睡就梦见宇文綦搂着宝婕妤给她带古玉的亲密样儿,墨今猛地一惊醒了过来,额头隐有虚汗,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更加不痛快了。
许是因为天气燥闷,许是因为墨今内心不畅。墨今突然感觉自己被困在狭小的纱帐中,就如身处困局一般喘不上气,这比被人掐着脖子还难受。她深吸几口气,又觉躺卧的姿势不太顺气,挣着大眼想看清床顶,却又看不清。
墨今心里一烦,有些赌气的猛坐起身,脚下蹬踹了几下,手上也没闲着,抓着被子蹂躏了一番……
墨今突然间很想大叫,但是刚开口又不知道叫什么才好。只得有些气闷的抓着头,心想着那些圣贤书怎么就没教怎么骂人泄的,白读了那么多,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墨今孩子气的左看右看,怎么看还是在纱帐里,突然怨恨起纱帐,掀开它下了床往前走了几步,好似又想到些什么,回头看了看……随即只见她伸手一扬、一扯,就将整片纱帐扯了下来,手臂用力挥舞了几下,但是纱帐轻飘飘的也没见被怎样。
墨今冷哼了下,将纱帐往地上一甩,再连着两脚跳上去跺了几脚,蹦跳之后心里才有点舒服了。
不过墨今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睡意全无,就想着出院逛逛秋千、赏赏月。
还未等双脚跨出门口,墨今便双眼大睁,使劲的眨巴了几下,小嘴微张着啊……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个完整的字,就傻呆呆的看着好整以暇逛着秋千的男人――宇文綦。
宇文綦仍旧那副悠闲得意的样子,看的墨今心里有点不爽,却又不得作。只见他双脚撑在地面,随着腰间的晃动秋千也荡来荡去的,写意得很。
而院子里不知何时摆了几个宫灯,映射出他英俊的嘴脸,看起来倒像是等候许久了。
咳咳……请容许墨今心里如此形容宇文綦,因为她现在实在是有火儿没出。
宇文綦淡淡的笑了:朕等了很久了。你这院里的蚊子可真不少。
呃……皇上怎的没进屋去。墨今诺诺的开口,低着头看着脚尖,两手有些不知所措的交握着。
呵呵,朕更怕屋里的蚊子牢骚。宇文綦语气不轻不重的嘲讽着,说的墨今双颊通红。头垂得更低了……墨今想着地上的纱帐,庆幸着好在宇文綦没说要进去。
墨今还以为……皇上还在气着,以后都不会来了。
朕睡不着。
墨今又是一愣,这睡不着跟来这里有什么关系?是她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宇文綦没听清楚问题?
呃……宫里倒是有种熏香,可以帮助睡眠。墨今好心的建议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那句朕睡不着。
恩。
咳咳,臣妾试过,此香确有奇效。
恩。
不如叫文权为皇上试试……
……
这……墨今腹诽着,除了恩莫非就没别的可说了?
朕,牙疼。
墨今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连忙捂住嘴,心叫不好。
很好笑么?宇文綦冷着脸问着,一听就知道很不快。
墨今不敢回话,又听宇文綦又道:过来。
墨今走近秋千,宇文綦拉她坐在膝盖上,揽着她的腰继续继续晃动着。
墨今顿时全身燥热起来,扭捏的想挣扎却又不敢动,僵在那里。宇文綦的下巴轻靠在墨今的肩膀上,闷着声音咕囔着:朕今日不想吵架。
墨今听了再度愣住了,这话里的意思可是上次是她想吵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