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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夏故意放水的情况下,汪直最终被刘良女给带走了。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这一点江夏已经不愿意猜测,毕竟他能不能活下来都已经没有关系。就算他活下来了,他除了夹起尾巴做人以外,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东山再起?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用再押解汪直,江夏他们一众人也都完全放松下来。
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难得以一副游山玩水的心情不急不缓地赶路。
从徽州出发,一路途经应天、青州,最后再入京师。
没有人追杀,也没有什么事催赶着。
无论是江夏也好,还是跟着江夏的众人也罢。大家都难得能够以如此轻松的一个心态,去经历这么一段旅程。
特别是雪如沁和苏媚娘,这一次出来只有她们两个因为会武功,所以得以跟着江夏。如今再游山玩水的回京,她们二人就好像是得到了额外奖励的孩子一般,途经一地便兴奋的不得了,非得把当地最出名的几个景观都逛一遍,然后才离开。
江夏乐得陪她们一起玩乐,也算是平日里,对她们冷落的补偿。
在回京的路上,江夏特意观察了一下。
大明钱庄基本已经在各府各县进行布点,虽然还没有正式投入运营,但基础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
如今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
而这一把东风,就是江夏他自己。一旦他回京宣布开始投入运营,大明钱庄就可以在大明各地开始营业。
望京县。
此地离京师不远,属于京师辖管区域内的一个小县。
江夏他们一行人到这里的时候,时间还早。估算着,下午就应该能进入京师了。
一路骑马过来,八人也有些累了,所以就找了一家客栈吃东西。
客栈的名字倒也还比较有创意,叫做“诗酒无缺”。
江夏他们一走进去,首先看见的便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大厅里面很是热闹,基本已经客满。
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恐怕就是正前方的一块白色墙壁。
墙壁上写着各种各样的诗句,其中不乏有“洞庭素练舞湘沅,九曲缠绵隐暮烟”,这样的好句子。
如此有趣的客栈,江夏倒是一下喜欢上了。
如果说是平时,江夏肯定会选择到二楼的雅间去坐。但是如此有意思的客栈,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大厅。
由于大部分好的位置都已经满了。唯独剩下的就是离着“诗墙”的地方,尚有两张桌子。
江夏他们也没挑剔,就选了那两张桌子坐下。
之所以说“诗墙”的旁边并不算是好位置,其实是因为诗墙聚站的人太多,环境有一些嘈杂,在这里用餐毕竟还是有点儿受人打扰的感觉。
不过江夏却觉得无所谓,反正正好有机会欣赏一下“诗墙”上的诗词。
刚刚坐下,点了酒菜。
趁着酒菜还未上桌,江夏起身走到“诗墙”旁边看了看。整面墙壁虽然写了不少诗句,但水平基本上都还算可以,很少见到有那种水准低下的诗词出现。
听身旁的人讨论,江夏才知道,原来这墙上的诗并非是永久保存,而是回根据所有人的意见,选择糊掉一些水准不高的诗词。
而凡是能够在这面墙上留下诗词而不被糊掉的人,进入这家客栈用饭都可以减免掉一半的饭钱。
江夏一听倒是觉得有趣,如此一来客栈有了内涵,并且也有了固定的客户。这倒是不错的一种营销手段。
会站在诗墙旁边欣赏的人,大多数也都是懂点儿诗词歌赋的人。但凡是懂点儿诗词的,谁人不想把自己的诗词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供人欣赏品评?所以此时此刻,诗墙旁边的不少人嘴里都喃喃念着诗句,想要做首诗来写上去。
只不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想要做出一首好的诗词,又岂是那么容易。若是做的不好,写上去也是丢人现眼吗。
江夏看了几眼以后,准备坐回去。
而就在此刻,一名穿着青色布衣的男子说道:“劳烦店家笔墨一用,在下倒是有一首诗想要题上去。”
很快,店小二便捧着笔墨走了过来,对着这名男子说道:“公子请。”
男子手持毛笔,蘸饱墨汁。想了想后便走到诗墙下面,找了一块空地写下自己的诗句。
开头一句是:“江畔草萋萋,夏条绿已密。”
这是一句写景,简单直白的把春天的景色写了出来。不能说是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但是看到这一句,江夏那一对剑眉却抖了抖,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虽是中规中矩,但毕竟也让一旁观看的人看出来了,这人是个会写诗的人。所以围观的人里面,还是有人叫好以作鼓励。
紧接着男子又写了一句:“奸宄欺雷霆,臣靖执长缨。”
这一下围观的人一下沉默了,全都搞不懂男子这是什么意思。上一句还在写景呢,怎么接下来一句就变成写事了?
这“奸宄”的意思是指,违法作乱的小人,而“雷霆”指的是天。翻译这句诗的意思,指的不就是“有违法作乱的小人欺骗天子,但凡是臣子都应该拿长缨枪将他清除。”吗?
而把上面一句写景的句子和下面这一句连起来,似乎就是在说。
眼下的大明看上去就好像春景一般,似乎十分美好。但实际上却是有违法作乱的小人,在欺骗天子。但凡是大明子民,都应该集体把这样的奸臣清除。
江夏眉头已经紧锁起来,他也没有说话,而是想看看这个男子接下来会怎么做。看这首诗的构架,下面应该还有两句。
果不其然,男子右手一挥,很快把下面的两句诗给写了出来。“必使换榱楹,会映玉壶清。造化辟川岳,反侧寐不成。”
整首诗连起来读,其实并不是什么精妙绝伦的诗。但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诗里面含得有特殊的含义。
所有人都在猜,男子诗中所说的“奸宄”究竟指的是谁。
江夏笑了笑,干脆不再看了,直接回到位置上坐好。
江夏挨着雪如沁坐下,雪如沁伸手挽着江夏的胳膊,细声问道:“怎么了?”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江夏遇到了什么事儿,明明是兴致勃勃的去看人写诗,但却皱着眉头回来了。
刚才也没看见有人和江夏起什么矛盾,那自然就是那首诗的问题。
雪如沁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那首诗,江夏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道:“算了,他们要说什么就任由他们说去,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说完,江夏拿起桌上的筷子,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大家吃饭吧。”
雪如沁见江夏这样说,也就坐回了原位。
站在诗墙下面一直在看那首诗的众人,突然有人反应过来,顿时惊呼了一声:“这是在说宰执大人。”
“哪里说宰执大人了?江宰执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跟‘奸宄’扯上关系?”有人不解地问道。
“哦,真是在说宰执大人。”这一下,陆续有人反应过来。
男子笑了笑,把手中的毛笔放回到店小二手中的托盘里面。
大家仔细去品味着那首诗,这才发现那首诗原来竟是一首藏头诗。把每一句开头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会出现八个字——江夏奸臣,必会造反。
“凭什么这样说,江宰执为咱们大明做了多少事?这样的好官,干嘛这样污蔑他?”有人开始为江夏打抱不平。
但是很快也有人出言反驳:“这也不一定,这当官的哪有什么好人。多的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你们看看,那江宰执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宰执,政事、兵权他一手在握。加上皇上又年幼,大明根本无人能够约束他。这跟皇帝有什么区别?等到皇上亲政,恐怕这天下早就改姓‘江’了。”
“啪!”张猛一张打断了饭桌的一只角,起身就准备去教训那人。
江夏赶紧叫了一声:“猛子!”
“大人!”张猛忿忿不平。
江夏摇了摇头,道:“坐下吃饭,别惹事。”
张猛一下坐回到板凳上,压着怒气问道:“难不成就任由他们污蔑你?”
江夏手中端着饭碗,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他一边细细地咀嚼着,似乎要把每一粒饭的饭香都给品尝出来。
江夏道:“最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说,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反正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你去打人家一顿,反倒还给了人家口实,让人家觉得我们心虚。”
张猛恨恨地瞪着那个正往客栈门口走的青衣男子,口中骂道:“酸儒秀才,就知道张着嘴胡咧咧。让他去和吐鲁番大军打仗,去和红毛鬼硬拼,他肯定得吓尿裤子。”
张猛的话刚说完,突然客栈门外跑出来一大群衙门的捕快。
捕快们一下把整个客栈的大门都给堵住了,其中有两名捕快一把抓住那青衣男子的胳膊,大声喝道:“有人举报你在大厅广众之下污蔑当朝宰执大人,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