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蝼蚁亦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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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这蝼蚁,还想挡我三招?”姜行空见这落魄骑客竟然敢对他横剑相对,不屑而冷笑,勒住骑兽,“唏津津”一声雷鸣长嘶,一股雄浑之极的气浪就往陈寻催逼而来。

    陈寻见姜行空竟然想凭借他与骑兽冲到近前的余势将他压垮,心里禁不住冷笑,但又巴不得这小子能更骄傲一点,赶紧将他丢下,跟部属一起去将紫衫女困住,他好赶紧抽身走人。

    气浪如海涛怒啸而来,陈寻暗结手印施展浮海萍踪术,整个人就如落叶一般被气浪裹着往后飘叶,他还假装不济,落地之时故意在沙海里打了两个滚,心想姜行空这孙子应该放过他了吧?

    姜行空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御马旋身之际,伸出一指隔着数十丈就朝陈寻虚按而去,就想将这个微不足道的蝼蚁顺手掐死掉。

    姜行空弹指之间浮现玉石之色,光线微微扭曲,竟给人空间塌陷下去的错觉,下一瞬,一点精芒自姜行空指尖脱出,倏然有无上剑意朝陈寻罩来。

    陈寻毫不犹豫化出三道神魂虚影以避杀招。

    姜行空眉头微蹙,没想这落魄骑士还真有几分能耐,竟然叫他灵识一时分辨不出眼前分形所化的四道身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这分形化影之术在他眼里只是小道而已,心念瞬转,灭空剑芒随即一分为四,往四道身影射去。

    就算灭空剑芒所蓄灵力一分为四,姜行空也不信一个还胎境修士能够抵挡。

    陈寻倏然顿住身形,整个人如山岳峙立,挥出一剑如巨涛扑石一般,往射来的剑芒劈去。电光乍起而隐,雷鸣隐隐,陈寻贴身所穿的云辰甲之外罩袍都被气浪吹裂而落,一口势血压在喉头将要喷出,勉强没有被姜行空打翻在地。

    “有点意思!那我就将你这个蝼蚁先给杀了吧。我就不信三招杀不死一只蝼蚁。”姜行空出手没有留余力,指出灭空,即使一分为四,也有万钧之势,未曾想眼前这不打起眼的落魄骑士竟然真能轻松接下。

    姜行空再弹指杀来,剑芒脱指尖而出,旋即化作吞噬日月的黑云,往陈寻罩来。

    黑云之内,光线剧烈扭曲,被黑云猛烈吞噬,转瞬之间就暗无天日。

    陈寻不知这是什么奇术神通,他的灵识能感应黑云之外夕阳依旧、风清云淡,偏偏黑云之内暗无天日,没有一点光亮,空气有如注入强力胶水一般粘稠无比,他透漏而出的灵识有着无比昏晦的滞重之感,十丈之外的气息就察觉不到半分,而六脉所接的玄冰火湖更是被直接锁住,无法释出灵力、无法凝取灵诀……

    “我这暗无天日的滋味如何?”姜行空的声音不强,但如狂风骤雨从四分八面透来,心神稍弱者只怕会姜行空的声音直接压垮。

    眼不能视物,灵识滞重昏晦,但一点杀机有如九幽之火从正前方飘忽而来,陈寻虽无法御使灵力,纯以肉身巨力斩出手中雷陨剑,直觉剑身一滞,随即有一巨掌拍至他的胸口,有一股难言其威的沛然灵力逆脉侵入他的体内,暴烈的冲击、撕裂他的灵脉,直打得他魂飞魄散,身子就像一截断剑,横空飞出千丈之外……

    姜行空则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左肩热血喷涌。

    他怎么都不信这落魄骑士在他施展的昏无天日之下,竟然没有神魂俱灭,反而还有能力挥剑将他精准击中,竟然还能劈开他所身的天神护甲,他的左胳膊差点叫这一剑御下。

    姜行空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小蒙山,怎么还藏有能叫他负伤的还胎境剑修,蹙眉凝生杀意,身后灵剑鸣响出鞘,悬于头顶仿佛一道饥渴难耐的恶龙嗡嗡作响,天地间灵气皆缠绕而来……

    然而此时有一道暗影自头顶压在灭空剑上,姜行空顿时如受山岳之势,寸步难动。

    陈寻远在千丈之外,五脏六腑如受针扎,六条灵脉仿佛也被暴力撕裂,几如废人跪在石岭之上,就见那紫衫女祭出一根针形法器,但压至姜行空的头顶就倏然变化成一根顶天立柱的铜柱。

    看到这根铜柱,陈寻骇然心惊,他须弥戒里就藏有四根与此相似的铜柱,但这四根铜柱都是他从沧澜学宫换得四柱山河阵的构件之一,未曾想竟然还能单纯当法器使用。

    不过紫衫女祭出的这根铜柱,要远比陈寻手里的四柱山河阵更雄伟壮阔、更为玄奥莫测,甚至比缚龙山巅的盘龙铜柱还要强出许多。

    当铜柱顶天立地压到姜行空所祭出的灵剑之上,稍稍一滞,盘柱神龙有如活过来一般,昂首张口就一道龙吟巨啸喷薄而去,震天彻地,十数里方圆的云气顿时就像烧沸的开水一般,飞转旋围而来,灵气有如漩涡注入铜柱之中。

    聚灵伏元阵也能汇聚四周灵气形成灵气漩涡,但跟盘龙铜柱所形成的灵气漩涡比直如儿戏,陈寻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丢脸。

    看天地云气吞吐变化,陈寻心想这根铜柱,就算够不上天阶法器,在地阶法器也是最顶级的存在,也远非他囊中的四柱山河阵能比。

    陈寻当下所能推测的可能,就是沧澜学宫立于缚龙山之阵的护山大阵以及他囊中的四柱山河阵,实际上都来自元武侯府,而紫衫女所祭的这根铜柱,多半也是从元武侯府得来。

    这或许就是姜行空率领人马,追蹑数千里也不放过紫衫女的根本原因。

    这紫衫女是个贼啊!陈寻心中无语,卿本佳人,奈何当贼,还将他一起拖入这无妄之灾。

    姜行空修为本就略逊紫衫女一筹,而大意失荆州,又叫他伤了法身,在紫衫女跟前更是不济,在铜柱势如山岳的威压之下,他头顶所祭的灵剑一寸寸下沉。

    十三黑甲骑将要来救主,而刚才旁观陈寻被打成废人都无动于衷的那头乌鳞狡,这时候又神勇无比,往十三黑甲骑将横冲直撞而去,蹄出生出黑色烈炎,竟叫十三黑甲骑将一时间无法逼近紫衫女与姜行空。

    姜行空见灭空剑难挡降龙桩之威,法身被破,叫他体内灵力加倍流逝,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面青旗插在地上,黑色玄冰从青旗插地处迅速往外扩散,转瞬之间千丈之间顿成黑色冰原。

    “还以为你能熬住不用八荒旗呢,那姐姐就不陪你们玩了!”紫衫女嘻笑一声,玉足踏出数朵灵气青莲往十三黑甲骑将射去,帮乌鳞狡解了围,随即又收了降龙桩往陈寻这边疾掠而来。

    陈寻不知道八荒旗是什么法器,他肉身经玄寒之气重塑过,寻常的玄寒灵气都难伤他,但黑色玄冰瞬息逼近他的身侧,叫他如遭针扎,不得不滚下石坡,躲开这刺人阴寒。

    陈寻心想这杆八荒旗的威力绝不在那根铜柱之下,不然紫衫女不可能在占绝对优势的情形下,收手逃走。

    紫衫女侧坐乌鳞狡上,冰雪玉足晃人眼睛,也不说拉他一把就悠闲而走,陈寻气得吐血,赶紧从小乾坤袋里掏出一把丹药,强忍住灵力行经灵脉带来的锥心裂骨的剧痛,强施云遁术跟在乌鳞狡之后。

    “八荒旗落地生根,姜行空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你急着逃命做什么?”紫衫女瞅着不惜加剧伤势也要跟在她身后的陈寻,饶有兴趣的问道。

    陈寻在心里将紫衫女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一遍,他这样子要是落了单,不用姜行空出手,他手下随便哪个人伸出手指就能掐死他十遍八遍,除非将虚元珠里的六臂巨魔血强行放出。

    “你实力真是不差啊,虽说姜行空太大意了,但你仅以肉身之力击剑,就能破了姜行空的天神甲跟法身,你到底走的是剑修路数,还是神魔炼体啊?”紫衫女又问道。

    陈寻气苦,心想你娘真这么好奇,就不能停下来好好聊聊吗?

    “我想找个地方歇两天,你对这附近熟不熟悉?”紫衫女问道。

    陈寻能感应到姜行空的灵识从极远处蹑来,一旦他与紫衫女脱单,姜行空或许不会追来,但他手下那十三黑甲骑将绝无可能放过他,而他要是继续勉强跟在紫衫女的,都不用姜行空派人出手,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得吐血而亡。

    陈寻也顾不上再替李余藏踪匿形,他只能带紫衫女先去沙盗残寨落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