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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宫两位女子正在为赵国前景担忧之时,踏青园的一刚刚从酣睡中醒来
昨晚真是喝多了。项千帆等十余位武林豪杰再加上随楚铮去北疆的所有禁卫军军官,总共五十余人,就在踏青园的草坪上点起篝火,许唯义等人在赤勒族里学得一手烤全羊的手艺,正好拿来卖弄,楚铮又将左家巷子那家店铺里的所有家什都搬了过来。众人按北疆的习俗席地而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是热闹非凡。
禁卫军众军官都已听说楚铮奉旨在府中待罪,还以为他心情郁闷,纷纷上来敬酒,楚铮不便说明其中原因,只好来者不拒。许唯义和冯远还从未见自家将军醉过,见今日机会难得便起了坏心,暗中挑唆项千帆等人亦加入战圈与众人轮番而上,待到楚铮察觉时,却发现在一群醉鬼中间长官的威严已是无用,硬是被架着与人拼酒。而项千帆魏少中等人内力甚为深厚,运功逼酒对这他们来说亦是小事一桩,如此一来楚铮等于是与这十余位高手轮番比拼内力,等到最后一位对手魏少中轰然倒地,楚铮两眼一闭也是人事不知……
楚铮拍了拍涨痛的脑袋,呻吟了一声,唤道:“紫娟,端盆凉水过来。”
不一会儿,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楚铮哼哼了一声:“翠,怎么是你啊。”
“紫娟姐在厨房……”耳边传来翠惊奇地声音:“公子。你都没抬头看上一眼,怎知是小婢?”
楚铮无力地说道:“府内除你之处,还有谁会以脚当手踢门进来的?”
“小婢方才是端着盆儿腾不出手来,”翠抗议道,“平日里推门哪有用脚了?”
楚铮懒得说这丫头,勉强坐了起来。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书房内,不由奇道:“我怎在这里?”
翠一撇嘴:“小婢与紫娟姐本想扶公子回房去睡的。可公子却硬将我俩拉到这。瞪着眼睛说自己已经喝多了,定会打扰少夫人歇息。今晚便睡在这书房了。小婢和紫娟姐怎么劝公子也不听,只好在此铺上被被褥服侍公子歇息。”
楚铮汗然,有这等事?自己只记得看到魏少中在一片哄笑声中倒下,之后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本公子说得没错啊。”楚铮不想丢自己颜面,连蒙带撞,“当时已是很晚了吧。确实会打扰轻如的。”
“什么啊。”翠一脸鄙夷。“少夫人和苏姑娘早随四小姐去她院中歇息去了。小婢当时将此事连说了几遍。公子仍是充耳不闻。”
楚铮怒道:“四丫头怎么这么多事。”
“这怪不得四小姐,”翠为楚倩叫屈,“昨晚我们踏青园也太吵了。四小姐在隔壁院里实在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幸亏少夫人好言相劝,没让四小姐与公子相见。可四小姐虽消了气。又为少夫人打抱不平,说公子不学……”
翠忽以手掩嘴,不往下说了。楚铮知四姐对自己向来有成见,肯定没什么好话,只当没听见,道:“然后四丫头就把轻如拉走了?”
“公子可别怪少夫人。四小姐定要她过去。苏姑娘也在一旁相劝,她这才走的,”翠看了楚铮一眼,“临走前少夫人还反复叮嘱小婢,一定要照顾好公子。”
楚铮瞪了翠一眼:“就你瞎操心,本公子怎会怪罪轻如。”
翠顿时放下心来。将盆中毛巾拧干双手奉上。楚铮胡乱擦了几下,跳下榻来,微吸了口气一头埋入木盆内,冰凉地井水顿时令他神智一清。甚为畅快。
翠见楚铮在水中闷了半枝香的功夫仍未有动静,不由有些担心道:“公子……”
楚铮突然抬起头来,水花四溅,直愣愣地看着翠:“翠,昨晚本公子有没有……做过什么?”北疆那次自己不过只有几分醉意。便将武媚娘给就地正法了,昨晚可是生平第一次如此大醉。会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之事?
翠一脸迷糊:“什么做过什么?小婢和紫娟姐替公子宽衣后,公子方躺下便鼾声如雷了。”
楚铮见她神色不似作为,不由松了口气。这丫头是性情中人,不象紫娟那般什么话都窝在心里,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本公子睡着后,紫娟是否与你一起离开?”
“是啊。”翠答道,“那时已过三更了,小婢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
“辛苦你二人了。”楚铮顿时轻松,看来自己地确没做过任何禽兽之事。不过按前世在论坛上看过地一些贴子内容而论,自己是不是有点禽兽不如?
翠接过毛巾,忽道:“公
爷方才来过踏青园,但只一进门皱了皱眉就走了。”
“这是为何?”楚铮有些奇怪。
“公子,您真是不知啊。现踏青园满院子都是酒气和焦肉味儿,小婢都快难以忍受了。”
楚铮干笑一声,自己昨晚的确过于放肆了,不过也有回报,项千帆等人已经答应让其门下曾所属精锐营的弟子火速来京,自己费了不少心血在这些人身上,可不能尽数付诸东流了,至少应留下几成。
“对了,翠,昨晚一共饮了多少坛酒?”楚铮随口问道。
翠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很象“ok十坛。”
楚铮吓了一大跳:“这么多?”
“张管事当时急得直跳脚了,最后那十余坛酒听说还是去飘香阁拿的……”翠忽低声道,“公子,老爷方才见院内如此情形。会不会发怒啊?”
“要发怒亦是冲本公子来,与你无关。”楚铮将脸上地水珠擦干,把毛巾递给翠,“不过听你的口气,看来今晨也没有用心打扫院子,快去补救吧。若是我娘来了,你可就大有苦吃了。”
翠脸色一变,老爷从不管府内这些琐事,可若是他回到内院不经意间向老夫人提及,那自己至少一月没好日子过,当下忙道:“公子说的是,小婢这就去。”
翠出了门,楚铮才发觉她连木盆都没带走。不禁摇了摇头,只好自己走到屋内把水倒了,心里却在想着父亲方才过来不知所为何事,不过既然来了就走,应该没有什么紧要事,看来今日早朝那本奏折已经通过廷议了。
那么大长公主也该知道此事了,不知她会有何反应。楚铮忽有些不满,父亲从头到尾根本没打算借用皇室的力量,只是借此迷惑方令信。自己也是糊涂,当初觉察到四姐遇袭可能是父亲一手操纵时就应想到了。还整天傻呼呼往太平宫跑,如今父亲目的已经达成,可赵茗会不会因此迁怒自己呢?
不过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楚铮对赵茗亦有些疲了。反正她也不能把自己怎样,若是斥骂就当耳旁风,若要动手楚铮如今都有些期待了。那天在太平宫赵茗突然偷袭,虽然交手不过十余招,可其中精妙之处至今仍令楚铮回味无穷,这年头想要找个真正的高手太不易了,师父之流……虽有些大不敬,但确实已经很难让自己有何进境了。想来想去大赵境内只有大长公主一人,何况看在敏儿地面子上她还不会对自己下杀手,要不哪天……再去招惹她一下?
楚铮嘿嘿一笑,对自己突然变得胆大包天也感到有些惊异。
刚刚离去的翠突然又折了回来。看到已是空空的木盆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平日里丢三拉四惯了,脸皮也增厚许多,故作未见道:“公子,院门外有一个姓秋的人要想来见您,说是昨晚您吩咐他此时过来地。”
姓秋的,自然是应是原灰胡儿的军师秋仲伊了,此次他与程氏兄妹一同离开武朔城,到清河城与苏巧彤会合回京。楚铮依稀记得昨晚此人前来向自己敬酒时,自己似对他说过话,但具体说些什么却是想不起来了。
楚铮心中暗凛,酒多误事这话一点都没错,以后再也不能象昨日那般过量了,自己隐秘之事甚多,哪一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若万一酒后失言,恐怕连同楚家都要遭难了。
“翠,你带秋先生来书房。”
…………
…………
翠将秋仲伊带至书房,向楚铮禀报了一声,轻掩房门退了出去。
见楚铮靠在书架旁正翻看一本卷集,秋仲伊不敢上前相扰,屏气静息站到一旁。看着这位锦衣华服地贵公子,秋仲伊已经很难将他与北疆那英气勃勃的少年将军联系在一起,心中不期然隐隐有了丝敬畏。
来到京城不过一日,秋仲伊便已被楚府气势所慑。华屋琼楼,青台高阁,尽显磅礴大气,不愧为大赵第一世家,随处可见地仆役亦是序然守礼,对待外人恭敬之中透露出不亢不卑之意。
或许,这里当真是自己施展胸中才华的合适所在。
“庐州,自古人杰地灵,难怪会有秋先生这等才华横溢之仕……”
楚铮合上卷集,秋仲伊瞥了一眼,只见封页上书“庐州通志”四字。楚铮对赵国境内各地的地名总是对不起来,这也难怪,这些地名大都由后汉朝初年所定,楚铮多了一世记忆反而更迷糊了,索性临时抱佛脚去翻书。
不过在秋仲伊看来,楚铮这一举动倒显得洒脱直率,毫无做作,
拘谨不由消去几分。
“不对,”楚铮笑道,“现应称夏先生才是,庐州夏家源远流长,本公子亦是久闻了。”
“夏熙周多谢五公子。”秋仲伊躬身施礼。楚铮既是如此说,自己当年在庐州所犯命案看来已经揭过不表了。
“这是本公子承诺先生之事,理应如此。”楚铮想了想道,“不过此次北疆大捷封赏名录上并无先生。朝廷亦不便授于你功名,就请暂且屈尊以楚府客卿之名留于京城,还望先生见谅。”
“夏某不敢。”夏熙周(秋仲伊)并不感意外,自己所做之事难见天日,郭大帅身边那位谋士傅先生恐怕已猜到是何人篡改军令,自己根本就没有妄想一朝便登朝堂。
楚铮点了点头。道:“夏先生已经有近十年未曾回过庐州了吧?”
夏熙周感慨答道:“正是,差两月零五天便是十年整了。”
“那好,本公子准你离京两月零五日,回庐州探亲,殷家小姐还在道观中等着先生呢。”楚铮从案上取过一封信递给夏熙周,道,“现庐州知府石大人乃家父门生,而殷家姑娘只是在道观中束发修行。由石大人出面,夏先生此次衣锦还乡,定可了却心中之事。”
夏熙周怔然片刻,俯首道:“多谢五公子。”
夏熙周离去后,楚铮走出书房来到园中,只见翠正喳喳呼呼地指使着几个丫环在重新清扫院子,她自己也手持一把大扫把忙得不亦乐乎,不禁心情一松,哑然失笑。
柳轻如和苏巧彤牵着手儿走了进来,却差点被翠扬起地扫把扫中。柳轻如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冒失?”
楚铮嘴上虽说道翠最多,可心中当真将她当成自己妹妹看待,见此景有意袒护,便故作惊喜状,来到苏巧彤面前拱手道:“苏姑娘芳驾光临。寒舍蓬生辉。”
苏巧彤很配合的裣衽还礼:“不敢不敢,今日得见传说中楚府五公子,实是生平幸事。”
楚铮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怎敢当苏姑娘如此盛赞……只是那张躺椅,姑娘何时奉还?”
苏巧彤顿时变脸,不屑地皱皱眉,哼了声道:“小心眼。”她见楚铮已从北疆回来了,自己与此人无名无份。再住在踏青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回京当天便让成府来人把自己的东西全搬走了,顺便还捎带了几件自己喜爱之物。而昨日她则是受了柳轻如之邀才又来到这里,晚上住在楚倩院中更是在成府下人面前有意为之。
楚铮也直起了身子:“不告而取谓之……苏姑娘乃名门才女。定不会做如此不雅之事吧。”
柳轻如见这二人一见面又斗上了,既好气又好笑:“好了好了,公子莫要为难巧彤了,她所带走的几件东西妾身是知道地。巧彤,你也别闹了,欣姐和倩妹妹在等我二人呢。”
柳轻如既是开了口,楚铮也不再追究,只是有些奇怪:“二姐又回来了?”
柳轻如犹豫了下道:“正是。欣姐是和一妇人一同来的,此女乃是御使台副史田承先之媳,喻世保之女。”柳轻如年纪其实楚欣还大一些,可楚欣是自家相公地姐姐,只好也这么叫了。
楚铮一听便明白了:“二姐想为她来求情……这事恐怕很难。”
柳轻如点头道:“欣姐不敢去见老爷,原本想见公子的,后见公子仍未醒来,就去倩妹那里了。”
楚铮不禁笑道:“四丫头懂什么,找她有何用。”
“你不要总是小瞧他人,”苏巧彤道,“四姑娘还真想出一计来了。”
楚铮来了兴趣:“不知是何计,说来听听?”
柳轻如道:“巧彤去北疆前写了一戏本,极为感人,倩妹亦看过了,觉得稍加改动,或许可助那妇人免去其罪。毕竟是其父有罪,与子女何干?她虽是喻世保之女,可妾身与倩妹都觉得不可怪她。”
“四丫头就知拾人牙慧,”楚铮嘟?了一句,想了想道,“你们此计未必可行,犯官之罪祸及家人乃大赵律明文规定,而大赵律即便稍加改动亦需经朝堂审议……”
柳轻如怅然道:“妾身与欣姐等人并未妄图改动大赵律,只想尽已所能相助身边之人而已。”
听柳轻如如此说,楚铮也不再相劝,转头看了看苏巧彤:“你‘写’地那戏本呢?”
苏巧彤让丫环去柳轻如房内取来一木盒,楚铮打一看,果然是自己熟知的名字:“孔雀东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