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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陨落了!这无疑是一场震动五方天界的大地震,自天界新纪以来,陨落的神明屈指可数,且都是在诸世之外的神战中被击毙。
但这一次则不同,死神是在邻近天界出口的蜕凡宫前,被凭空抹杀的,对于天界各大顶尖势力的强者而言,也只是听说,因为真相只有复苏的诸神才清楚,然而,在那一天后,就算是诸神,也都缄默不语,没有人再提及那一天天柱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再提及天规。
这种沉默,更是令诸族很多人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死神到底是如何陨落的,诸神这是默认了天规的存在吗?
地狱成空,彼岸花成片地盛开,死神的国度一片破败,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地狱犬日夜哀嚎,这是一头临近神兽大成的地狱犬,某种程度上,就算是与诸神相比,也相差不多了,前些时候却被死神留下了,没有准允同行。
这是预料到了自身可能回不来吗?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没有人能够临近地狱,犬吠声凄厉而勾魂,像是在发泄般,一些只是路过的诸族强者遭到了无妄之灾,被地狱火吞噬,形神俱灭。
而后,地狱所在被列为了禁区,尤其是年轻一辈的神话人物,以及神榜强者,都被诸神警告,不允许接近那里,而诸神也没有出手,因为有人看到,地狱前,曾有鬼神的阴影浮现,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威慑的意味很浓。
不论如何,死神是替诸神而去,成了天规立世的基石,于情于理,其曾经的道场所在,诸神还是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真的是最后的体面吗?还是因为忌惮祭源神界?”
有地狱里死神国度中逃出来的余孽冷冷道,他们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死神在将要出手的前一刻,就驱散了神国内所有的部众与追随者。
“这就是天界,这就是诸神,多么讽刺,无尽岁月过去,他们更看重的,是既得的利益。”
又有死神部众开口,揭开一层遮羞布,这些天里,在五方天界,语气最冲的就是这群人,令诸族强者感叹,死神的追随者有气节的同时,也不禁觉得他们太过于固执了,看不清形势,诸神留下的体面,不可能没有休止,这样诋毁下去,迟早要被清算。
“天规立世,今日可以抛弃他,明天就可以抛弃你,这就是天界,什么情义无价,都是假的,先神虽为死神,却堪不破这一点,我等悲怒且不甘!”
这群人似乎根本不畏生死,越是有人提醒,越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似乎是想在清算之前,为陨落的死神讨一个说法,但可惜没有任何一方顶尖大势力回应,过往那些曾与死神国度交好的种群,在这些日子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这,就是真实!哪里有那么多的道理,都他女良的放屁!”
最后,一些话越来越不堪,就在有顶尖大势力蠢蠢欲动之时,栖居在地狱之畔的地狱犬现身,命他们住口。
“犬先生!我们只是不甘、不忿、我们不畏生死,只是不想先神就这样泯灭在岁月里,无人惦念。”
神圣荒野中,地狱犬三首合一,化成了一个面容阴郁的血衣男子,幽幽道:“有我等惦念就足够了,都散了吧,不要辜负了他的心,世道如此,你等与我都很清楚,不甘不忿,只会令他陨落之后更失体面,若真的有心,就去努力修行,厌恶一群人,先要能比肩他们,才真的有底气。”
一群死神国度的余孽面色苍白,感到异样的凄凉,成神吗?死神的神座传闻已经落到了天庭手中,靠他们自身,要如何成神,跻身象限领域吗?一些年轻人面露苦笑,不说他们有没有这样的绝艳才情,这条路上,而今已经有四大象限,简直令人绝望。
至少这个纪元内,想要成为象限,都有不止一座象限界碑横亘在前方,谁能逆流而上……
天柱之巅。
紫微宫内,老神王与苏乞年正在谈论近日五方天界的各种声音,苏乞年能够感受得到,老神王在抓紧一切时间与机会,向他言传身教,如何成为一位真正的天帝,他不清楚,到底是破灭生灵的再现,还是道伤的加深,令老神王生出了如此迫切感,又或者是,那就在这个纪元的约定,老神王更像是在……托付后事。
“诸神不足信,己身强盛才是根本。”老神王道,顿了顿,复又道,“也包括我等。”
苏乞年无奈道:“这就是说,不要做天狗,神中天狗更没有好下场。”
老神王颔首,沉吟道:“就算是在族群之内,也要保持清醒,同族可以信任,但要拥有自身的判断,尤其是在大势上,抛却个人的情绪,才能够超脱于外,照见真实,而不至于迷失其中,遮蔽双眼,不见全貌。”
“师兄,你是在交代后事吗?”苏乞年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老神王瞪他一眼,道:“你以为一代天帝这么好当的,师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一个继任者,只有你更快强大起来,师兄我身上的担子也能够更轻一点。”
这一下轮到苏乞年无言了,他才是一个象限,就算凝聚了气运神座,距离神王领域也还早得很,这么快就想撂担子,老神王想得怕是有点多了。
“不要以为一万年很漫长,”老神王却似乎洞悉了他的念头,澹澹道,“留给你的时间不会太多,这万年内,无论你走哪一条超脱之路,都要达至比肩神王的境地,时空天堑上不见得有多太平,那么多道祖在那里,或许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但道争有时候比厮杀更加可怕。”
“道祖,为的难道不是彻底超脱于时空天堑之外吗?”苏乞年蹙眉道。
“所以,那条超脱之路,才如此被看重,至少都是半个道祖,都有各自的道意,你指望一群道祖,真的能够和睦相处?”老神王斜睨他一眼。
“师兄你去过时空天堑吗?”苏乞年好奇道。
“去过,”老神王道,“当年,我们五大神王,都曾经立下过神王契约,分五个纪元,分别去往时空天堑待了一个纪元,虽然有一些收获,但那里还是更适合辟道者,神王想要彻底超脱,比道祖更难,却很适合你。”
顿了顿,老神王又提醒道,日后若去往时空天堑,少提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么父子二人,在时空天堑的声名都不太好,当年脾性有些暴,很是得罪了一些人,虽然不至于出手为难一个后辈,但是很可能被他们的后辈子弟所针对。
当然,无论如何,在时空天堑上,都很少会发生流血事件,道争归道争,诸位道祖都会约束各自的道脉。
苏乞年深吸一口气,顿时有些无言了,但转念一想,他们这一脉,若是真的宁静祥和,才真的见鬼了,或许这才是一种常态,他也不用希冀于前人遗泽,只要少一些前人遗锅,他就心满意足了,那里还能奢望太多。
天界宁静,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十几年过去了。
紫微宫中,苏乞年头顶,大夏玄黄鼎静静沉浮,纯阳雷光自鼎内垂落,将其淹没在内,而后被每一寸肌体血肉汲取,在永恒战体上交织缔结出一条又一条如金似玉的纹络,在其身旁,老神王啧啧赞叹,伸手在其身上轻轻敲击,却发出黄钟大吕般的恢宏道音,纯阳气息若火星四溅,浓郁的生机流转,而后全都落入苏乞年的口鼻中。
某一刻,苏乞年睁开双眼,黢黑的眸子平静而深邃,童孔明黄,像是有两口金色雷池在沉浮,纯阳雷光闪烁,生命造化气息流转,生生不息。
“这些年,你借七重神藏大窍贯穿之力,加上这口纯阳之鼎吞吐的纯阳雷劫之力淬沥,将一身纯阳之气全都激发出来,更进一步衍化,铸成了这纯阳原始战体,当真是坚固不催,纯阳自生,与道合鸣,生机不绝。”老神王感叹道,“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弱于神体了,只是在不朽上,还要逊色一些。”
“还要多谢师兄为我换取的数十段纯阳原始残篇经文,否则,我这纯阳原始战体,也没这么容易铸成。”苏乞年认真道。
摆了摆手,老神王道:“那死神神座留着也无用,与其留着,耗费岁月堆砌出一个没有前路的三代死神,不若换取那纯阳原始残篇,这世间一切生命进化的起源之力,都是源自这部神秘的经文,哪怕上朔至太古年间也一样,这口纯阳之鼎的诞生,说明亘古岁月里,一些尝试没有错,那么就要继续走下去,看看尽头是什么,又会生出怎样的蜕变。”
话虽如此,但苏乞年很清楚,老神王清楚的,四大神王一定也清楚,纯阳原始残篇的重要,为神王法的根基,那位祭源神王能够愿意交换,恐怕绝不只是因为死神神座,但老神王不说,他只能当做不知道,将一切放在心中。
这十几年,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沉淀与蜕变的岁月,七重神藏大窍的贯通,滂沱的生命力迸发,带来的不只是一身战血的高涨,还有浓烈的生命重生之力,在老神王看来,这其中更孕生了一缕罕见的生命造化。
为此,他暂且放下了超脱之路的开辟,淬沥己身,化去一身纯阳之气,以不断补缺的道字符为根基,交融诸天本源之体,并以大夏玄黄鼎内的纯阳雷劫为引,将那一缕生命造化之力点燃,最后混凝一体,契合肉身诸天,历时十几年,方才初步铸成了这一具纯阳原始战体。
而这纯阳原始战体初成,苏乞年顿时感到体内的生机,像是没有止境一般,开始了源源不断地孕生,甚至令他对于自身的寿元,都产生了模湖的感知,仿佛是错觉,他感到每时每刻,自身的寿元都在增长,根本无法准确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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