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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转颐看了朱仲钧一眼。她笑道:“我也有失败的病例啊……”
朱仲钧有点惊讶。
顾瑾之失笑:“你以为我每个病例都能治好吗,我又不是神仙……”
朱仲钧疑惑:“你也有治不好的时候?我印象中,什么病到了你手里,就是药到病除。”
顾瑾之笑起来。
“有的。”她声音轻盈道“原来,你这么信任我啊。”
朱仲钧顺杆子爬,就连忙挪过来,搂着她坐下:“我不信你,信谁去?”
夏衫单薄,二更天的风凉爽宜人。朱仲钧搂着顾瑾之,仍是一阵阵热浪袭向顾瑾之。
顾瑾之推他。
朱仲钧不放手。
两人挣扎间,朱仲钧的手,碰到了她胸前突起的峰丘。
他愣了下。
顾瑾之以为他肯定会连忙缩回手。
不成想,朱仲钧又将手伸过来,隔着她的外衣捏了捏。
滚圆的形状被他隔着薄衫全部握在手里。
饶是经常搂搂抱抱的,顾瑾之心口仍是一窒。
她重重打开朱仲钧的手,偷偷顺了口气,才低怒道:“你至于吗,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朱仲钧暧昧的笑:“迟早是我的,我摸摸又怎么了?比从前大了很多,你真的长成大姑娘了。”
“耍流氓是没有好下场,你知道的。”顾瑾之正色道“再不好好说话,有你的苦头吃。”
朱仲钧笑起来。
顾瑾之的威胁还是管用的,他挪开了身子,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
朱仲钧的掌心,仍有那柔软的触感,挥之不去。一掌握不住,隔着布料仍能感觉到非常柔软。
一股子热流在朱仲钧的小腹处徜徉,一个劲往下身而去。
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动情了,把衣摆捋了捋,遮掩好自己的窘态。
“……你真没有半点情趣。”他占了便宜,还抱怨顾瑾之“哪怕你不享受,也该娇羞。”
顾瑾之撇过头,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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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大半路程,两人都没有再交谈。
马车到了简王府的时候,朱仲钧和顾瑾之都恢复了平静。
车子一路进了大门,直到垂huā门口。
几个女人在门口等,迎接顾瑾之。
朱仲钧先下了马车,让女眷们都措手不及,不知道会有外男来。
简王府的大部分人没见过朱仲钧。
朱仲钧转身,扶了顾瑾之下来。
他的态度,在女眷们看来,恭敬谦卑,像个下人一样搀扶顾瑾之下了马车。可衣着又华丽,相貌俊美异常,举止不像个下人的。
到底是谁,一时间不太好判断。
众女眷不知如何是好。
在众女眷前头的思柔郡主仔细辨认,想起几年前在坤宁宫见过一次的庐阳王,忙上前行礼,喊了声王爷。
“堂姐。”朱仲钧礼貌又亲热喊思柔郡主。
众女眷恍然大悟。
简王世子心里虽然焦急,神态却控制得很好。他对众人道:“庐阳王陪着顾小姐,来给王妃看病的。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避讳,进去说话吧。”
朱仲钧就跟着众人,进了简王府的内院。
世子妃和简王的几个偏妃、侍妾,正紧紧抱着简王妃。
简王妃脸色铁青,怒目圆瞪,口里说着众人难以明白的胡言乱语。昏暗的灯光下,顾瑾之敏锐发现了她的瞳孔有点放大。
她精神非要的亢奋。
她口中的词,根本顾瑾之听了一听,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都是杂乱无章的。
“弄晕吧。”顾瑾之对简王道“王妃在梦游,让她这样醒着折腾,对身体损害更大。”
她的意思是打晕?
简王、简王世子和思柔郡主等人,全部拧起来眉头。
没人回答顾瑾之的话。
顾瑾之就上前,靠近简王妃。
简王妃见她走过来,挥舞着手要阻挡她,却被简王的偏妃们紧紧捉住。
她大声尖叫。
顾瑾之靠近她,在她的后颈重重用力一捏,她眼睛顿时泛白,身子无力瘫软了下去。
思柔郡主不知情况,跑上前抱着瘫软昏迷的王妃:“娘,娘!”然后她焦急的怒视顾瑾之“你做了什么?”
“弄晕她。”顾瑾之道“抱到床上去歇会儿,等她再醒来,狂症就过去了。”
“你……”思柔郡主气急“好好的人,你怎么能弄晕她?”
“好好的人?”顾瑾之反问“王妃若是好好的人,请我来做什么?”
思柔郡主气结哽噎。
简王世子就上前,亲自抱起了母亲。他背对着庐阳王和顾瑾之的时候,狠狠瞪了思柔郡主一眼。
思柔郡主很听哥哥的话,怒气使劲往回咽。
简王世子把王妃抱到了里屋的床上,放平躺着,然后看了个跟进来的简王和顾瑾之等人,问顾瑾之:“顾小姐,现在怎么办?”
“上次给王妃开的药,她喝完了吗?”顾瑾之问。
世子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简王。
简王清了清嗓子,道:“还有几剂没喝……”
“为什么不喝?”顾瑾之又问。
简王不经意碰了下鼻子,才道:“王妃说,喝了这些药让她难受,她日夜睡不着。我们想在顾小姐医术高超,开的方子自然不会错,怕是王妃体质有异,就停了……”
王妃喝药有了反作用,王府的人觉得,是顾瑾之开的方子不对症。
他们念着顾瑾之得太后的宠幸,不敢贸然去责问,只是自己把药停了。
堂堂亲王府,做事如此低调隐忍,是为了哪般?
顾瑾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最后几剂没喝?”
世子和思柔郡主都不答话。
简王沉默了下,道:“有十来剂吧……”
顾瑾之复诊的时候,只开了半个月的药。
十来剂没有喝,说明复诊开的方子,他们根本就没有用。
怪不得王妃病情反复成了这般。
朱仲钧站在一旁,也听得明白了。
“你们请了我的准妃看病,又不吃她开的方子;如今病复发了,又要请准妃来看。”朱仲钧表情冷峻看着众人,然后将目光望向了简王“王叔,您是耍孩子玩吗?”
简王忙道:“仲钧误会。”
他见朱仲钧生气,就叹了口气,打起悲情牌“也是我太过于慈悲大意,只当顾小姐妙手回春,病已经大好了,无需再用药。王妃吃了那些药,整日哭啼不止,日夜难卧,纳谷不馨。停了那些药,她就好了很多……”
顾瑾之就轻轻捏了捏朱仲钧的手。
她上前,对简王道:“让王妃睡一会儿,留下世子和郡主陪着她。王爷,咱们外头说话吧。”
她语气还好。
简王点点头,让顾瑾之先请。
朱仲钧紧跟着顾瑾之,低声跟她说:“不要做老好人,教了你多少次!”
顾瑾之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三人出了里屋,到了正堂坐下。
外头倏然传来更鼓声。
已经三更天。
仲夏之夜,月上中天,琼华如炼,树影斑驳。银辉从窗口透进来,似一层冷霜。虫鸣切切,屋子里越发幽静。
入座之后,简王半晌没有开口。
他不知从何说起。
顾瑾之就先道:“王爷,您知道为什么吃了药,王妃反应会那么大吗?”
简王自然不知道。
他看着顾瑾之。
顾瑾之就道:“王妃那病,乃是情志病。心里有些事让她太过于痛苦,导致如此的。长此以往,她气血凝结,心脑气血不连,人慢慢糊涂,那些痛苦就消失了。
等吃了药,气血通流,脑气和腑脏之气连接,她又想起了从前。清醒之后,她的心结未除,反而是精神越发脆弱,人更加难受。您不追问她缘由,只一味的停了药,才导致王妃病情复发的。”
简王呆滞住。
他有点不相信,浓眉紧拧。
顾瑾之目光肯定。
简王眼底就有了内疚。
“……我们只当是药有问题,对她的身子不好。”简王妄图解释“却不知道……”
“既然猜疑药有问题,为什么不去问我呢?”顾瑾之问。
简王语塞。
“这癫狂病,原本就是难治的。”顾瑾之道“家里人需得下大力气。王妃宁愿痛苦至斯,也不愿意和您说她心里的话?”
简王紧紧看着她。
顾瑾之笑了笑:“您别怀疑我挑拨离间。每个人都有秘密,哪怕是最亲的人也难以说出口来。我只是大夫,跟您王妃的病情,自当实话实说。她心里的病,愿不愿意治,能不能治好,还要看您和家里人怎么想了。”
简王沉默了。
他坐在太师椅上,半晌不语。
朱仲钧就笑道:“王叔,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就找方子给婶母用药吧。您若是不信我的准妃,可以另请高明。这样半夜把人叫醒,着实不太方便。”
简王说了句对不住:“劳烦仲钧和顾小姐了……”
“什么劳烦?”朱仲钧笑道“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
他起身,和顾瑾之告辞。
简王亲自送他们到垂huā门口。
夜色已浓,琼华无声,高大树枝在夜风里簌簌,仿佛低声呜咽。
朱仲钧轻轻拉顾瑾之的手。
顾瑾之躲开了。
到了垂huā门口,马车早已准备妥当。
朱仲钧先扶了顾瑾之上马车,而后想起什么,低声对简王道:“王叔,听说您手里有我的把柄,还用它要挟过我的准妃?”
简王目光微敛。
朱仲钧哈哈笑起来:“我说笑的,什么把柄?若说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就是把柄,那么,我手里有王叔一堆把柄呢。”
说罢,他转身上车。
简王站在那里,身子倏然就僵住,半晌没有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