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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丝毫没注意雷猛语带双关的催促,他敲击着穿越舱的金属壁问党爱国:“这是什么材质,看起来不像是钛合金。”“哦,是铁。”党爱国答道。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用廉价的铁来做穿越舱,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党爱国继续解释:“不是普通的铁,是无位错铁。”
大家继续懵懂,没人听说过无位错铁这种名词,包括老林。
只有刘彦直疑惑道:“那不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么?”他上五年级的时候曾经在一本苏联作家写的科幻小说里看到过这个词,没想到在现实中真的存在。
党爱国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老林你先进来,我慢慢给你们科普。”
老林坐进穿越舱,系上安全带,深吸一口气,平视前方,眼角余光瞥见舱盖缓缓关闭,不禁心潮起伏。
毕竟穿越历史不是一件小事,老林瞬间想起了许多,想起过去几十年风风雨雨,想起蒙托克计划中的殉难者,想起阿姆斯特朗在踏上月球表面时说的那句话,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多少年的夙愿终于完成,他百感交集,又有些担心自己衰老的躯体是否能承受穿越造成的巨大撕扯力和时光乱流。
“无位错铁就是消除位错,分子排列整齐的铁,比普通的铁强度高几百倍,打个比方,用普通钢建一座铁路桥,需要上万吨钢材,几百名工人几百个工作日的焊接,如果用无位错铁来建,那么用铁丝编一个就行。”党爱国侃侃而谈道。
老林明白这种原理,但是他不能相信中国人已经掌握了冶炼无位错铁的科技,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技术,那么不可能不得诺贝尔奖,以中国政府和民间对诺奖的渴望,都不会刻意隐藏这个秘密,唯一的可能性是,这个穿越舱并不是当代的产物,而是本身就来自未来。
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党爱国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说在漫长的旅途中我们会有很长时间探讨这个问题,而且我也想听听关于蒙托克计划的趣闻轶事。
刘彦直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忽然意识到,或许这是一个交易,党爱国和老林互相交换秘密,老林带着穿越的秘密永远留在1969年,党爱国把蒙托克的秘密用在翠微山上,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咱们到了。”党爱国说,解开了安全带。
没有任何不适反应,此次穿越已经完成,舱盖自动打开,外面鸟语花香,天空蔚蓝,这是1969年9月的翠微山,他们已经回到了四十八年前。
除了老林,其余人都是资深穿越者了,他们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装备,将穿越舱用枝叶隐藏起来,只有老林无比激动,喃喃自语,恨不得跪下亲吻1969年的土地。
愿望达成后的巨大满足感让老林似乎年轻了十岁,短暂的失态后他恢复了常态,随同众人一同下山,六名解放军打扮的穿越者排成一列,走在六十年代末的碎石公路上,毫无违和感。
初秋的季节,气候宜人,公路两旁有浓密的树荫,使得长途跋涉更像是一场闲适的远足。
“教授,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吧,穿越舱是不是来自未来?”老林问道,他步履矫健,丝毫不慢于别人。
“当然。”党爱国边走边说,“这个穿越舱来自未来,来自已经毁灭的世界,我们只是利用者,而不是发明者,我和你的目标实际上是一致的,都是为了阻止我们的地球家园被一帮邪恶的野心家所毁灭,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确切的说还有两年零一个月。”
老林并不吃惊,世界毁灭说在西方很有市场,大量的好莱坞电影都反映了这一情结,人类不珍惜自己的生存环境,大肆污染,研发病毒或者智能机器人,亲手毁灭这个世界,他本人也持这种观点,此刻从党爱国口中说出来,只是让他更加确信而已。
“我想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来自未来的人么?”老林道,他研究过党爱国的资料,对他传奇的身世和经历很感兴趣。
“我不是。”党爱国笑道,“但是我们的团队中有来自未来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如此坚定的走上人类自我救赎之路,有了时光隧道,改变历史,改变未来,一切都成为可行,只是需要我们付出努力,甚至生命的代价。”
老林点点头,党教授的大道理他深以为然,但是对于细节方面更感兴趣,他问道:“我注意到穿越过程毫无痛苦,这是蒙托克计划中突破不了的技术难关,请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党爱国说:“你知道中国古代有一种穿墙术么?”
“嗯哼。”老林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时光穿越就等于穿越,人类的血肉之躯怎么可能穿越砖石砌成的墙呢,除非这个人化成鬼魂,也就是虚无不可见的分子结构,但那样人就不存在了。”党爱国说,“时间是不可逆转的,除非有虫洞,翠微山上恰好有这么一个,再加上未来科技用无位错铁制造的穿越舱,可以经受虫洞中的高温高压,我们就可以顺利穿越了。”
负责殿后的刘彦直听到这些话,不禁有些气恼,他开始穿越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穿越舱,而是直接躺在土坑里,经受烈焰折磨,党爱国明明有穿越舱,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后来他和关璐一起穿越,乘坐的是双人舱,现在大家组队穿越用的又是六人舱,明明都是新制造出来的,党爱国却说什么来自未来,真是睁眼说瞎话。
老林奇道:“据我所知,虫洞是无处不在,转瞬即逝的,而且极其细微,比最小的夸克还要小,翠微山上的虫洞怎么可能如此之大而且长期存在,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党爱国说:“未来科技,和你说也说不明白。”他站住,招手,后面一辆运送物资的卡车停了下来,司机师傅热情的探出头来问道:“解放军同志,你们去哪儿?”
……
穿越小组靠军装和无懈可击的介绍信,顺利买到了前往祖国北京的火车票,特快列车上一多半都是军人,剩下的也以公职人员为主,只有一对抱孩子的夫妻看起来是去北京探亲的。
穿越小组买的是硬座票,正好是相对而坐的两排座位,这样就能避免和其他人有交集,发生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年代的车速较慢,单调的车轮撞击铁轨间隙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村落、农田、树林、电线杆,还有土墙上的红色标语都带着明显的时代烙印,每到一站都会停留许久,供旅客们休息,在站台上采购食品。
隔着过道另一侧的座位上,坐着四个蓝裤子的空军干部,他们拿出花生米和二锅头来,边喝边聊,谈的是怎么打苏联的逆火轰炸机,这玩意超音速突防,我军的战斗机和防空导弹根本够不到,军官们愁眉苦脸,闷头抽烟,全然不顾车厢里还有女人和孩子。
关璐忍不住想出言阻止,被党爱国以眼神制止,气的扭头窗外,远处是一座突兀的平顶山,没有任何树木。
“好奇怪的山。”关璐说。
老林给他解释:“那是工程兵堆积的人造山,华北平原无险可守,总参就想办法自己造制高点,这样的人造山有几十座,通常山上会放一个装备130加农炮的炮兵营,用来压制方圆几十里内的敌军,实际上这只是一腔情愿,苏军的直升机可以轻松解决这些炮营。”
他的话引起了邻座几个空军干部的兴趣,一个人拿着烟过来分发,问他们是哪个单位的。
“保密部门。”党爱国很客气的打消了对方的攀谈期待。
旅途继续鼓噪乏味,直到抵达北京。
1969年的红色首都正处在暴风眼的中央,中苏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火车站广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几辆老式汽车孤零零的停着,旅客们鱼贯出战,穿越小组的成员们没有走远,直接去售票处购买前往乌兰察布的火车票。
去内蒙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坐火车,早在九年前北京就开通了到乌兰巴托和莫斯科的国际列车,虽然中苏关系紧张,火车还没有停驶,党爱国凭借北京军区司令部开具的介绍信,顺利买到了六张车票,而且还是软卧。
这次穿越的时间卡的很准,国际列车今晚出发,党爱国严格命令组员们不许节外生枝,所有人留在候车室不许出去乱逛,难熬的八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再次登车,目的地内蒙古。
国际列车的硬件设施明显优于普通列车,软卧车厢更加高档,而且没人打扰,社会主义国家的等级制度更加森严,有资格坐软卧的至少是地市级领导或者同级别军队干部,乘务员巴结还来不及岂会打扰。
列车广播正在播送越南主席胡伯伯和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此时胡志明已经去世,全球共产国家的领导人正奔赴河内祭奠,历史正按照轨道滚滚前进,岔道口就在前方。
黎明时分,列车抵达乌兰察布站,六名军人下了火车,站在寒冷的晨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