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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妹听了嘟着嘴说道:“他倒会做人情,那咱二哥的垫狸是没卖出去?”三顺笑道:“咋没卖出去哩,不过是卖给合适的人罢了。我在他铺子里呆了一会,发现他是惯会瞧人的,总要叫进来的人买适合他的东西,并不骗人多买。嗳哟!那个生意好的很哟!”
刘小妹就不言语了。
可是她似乎对三哥的话不大信,心道那个馋嘴的家伙有这么能干郑长河笑道:“来喜么,是个灵泛的。那娃儿不错,比他哥哥要灵泛。”
赵三笑道:“他做生意能实诚待人,人家才信他;有些人就眼皮子浅,贪小便宜哄人,人上当一两回就不来了。”
张大栓扫了一眼院里的男娃,说道:“这做生意也是有窍门的。有些人也跟这个来喜似的实诚待人,可他太老实了,那也是赚不到钱的;这个来喜虽然是个伶俐人,难得的是心正,两样占全了,他才做的这么好!”
大伙听了连连点头,说确实是这么回事。
菊花和青木就相视而笑——来喜可是他们留着有大用的。不说别的,那些铺面就是托给他对外租。来喜拍着胸脯说一定要帮表哥找好的租户,绝不让人糟蹋这些铺面。
说罢了一会,那鱼也称好了,总共一百三十多斤。
郑家人全部满意地笑了,因为逮的可都是大鱼,放了好多回去了,连黄鳝和泥鳅都只留下几斤,其余的全部放回鱼塘。可以想见,明年会是怎样的丰收景象!
吃完饭,帮忙的人散去,一家人就忙碌起来,开始分鱼。把卖的和送人的分开装,又用洗澡的大木桶把活着的鱼放水养了起来又装了些藕,第二天一大早,郑长河跟青木就赶着牛车一起去了集上。
等车停在福喜杂货店的门口,来喜急忙从铺子里迎了出来惊喜地问道:“姑父,青木表哥,咋来这么早哩?”说着探头往车里一瞧,忍不住叫道:“嗳哟!这么多鱼?你们是来卖鱼的?”
郑长河想起三顺对这小子的品论,忍不住笑道:“青木去给外婆和舅舅送鱼,我来卖鱼。来喜,姑父今儿可要指望你了连咱村的刘三顺也说你会做生意哩,你帮姑父早些把这鱼给卖了,我家去还有好多的事哩。”
来喜就笑得一脸灿烂,对郑长河道:“放心,拼着今儿铺子不做生意,咱也要帮姑父把这鱼给卖了。”
青木听了呵呵地笑起来,挑起准备好的箩筐,对来喜道:“那今儿可要麻烦你了我可要走了。”
来喜急忙让他放心,又说道:“青木表哥,你去我家让我娘烧些鱼,你帮我带来。这么新鲜的鱼,我又不在家,吃不着;等我回去了,肯定只能吃腌的了。”
青木忍笑点头,转身大步去了。
这里来喜也不做生意了,关上铺子大门,要和郑长河一起去卖郑长河见他来真的,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关了铺子,人家要来买东西咋办哩?”
来喜笑道:“不碍事的你瞧好了。”
说着,走到隔壁卖日用杂货的铺子里,对那中年掌柜说道:“余叔,难为你帮我看着些铺子,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会,早饭后就回来。若有人来买东西就跟他们说一声等得急就先去忙别的,回头再来买;等不急的就让他们去旁的铺子买吧!”
那中年掌柜急忙答应道:“嗳!来喜你只管去忙,余叔帮你看着。这大冷天的,人不会来那么早,就来了也是要在集上转一圈,耽误不了你的生意,放心好了。”
来喜这才转头上了郑长河的牛车,笑着对他道:“姑父,咱先去清辉酒楼,问他们要不要鱼。”
郑长河听他跟掌柜的一番对答,赞他会安排。
清辉酒楼如今的掌柜姓金,郑长河经常来卖鸡蛋,是认得这个金掌柜的。毛掌柜在清辉县城管理那儿的酒楼,平日里不大回来,这里就由他来管了。
金掌柜见郑长河来了,以为他是来送鸡蛋的,不料搬出一大桶鲜鱼来,遂欢喜地说道:“这么大的鱼?咋还没到年底,就起鱼塘了哩?”
郑长河笑道:“就是怕到年底不容易卖出去,才早早地起了鱼来卖的。金掌柜可要些?”
金掌柜还没说话,来喜就笑道:“这么大的鲜鱼,还活蹦乱跳的,掌柜的干啥不买?买来要是一天卖不完,就用水养着,也好过每天从集上买。在集上从打鱼人那里买来也便宜,就是不大均匀,有时候有大的,有时候就只能买小的了。”
金掌柜赞同地点头道:“是这么回事。打鱼的也不是天天都有好鱼的。郑家老哥,这鱼我买二十斤。”
来喜诧异地问道:“才买二十斤?那不是才几条?这鱼可是有四斤多重哩。”
金掌柜一想也是,就笑道:“你这小鬼头,甭说了,我就买十条吧,也不管多重竽—称多少是多少。八斤,你去菜市跟张叔说一声,今儿甭买鱼了。”
大堂里一个清秀的小二答应了一声,出来对来喜笑了笑,往街道一头去了。
这里来喜称完鱼,金掌柜让人结了账,郑长河才赶着牛车继续往集镇后街走,到那些大户人家的门口兜售鲜鱼。
因为起鱼塘的时候,小一些的全部放回去了,逮上来的无论是鲤鱼还是鲫鱼,都是算大鱼了。比如那鲫鱼,一般大的也就几两重,可是郑家几两重的还养在鱼塘哩,这捞上来的都是六七两重的,当然好卖了。
卖到最后,剩下的鱼虽然不错,不过是死的,价钱就要低一些。
大部分买鱼的人都很好说话,也有那难chan的,比如这位穿着花绸袄子的大婶,也不知是谁家管家娘子,又或者是厨房的买办,皱着眉头指着那篓子里的鱼,说道:“都死了,还要十六文一斤?这不是坑人么?”
嘴显这么说着,手却在篓子里翻个不停,捡起这条瞧瞧,扔下;又换一条,又扔下。
郑长河听了生气,还没等他开口,就见来喜直跳起来,冲那婆娘嚷道:“嗳哟!我说这位大婶,瞧你这样儿,就知道是在大户人家干活的——平日里啥没见过?这鱼多鲜亮,这么大,虽然死了,可是那也要瞧是怎么死的哩。”
花大婶傻眼:“咋死的?”
连郑长河也傻眼。来喜道:“要是天暖和,逮上来用水养着,它能死么?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可是这么大冷的天,一个照应不好,不就冻住了?其实肉还是新鲜的很,不信你瞧瞧这鱼鳃。况且这死鱼也是有区别的,热天的死鱼能和冬天的死鱼比么?死了好几天的鱼能和刚死的鱼比么?当然是不能比的——早死晚死差别大着哩!”
他一套死活理论说出来,斜眼瞅着那花大婶,一副“你咋连这也不懂哩”的样子。花大婶被他绕得头晕,况且大清早的,听他说了半天“早死晚死,
花大婶被他绕得头晕,况且大清早的,听他说了半天“早死晚死,冬天死热天死”的话,也忌讳,又见周围好些人围着,便忍着气道:“好啦好啦,给我称两条。甭嗦了,大清早死呀活呀的,说了半箩筐!”
来喜便动手称鱼,嘴里犹说道:“这么好的鱼,你当是随便能买到的?要不是死了,能卖这个价?刚刚清辉酒楼就买了四十多斤活鱼,鲤鱼二十文一斤,草鱼和鲫鱼十八文一斤,都不还二价。他酒楼一天也用不了那些鱼,想着再碰见这样大的鱼也难,所以特地买了养起来慢慢用。若是热天打鱼的人多,或是年底起鱼塘的村子多,那鱼就好买一些;如今你去菜市瞧瞧,哪里找我这么好又这么便宜的鱼?那几两重的鱼有啥吃头哩!”
周围的人听了连连点头,不少人就上来,你称一条,他称两条,弄得那个花大婶十分犹豫,想着要不要再买一些哩?主人家也不宽裕,外面看着光鲜,这日子还是要算计着过的。这鱼是才死的,新鲜的很,多买些明儿就不用买了。于是,她又称了两条鲢鱼——鲢鱼只要十四文一斤。
看着空荡荡的木桶和篓子,再看看麻利地收拾称盘的来喜,郑长河愣了半晌,好一会才对他展开一个笑容道:“来喜,你可真能耐哩!走,姑父请你吃包子去。”
来喜呵呵笑着点头道:“嗳!那就让姑父破费了。”两人便赶着牛车去吃早点。
两到那面点小摊上,要了两碗馄饨,又买了几笼包子,坐下吃了起来。
郑长河吃着那包子,觉得味道好,心想待会买些带回去,给菊花跟她娘吃。正想着,来喜说道:“姑父,往后你们不能这么卖鱼了。”
郑长河急忙咽下嘴里的包子,奇怪地问道:“为啥?这不是卖得干干净净么?”
来喜喝了口馄饨汤,舒坦地吸了口气,对郑长河道:“这也是凑巧,这两天天不好,卖鱼的就少。这鱼又大又好,你该平日里隔三岔五地用网子网起来卖,用水养着,活蹦乱跳的,也容易卖上价;到冬天清鱼塘的时候,剩不了多少大的,就少卖些,也不容易跟起鱼塘的人碰一块。”
郑长河听了点点头道:“嗳!这是个主意。卖活鱼好。今年那鱼塘还小,才捞了这么些鱼,要是捞的多了,怕是不容易卖。平日里用网子网些大鱼送给清辉酒楼,也不用咱这样拉着鱼到处转了。”
来喜笑道:“就是这个话。”
吃完了,郑长河又让卖包子的给包了两笼包子带上,这才和来喜一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