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五七四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 下一章:第五七六章 偶遇
斗破小说网,www.doupocangqiong.org,如果被任意浏/览/器转/码,阅读体验极差请退出转/码阅读.
听任莹一说,刘一民就明白了,不光是倪华回来了,师野战医院还有六支倪华带回来的医疗队,加上医术高的陈同,手术水平比各旅野战医院和全济南所有医院的水平都高,伤员们要求到师野战医院来,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里,刘一民就问任莹:“济南医院原来的医生呢,能不能动员他们也参与治疗啊?”
任莹说:“都被俘虏了。我们到的时候,医院里已经没人了,好在一切设施都正常,药品器械也都保存完好,没耽误什么事儿。现在也不需要太多的医生,我们的人足够用。倪院长、陈院长加上美国医生,我们可以同时开八台大手术。一般的手术随到随作,度很快的。”
刘一民听后,指示任莹道:“回头你和陈同说一声,去俘虏营里把济南医院的医护人员要回来。这是日军的大医院,医生的水平应该都很高的。说不定里面还有医学博士之类的大医生。看能不能动员动员,让他们参加我军,为我军服务。医生么,救死扶伤是天职,说不定还真能动员一部分人的。”
任莹说我们一定按师长的指示办。说完,任莹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足勇气问道:“师长,你是来看倪院长的吧?”
刘一民嗯了一声。
任莹说:“倪院长正在做手术,是教四旅的一个连长,了好几子弹,子弹距离肺部太近,教四旅野战医院不敢做,采取了保守治疗,下午送来的。已经做了好长时间了,应该快好了。要不,你到办公室先等一会儿,手术完我喊你。”
刘一民说:“不用了,你忙吧,等手术完我见见她。”
任莹看了刘一民一眼,见他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想了想,任莹还是说到:“师长,你带倪院长去吃点东西,她是天明前到的,一到就上手术,间只喝了口水,吃了点干粮,恐怕早就又累又饿了。”
刘一民点点头。
可能是觉得刘一民和蔡是生死战友,情分和别人不同,任莹大着胆子说到:“师长,你是长,是无敌英雄,但有句话我得和你说。倪院长很优秀,不是一般地优秀,但唐星樱也不差。你可不能有了倪院长不要唐星樱。她跟着你千山万水地一路走来,那情分不说你心里也清楚。要是你当负心汉,那可太让女同志们伤心了。”
刘一民根本就不想提这事儿,也不想让同志们瞎操心,见任莹唠叨,就有点烦,张嘴就是:“那你说怎么办?”
任莹从话音里听出刘一民不耐烦了,知道再多说就不好了。不过,她当红军时间比刘一民长,蔡又和刘一民是换命的情分,她也不怕刘一民恼,耐心说到:“我们虽然都是八路军,但还是女人。这女人的心思啊,和你们男人不同。你们男人都是吃着锅里看着碗里,恨不得象黑瞎子掰玉米一样,掰一个扔一个。女人啊,只要男人对她好,那心里就只有这男人一个人。要是被抛弃了,整个心都被刀子戳开了,一辈子都弥合不了的。倪院长是这样,唐星樱也是这样。其实,糊里糊涂过着挺好,何必非要离了娶、娶了离呢?”
刘一民一听,也不恼了,笑眯眯地说:“你说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怎么觉得不对啊。难道蔡主任有什么新动向?”
任莹也笑了:“我说的是象你这种男人。我家老蔡没这毛病,他又黑又瘦又矮,除了我谁都看不上他,没有你那毛病。好了,我的话完了,听不听在你。我走了,一会儿喊你。”
看着任莹飞快地跑走了,刘一民自言自语地说:“这任莹,嫁给老蔡后脾气见长,连给我敬礼都忘了。当嫂子就这么牛么?”
在等倪华的时候,刘一民挨个看了院子里担架上伤员们的伤势,又去后面病房里看了做过手术的重伤员,鼓励大家好好养伤()。直到晚上o点,才等到倪华忙完。
这么长时间不见,两个人竟然相对无语,只用眼神在默默交流:
“你好么?”
“你好么?”
“你瘦了。”
“你也瘦了。”
良久,刘一民上前握着倪华的手,牵着她就向医院外面走去。
出了院门,刘一民再无顾忌,一把抱起倪华,放在摩托车上,自己翻身上车,脚一蹬,把车动着,朝济南有名的饭店汇泉楼飞驰而去。
刘一民身后跟着警卫一营一连的几辆摩托。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正常情况下汇泉楼已经打烊了。由于刘一民早就让李成毅来订桌,老板和伙计们都还在守着。
这汇泉楼是济南城里最有名的饭店之一,坐落在乐源门外一条南北向的江家池街上,院内有济南名泉天镜泉。
上到汇泉楼上,堂倌端上洗脸水,刘一民让倪华先洗洗脸、洗洗手,解解乏。自己也洗了脸,这才拉着倪华坐下。
倪华在武汉遇到冯达飞率领的航空一大队后,原想着能想法随一大队撤回陕西,再从陕西来山东找刘一民,没有想到航空一大队轰炸日军龙骧号航母编队后直接回了山东。
倪华心里苦,觉得这辈子怕是和刘一民很难再见面了,白天忙工作,晚上天天以泪洗面,人也变憔悴了不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在青岛和刘一民相见后,有点太傻,态度太决绝了,不体谅刘一民的苦衷。这可是战乱年代,多少人连命都保不住,哪能苛求那么多啊
宋美龄见倪华郁郁寡欢,就想着帮她物色个合适对象,把倪华从刘一民的影响拉出来()。结果,她把这个想法给倪华一说,就遭到了倪华的严词拒绝,说她有爱人、有丈夫,不劳小表姐操心。就是将来刘一民背信弃义不要她,她宁可死在刘一民面前都不再嫁人。万一再也见不到刘一民,等抗战胜利,她一个人回美国生活。
宋美龄也确实是心疼倪华,不愿看小表妹如此痛苦,就想着先物色着,如果有合适的,再想法做倪华的工作。只要男方条件优秀,执着追求,不怕倪华不回心转意。
在宋美龄想来,小表妹这么漂亮,学识一流,家庭背景就更不用说了,公主一样的人物,只要想找对象,招招手,就有一大堆优秀的男人围上来,静等挑选。结果大出宋美龄意外,她悄悄找物色的优秀男士,一听是要和倪华谈对象,都躲的远远的,不敢接宋美龄的电话。
最后还是宋庆龄一语惊醒梦人,全世界都知道倪华是刘一民的夫人,你还非要搞拉郎配,能成功么?刘一民正在前线和鬼子拼命,稍有一点良心的国人哪一个不尊敬他,爱护他的家人,谁会愿意去干这种千夫所指的事情。再说了,刘一民是什么人,那是攻太原、夺天津、占青岛的英雄,杀鬼子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去追求他的女人?
气得宋美龄银牙暗咬,不住声地骂刘一民害死人
接到蒋介石同意她回到刘一民身边的通知后,倪华先是欢喜得直流泪,后来心里又忐忑不安,不知道回去好还是不回去好。回到刘一民身边就是为了和他厮守,可他能和自己厮守么?自己回去会不会对他有不利影响呢?
直到登机前的最后时刻,倪华的心都还在矛盾。
现在再说这些都没用了,刘一民就真真实实地坐在她身边,正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
满腹的委屈、满腔的思念在这一刻爆了,倪华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口里语无伦次,骂刘一民背良心、负心贼、害人精()。
直到小嘴被刘一民的嘴堵住,倪华刚刚放下手术刀的小手还在刘一民的身上捶打着。
泄完了,点燃的就是无尽的思恋和柔情了,刘一民把倪华抱在怀里,听她偶偶细语。
倪华埋怨刘一民心里没有她,要是真有她,当时在坊子也不会任由小表姐把她带走。自己当时已经说了不逼他离婚了,只要和自己也举行婚礼就行,就这刘一民都不答应,难道非要把她逼死才么?
刘一民赌咒誓,说是当时自己也懵了,急怒攻心,满脑子都是破罐子破摔,想着愧对她,愧对唐星樱,把话都说错了,差一点酿成大错。
倪华马上追问:“你现在心里怎么想?还愿意娶我不愿?”
刘一民说:“这次我想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你失望了。现在是战争年代,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牺牲了。与其临死前后悔,不如违犯一次纪律,满足自己的心愿。我准备带你和唐星樱一起回西安,向央说清楚。教导师师长可以不当,倪华是非娶不可大不了我留在西安抗大教学,或者是去当民兵、打游击。要是唐星樱愿意去,我就领着你们两个和我的儿子一起打游击。要是唐星樱不愿意,那就让她带着孩子在西安,我带你走。如果你也不愿意去,那我也就了无牵挂了,对你们也算是有交待了,老子一个人去打游击、杀鬼子。国这么大,小鬼子那么多,到处都是战场,不愁无用武之地。”
这可不是刘一民顺嘴胡说、敷衍倪华的。从知道蒋介石让倪华回来时起,他就开始想了。让他和唐星樱离婚,他办不到。让他不要倪华,他也办不到。不和唐星樱离婚再与倪华结婚,又违犯政策。自己和倪华的事情只所以弄到今天这种地步,归根到底一句话,都是自己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惹的祸。要是自己是小兵一个,恐怕就是睡了日本天皇的公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人的心态都是随着环境转换而转换的()。刚穿越那会儿,刘一民一心想跟着红军为建设新国而拼搏,凭自己一身所学建功立业。和倪华的婚事受阻,是他穿越后被上的最结实的一课,明白了这个流血牺牲年代的残酷性,把一腔愁思都化成了对小日本的仇恨,热切盼望着上抗日战场。抗战一年多来,东征西战,消灭了那么多的鬼子,也算是对得起国家和民族了。可到现在为止,蒋介石那是用得着的时候表扬嘉奖一大堆,用不着的时候做梦都想让自己快点死去,处处算计。不说蒋介石,本来自己就没把他往数里数。就是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象罗荣桓、蔡,一提倪华,马上就是晴天转多云,这纪律那规矩一大堆。说穿了还不是怕自己被倪华勾引而出现问题么?自己的战友都是这样,央斗争那么复杂,还不知道多少人心里都在盯着这个问题呢
这是个违犯政策和纪律的问题,也是一个信任问题,是刘一民最不愿面对的问题。
刘一民是穿越而来的,知道战争的最后结局,也知道在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多少仇怨都已化解。别说淹没于历史烟尘的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了,就是美国佬、日本鬼,那不是照样建立外交关系、展商贸经济、不禁民间婚姻往来么?可是这个时候不行,小鬼子是生死大敌,有我无你;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和他的军队也是生死大敌,有你无我。想想蒋介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率教导师收复山东大部分国土,还硬是抬出跑的找不到的沈鸿烈来当山东省主席,说明历史轨迹总体上没有改变,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在刘一民穿越前的时代,国富民安,什么都比不上两情相悦、家庭幸福。刘一民父母希望他的也不过是好好上学、找份好工作、娶个好媳妇、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这一点也是后世绝大多数人对子女的期望。
这个时代可不是这样。这是**时代,抗战时代,讲究的是忠诚、牺牲、奉献。许多人今天还在打日本,明天就当了汉奸。斗争残酷,人的精神也就极度敏感,稍有疑虑就会刀枪相向。说不定自己执意要和倪华相爱,就会有人想着怎么样对自己采取措施。这年头,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高原和赵捷就曾经对刘一民说过,干部到了红七军团都不愿再调走,主要就是因为红七军团的环境好,不随便怀疑、抓捕干部,基本没有死在自己人枪下的()。可高原、赵捷不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刘一民是穿越者,脑子里形成了人的生命权第一的思维定势。看看国的其它部队,小兵们一点失误就可能被枪毙,那情况残忍着呢
黄苏的牺牲让刘一民深受刺激,越觉得战场上谁都有可能牺牲,自己也不例外。要是牺牲前还让挚爱的女人无名无份,那他死都不会瞑目的。
其实,刘一民想的极端了,罗荣桓、蔡哪里是不信任他,是太爱护他了,太知道保护他了,不愿意让他出一点问题。
要是刘一民沿着他的牛角尖钻下去,非出大问题不可,说不定他真的会为了倪华而撂挑子不干。
一听刘一民为了自己宁可不当教导师长,倪华又哭开了,说不逼刘一民结婚了,就这样糊里糊涂过吧。不能因为她,让刘一民放弃一手打造的部队,那她真成了祸水了
刘一民疑惑地说:“难道你是因为我是手握重兵的将领才爱上我的么?”
倪华说:“我爱上你的时候你还是红匪呢那个时候全国有多少人承认你们是支正规部队?有多少人知道你们是为理想而战的?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你们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掠人钱财、搞武装割据的红匪,和那些各路军阀没有什么区别。也只有我傻,对你一见钟情。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刘一民想想还真是这样,红军才占多大地方啊,而且苏区都在贫瘠山区,当时国的富庶地区可都在蒋介石的统治下,那些富人们还能说红军的好?
倪华接着说道:“我现在恨不得你啥都不是,和我一起去美国,做一对平民夫妻,凭本事赚钱养家糊口。可现在正是抗战时期,天天打仗死人。我怎么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爱情把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变成一个小兵呢?同样是打鬼子,可效果不一样。当一个民兵,就是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枪一个鬼子,能动辄消灭一个师团、两个师团么?你不要说了,这纯粹是哄我开心的疯话()。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一天都活不下去,全国人的唾沫都会把我淹死的”
刘一民说:“那你说怎么办?”
倪华想了好久,又哭了一会儿,最后才下定决心:“我不逼你离婚了,也不让你娶我了。以后你当你的师长,我当我的医院副院长。我们不再说感情的事了,一心一意打鬼子。打完鬼子,我回美国去。到时候,你要是能和我一起走,那是老天爷眷顾我。要是你不和我一起走,只能说我瞎了眼,谁也不怨。”
倪华回来后直接就上手术,又累又饿。这又说又哭,折腾了半天,早已经耗尽了精力。到最后,说话的声音都变的低不可闻了。
刘一民心疼的不行,直骂自己活的窝囊,把嘴对着倪华的耳朵,轻轻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光明正大地娶你,绝不辜负你”
说完,把倪华放到椅子上坐下,喊堂倌进来端水,让倪华洗脸,准备吃饭。
都到这个时候了,饭店的老板、伙计等的时间也太长了。可客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叫菜,只在房间里呜呜咽咽地哭。堂倌几次要进来询问何时上菜,都被门口站岗的战士给堵了回去。这一听八路军客人喊上菜了,饭店里马上就忙乎开了。
先端上来的是四个冷盘和稀饭。
刘一民情到浓处,干脆就把倪华抱在怀里,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倪华喝粥。
一小碗白米粥下肚,倪华的精神恢复了,离开了刘一民的怀抱,坐到了椅子上,两个人这才开始正儿八经吃饭。
汇泉楼最拿手的是一鱼三吃和糖醋鲤鱼。
汇泉楼建在江家池之上,池水有两、三米深,里面养着从泺口码头运来的红尾金鳍的四眼黄河鲤鱼“龙门鲤”,一般都要在池子里放养一月以上,待鱼吐尽黄河泥沙后才由客人挑选食用()。
李成毅早都把菜点好了,清汤什锦、油爆双脆、拔丝莲子、九转大肠、锅豆腐,一道道名菜端了上来。最后是汇泉楼的压轴菜糖醋鲤鱼。
刘一民一看,那糖醋鲤鱼做得好,焦黄若金,昂头翘尾,其上挺之势,犹如鲤鱼跳龙门一般,赶紧拉着倪华品尝。一块鱼肉入口,只觉得外酥里嫩、酸甜可口,馋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大喊李成毅拿酒来
李成毅拿来的是在青岛缴获的法国葡萄酒,是刘一民为了请倪华吃饭特意准备的。这酒要是放在后世,贵着呢
倪华得到了刘一民的保证,不管这保证什么时候兑现,但总是要兑现的。这傻丫头,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奢望了,能和刘一民一起抗日就满足了,何况刘一民还保证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娶她呢?最起码,证明了刘一民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
心情大好的倪华,胃口也开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算是真正舒舒服服吃了顿饭。
酒足饭饱之后,刘一民牵着倪华的手,走到亭子临池的一面,借着月色欣赏泉水。
月光照在泉水上,把水面无忧无虑的鱼儿照的清清楚楚,刘一民握着倪华的手,忍不住低声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倪华“嘤咛”一声,就扑在了刘一民怀里。
这一夜,刘一民没有让倪华回野战医院,而是在倪华“不敢,看同志们笑话”的低声呢喃,硬是把她带回了师部自己的住室。
一室春色,满楼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