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啸退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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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契丹铁骑正沿着谷中道路急急而来,借着清晨的曦光,他们骑极快。这支骑兵是契丹一个千人队,千夫长名叫铎刺,南院大王耶律斜轸麾下一员大将。

    谷外那场大战直打到傍晚,双方各自收兵。宋军稍显颓势,但契丹人做为攻方伤亡更加惨重。赵匡义为防敌军趁夜袭营,便收拢队伍,徐徐后退,背依连绵高山扎营,减轻四面手打压力,这样一来,原本为了掩护难民队伍撤退护在谷口一侧的骑兵也撤了回来。

    不出杨浩所料,此番萧后率大军截到赵匡义的前面,如果她打一个大胜仗的话,那么她可能会放过逃入谷去的这支难民大军。如今契丹军队没有取得预期的胜利,他们的注意力便重又放在这支难民队伍上了。

    一天的鏖战下来,萧后自知在赵匡胤这位自身便是名将的大宋皇帝面前讨不了大便宜,这里是宋境,她的大军只能战决,既无取胜的把握,萧后当机立断,扎营之后便令难以追随大军行动的伤兵,残兵取道山路返回北国,又将大军按部族,部落分为几路,令各部化整为零,趁夜潜出大营,杀奔宋境各处城镇“打草谷”,以弥补此次远征的钱粮损耗,然后自行取道回国,同时令南院大王耶律斜珍派一路人马追杀迁徙队伍。

    人口也是一笔财富,如果虏些青壮和女奴,照样能卖个好价钱,而且追杀这些不堪一击的难民,远比攻城掠寨用身体去抵挡宋人的滚木礌石划算,是以择刺接了这个命令只当是个肥差,心中喜不自禁,待天色微明战马可行进时他便迫不及待地追进谷来。

    这山谷并非一条直线,亦有曲折绕弯,但两侧壁立如峭,谷中却很平坦,少见大石巨木,不虞被人伏击,是以择刺放心策马疾行,正驰骋间**战马希鲁鲁的一身长嘶,徒地入立而起,几乎把他摔下马来。

    亏得择刺骑术精湛,连忙**马腹,一勒马缰,怒斥道:“畜生,要作反不成?”可他**战马仿佛了疯,连蹦带跳,狂嘶不已,那肯在听他驾驭,于此同时,疾驰而至的骑士们纷纷出惊呼,就听战马惊嘶声不绝于耳,一匹匹战马了狂,狂嘶乱蹦,就地打滚。甚至彼此撕咬起来。

    一匹健马向前一栽,一头撞在铎刺的马腿上,“喀嚓”一声,便将他的马腿撞断,他的战马一声哀鸣扑倒在地,铎刺再也坐不住一头摔了下去,两人两马便滚到一起。

    铎刺如此狼狈,他手下兵将更是不堪,那些战马正急急前冲,忽然就像撞上了一条条无形的绊马索,有的马扑倒在地,有的马惊慌失措,有的马了疯一般踢咬其他战马,后续骑兵勒马不住,纷纷拥上来,更加剧了这种混乱,许多骑士摔下马去,被无数马蹄践踏着出凄厉的惨叫,更有许多骑士连人带马都摔下河去。

    铎刺仓皇爬起,就见一匹战马掉头想要逃跑,可是被拥塞的人马阻住去路,竟长嘶一声,疯一般撞向岩壁,“砰”地一声,硕大的一颗马头撞得岩石风化的碎屑簌簌而下,那战马撞得脑袋迸裂,当场死亡。

    铎刺“唰”地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没有敌人,他看不到敌人,可是/步步生莲吧/突然之间所有的战马都了疯,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现在比看到成群扑来的野狼还要害怕,眼看着拥挤在一起毫无用武之力的士卒们只能徒劳地与**的战马搏斗着,然后一一栽下马背,被上千匹拥塞在这窄窄一段谷中狂般互相撕咬的战马用铁蹄践踏,铎刺张皇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他面如土色,心中只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莫非我们冲撞了什么山精木魈妖魔鬼怪?”

    这时,他才现四周的树木花草尽在清晨晨曦之中瑟瑟抖,那本来流畅奔涌的河水就像下面架了**的大锅,气泡直冒,河水翻腾,在他脚下有一批战马喷着鼻息和泡沫,好像一口气驰骋了三百里路,马腿剧烈的抽搐着。一双马眼中竟渗出了血丝,其状苦不堪言。

    前方半里路外,扶摇子立在谷中一方青石之侧,老头儿瘦小,一身灰衣。天色又未全亮,竟无人看到他的身影。他的两只大袖翅膀似的张开左右,彷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到了空中。此时的他平素那副睡不醒的模样已全然不见,他双目如电,颈部一下子粗了近一倍,根根筋脉如小蛇般盘附,他正做出撮唇长啸的模样,可是他的口中却没有出半点声音。

    一种人耳难以听到的高频声波如涟漪般向前方荡漾开去,彷佛若有实质,激的河水如沸,花草树木瑟瑟颤抖。两侧壁如削的岩壁起到了拢音。扩音的作用,那种人耳听不见的高频声波就像高音喇叭放大了一倍,肆无忌惮地冲击着前方那千余匹能听到这种高频声波的战马。

    冲过来的千余骑战马在半里路外便不肯再进半步,它们今不住那种高频声波的激荡折磨,无数战马狂一般自相践踏,到处乱撞,掉头就逃,将马上骑士摔下,或者干脆从主人身上践踏过去,一支千骑铁军在扶摇子一啸之下土崩瓦解。

    择刺站在那儿,仓惶地看着满地打滚的战马,和哀叫倒地的士卒,莫名的恐惧令得他面色如土,他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一切倒地时因为什么原因。他五岁便在马背上飞驰,十一岁杀狼,十三岁杀人,千军万马在前他也毫无惧色,可是对看不见摸不着的,他却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眼前的一切太诡异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一十铁骑突然崩溃,却连敌人是什么样儿都没看到,心中的恐惧实在到了极点。择刺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弃了自己的队伍便疯一般淌着岸边浅水向来路奔去,好像他的背后有无数只厉鬼在追着他,竟连头都不敢回……

    逃难的队伍收拾行装继续上路了,两个警哨也赶了回来,没有人知道二十里山路外生过什么。扶摇子老道也出现在人群里,还是一副总也睡不醒的模样,一路哈欠连天,而习惯了晚上活泼、白天睡觉的狗儿正趴在他的背上头上罩了一件衣服,昨天白天被太阳晒过的地方敷了他亲自炮制的草药泥,睡的正香。

    太阳,喷薄而出,跃出了最后一丝云彩……

    艳阳当空

    弯刀小六和铁牛耐心的伏在草丛中,没有风,汗水顺着他们的脑门悄悄滑落,他们没有动。蚱蜢蹦到了他们的脖梗上,痒的叫人难受,他们还是一动不动。

    山路上,有两匹战马慢慢走进了,马上的两名骑士明显是契丹人的装束,看来与宋军一战,他们受了不轻的伤,北返之时竟然落在了大队的后面。

    眼看二人走到近前,弯刀小六和铁牛突然从草丛中狼一般蹿了出来,铁牛纵身跃起,钵大的拳头重重地打在那个契丹武士的脸上,契丹武士脸上传出骨裂的声音,他惨叫着摔下马去,喷出一口鲜血和几颗牙齿。

    弯刀小六则像灵猿一样跃上了马背,手中小刀一挥,便割开了那个契丹武士的喉咙,伸手一推,将他的时候推下马去。铁牛紧跟着扑上一步,用膝盖压住那挨了一记重拳的契丹武士,抱住他的脑袋狠狠一扭,彻底结果了他。

    “快一些,小心被人撞见。”小六招呼一声,两人便急急把尸拖进了草丛深处,然后牵着两人的马匹绕进了一片密林。

    二人坐在林中石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契丹武士留在马背带囊中的奶酪、肉感和马奶酒,铁牛咽下一口肉干,说道:“小六儿,算上刚才这辆,咱们杀了九个了。什么时候去广原找大哥?”

    弯刀小六绷起面孔道:“我说了,杀够一百个,再去向大哥请罪。你要是怕了就先走!

    “谁说我怕了?”铁牛瞪起眼睛,嘀咕道:“这不是因为落单的契丹狗越来越少,下手的机会不多了么?”

    弯刀小六道:“下回捉个活的,问问他们的情形。”

    就在这时,忽听林外传出一阵叱喝之声,二人的倏跳了起来,顺手抄起两个契丹兵挂在马上的长兵刃向林外摸去,林外小径上,两个契丹人正跟一个汉服的男子厮打在一块,二人一见,立即快步赶了过去,趁那两个伤兵不备,结果了一个,用刀逼住了另一个。

    地上那个男子气喘吁吁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翻身坐了起来只见他鼻青脸肿,嘴唇肿的老高,可那模样还辨认的出来,正是他们的兄弟大头。

    “啐!”弯刀小六不屑地朝大头脸上狠狠呸了一口唾沫,押着那契丹兵便走,似乎在这多站一会身上都是脏的。

    铁牛对大头道:“记得把尸体拖走,免得招来一群契丹狗。”说完反身便走。

    “铁牛,带上我吧。”大头哀求道:“多个人多把力,也好多杀几个契丹狗。”

    “铁牛,还墨迹什么,走啦!”弯刀小六冷冷一喊,铁牛哼道:“就算我容得你,小六也容不得你,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保重吧。”

    大头失望地爬起来,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高喊一声:“铁牛。”

    铁牛转头看他,一言不。大头涩然道:“我不知道弯刀小六把那契丹武士押到林中,用刀逼住他的喉咙,狠狠问道:“说,你们大队人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他本想这契丹武士轻易不会招供,说不得那时就要对她动刑,这才把他带进林中,不想那契丹兵却并不怕泄露消息,他见弯刀小六一副汉人百姓打扮,便满不在乎地笑道:“告诉你也不妨,老子倒不是怕你,我们的大军已分散到你们宋境各处城镇打草谷去了,想我契丹铁骑来去如风,你大宋官兵能奈我何?嘿嘿,你们想必是与逃进谷去的百姓失散的喊人吧?我告诉你们,南院大王已拍了一支精兵追进子午谷去,你们的亲人很快就要被杀光啦,哈哈哈哈哈。。。呃!”

    他笑声未了,喉咙便被弯刀小六一刀切开。弯刀小六在他尸踢了一脚,对铁牛说道:“契丹狗到各处城镇掠夺,咱们追她不上。还是现在这附近继续打埋伏,收拾些伤兵残卒,然后往/步步生莲吧/子午谷里追,应该能拣些便宜。”

    铁牛应了一声,回头看看林外,大头已经不见了,他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原来三人要护着罗冬儿赴广原寻找杨浩,却因战事一起,各条道路皆设巡检官沿路盘查,须有官引才能通行,三人寻不到官凭路引,三个青壮少年伴着一个少年女子,在这父母在不远游的年代,更是特别的扎眼,循着正常的路径根本无法西行。好在弯刀小六这几年做泼皮。

    成狐能鼠、三教九流都结交了些朋友。他向人多方打听,(看不清)到了一条秘密通道。这条通道就是杨浩等人走过的那条路。于是三人便准备了充足的水源和干粮之后带着罗东儿上了路。

    那条路只不过是横穿一片不毛之地,倒不是一定要循着那条干涸多年的古河道走,但是大智路径相仿。他们从荒原上穿插过来,每日靠太阳认准方向,向子午谷爬摄。快到子午谷时,地面已经出些零星的湖泊、水草、水鸟和小兽也多起来。

    他们这一路都是干粮清水,罗东儿能适应得了,他们这三个平素吃惯了酒肉的少年却觉得嘴里几乎淡出鸟来。于是便兴致勃勃要去猎些野味回来烤了吃,因为大头身手比较笨拙,弯刀小六便找个有树的阴凉地儿,让他护着大嫂在那歇息,自己与铁牛去猎野兽。

    一有了水源和野草,各种野味便也多了起来,沙鸡、野鸡、野鸭、狍子……两个人猎了几只野鸡,又追着一只狍子下去,结果离大头和冬儿歇息之地越来越远,就在这时,契丹大军出现了。

    突然看到大队契丹骑兵,罗东儿和大头吓得魂飞魄散,当下拔足便逃。罗冬儿一个弱女子,身着罗裙又嫌碍事,哪里跑得过契丹人的快马,奔跑之间一跤跌倒在地,大头急急返身来扶,就见数十骑胡人凶神恶煞地追了上来,远远张弓搭箭,几支利箭射在他的身周,把大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弯刀小六平日好勇斗狠,大头虽也常与他一块与人打架,却怎看过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阵势,一时骸得全没了主意,只想逃的越远越好。罗冬儿自知难以逃脱,仆在地上只是大叫:“快逃,快逃,莫要管我”

    大头略一犹豫,便有一箭贴着他的头皮射了过去,大头惊出一身冷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心中实是恐惧到了极点,又听到冬儿催促,便把牙根一咬,弃了她独自逃命去了。

    堪堪逃进林中,大头回,只见罗冬儿颤巍巍站起来,拔下头上一枝钗子,便向喉间刺去,大头心中又愧又恨,只恨自己怯懦无用,堂堂男儿救不下一个妇人,还不如就此死了的好,可是本能的恐惧,却使他双足力,头也不会滴逃进了林中去。

    待他从林中绕出老远,与辗转找来的弯刀小六和铁牛碰面时,才放声大哭,他把前因后果一说,弯刀小六登时勃然大怒,与铁牛两个把他痛殴一顿,声言就此划地绝交,再不认他这个兄弟,二人便撇下他独自离去。

    大头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只盼自己死了才能洗刷这样的额耻辱。逃命时他只本能地想要护得自己姓名周全,这时清醒过来,又受弯刀小六和铁牛一番责骂,他忽然觉得,死也未必便有那么可怕,如今不止良心受责,还被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鄙夷抛弃,这样活着行尸走肉一般真比死了还要难受。

    可是,如今勘破生死,却已为时太晚。想起当时罗冬儿奉钗刺向自己咽喉的果决,那里还有可能活着。他们原来歇息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契丹人的一座座军阵,战马如云,无边无沿,想找回冬儿的尸掩埋以慰自己的良心都办不到了。

    罗冬儿当然没有真的死掉,当时刚刚赶到谷口的契丹人现一棵大树下有人歇息,立刻喝呼而来,引起了契丹先锋大将律休哥的注意,他想抓个活口。问清这些人的来路,于是便飞马追了上来,遥遥见一女子欲待自尽,律休哥想也不想,反手一箭便射了出去。

    以他神射之技,百步之内可以穿杨,这一箭正中罗冬儿的掌背,罗冬儿吃疼,被这一箭射的将钗儿失手落地。

    律休哥策马如飞,越了那些喽啰,冲到她的面前,一弯腰便把她捞上了马背。本来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战阵之上,谁掠夺来的奴隶,便都算是他的私有财产,要打要杀都由得他。但契丹上层人物,大多接受中原文化熏陶,尽管他们垂涎中原沃土,总想侵占中原,但是对中原文化,中土人物,其实心底还是钦慕。律休哥自幼饱读中原诗书。并不是一个牛嚼牡丹大赏风景的人物。

    平素掠得奴仆,他大多赏赐帐下将校,这次他见罗冬儿容貌俏美。楚楚可怜,那柔弱模样与草原女子大不相同,心中大起怜惜之意,便起了把她留在自己帐下的心思。但他见罗冬儿有自尽之意,自被掳来,便是满眼戒备。虽是娇娇怯怯的一个女孩儿看,神色间却一片决绝,只怕自己稍一用强。这多娇柔的花儿便要凋谢在自己手里,所以只是唤人帮她包扎了伤口,又好言宽慰一番,想着以自己的本事,让她心甘情愿侍奉自己。

    这时契丹皇后萧绰率领大队人马便到了,耶律休哥是她的贴身将领,他自然看到了耶律休哥身边带着的这个中原女子,好奇之下把她唤上了自己所乘的戎车,听她诉说了千里寻夫的前因后果,萧绰不曾被她那种中原人特有的缠绵深情所打动,却喜欢了这汉家女子的柔婉和谈吐。

    她虽性格刚毅豪爽,不似寻常女儿家气短情长,嫁入宫中之后更是以皇室的安危为己任,虽是巾帼儿女身,却把自己当成了男子一般,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有时也难免心中苦闷,所以有意把这汉家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做个近侍。萧后开口讨人,耶律休哥怎敢不允,之后,便生了两军阵前,杨浩手舞袈裟,单骑救人的一幕。

    这一切,弯刀小六和铁牛自然蒙在鼓里,他们听了大头的叙道大嫂已经身故,自觉有愧于大哥,便想趁契丹伤兵(看不清会袭杀他们为大嫂报仇,然后再去向大哥请罪。大头如今已抛却了胆怯之心,便跟在他们后面,袭傻契丹人为自己赎罪,希望能够得到自己兄弟的原谅。

    “走吧,不会有人来了,他们不是有一支队伍进了子午谷么,咱们追上去看看有无机会。”埋伏到黄昏时分,又杀了几个落单的契丹兵,小六身上也挨了一刀,此后却再不见有契丹散骑赶来,弯刀小六从草丛里站起来,看着远处的子午谷,对铁牛说道。

    大头埋伏在草丛里,也等着有落单的契丹兵经过以便抢便宜,他时不时就看看弯刀小六和铁牛埋伏的地方。凭心而论,三人之中他的性格最为懦弱,心眼也少一些,平素与人往来,他都唯小六或铁牛马是瞻,从不曾独当一面,虽然弯刀小六和铁牛都当他是兄弟,但是他所居的角色却与喽啰无异,这也就难怪他骤逢大事时惊慌失措了。

    此时他虽打定主意豁出命去为大嫂报仇,其实并无自己的主意,一切仍看小六和铁牛的决定。但他避入草丛中方便了一回,再返回原来潜伏地时,探头探脑半晌,却始终不见小六和铁牛的动静,大头慌了,急急赶到他们潜伏的地方一看,两人早已没了踪影,大头急急寻找一阵,茫然站在落日余晖下,突然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孤独的只想去死……

    西行的队伍终于走出了子午谷,前面开始出现大片的草原,水草丰美,白云朵朵,除了这只络绎的大军,一路罕见行人,到处都是原生态的草原景象。

    平缓延伸出去数里的山坡上,是一大片白桦树林,树冠是波浪般的绿,下面是一片片雪一样的银白。抬头看,湛蓝的天空中雪白的云彩低的似乎伸手可及。叶大少很是逍遥地躺在马车上,身子底下垫着厚厚软软的青草,翘着二郎腿看着天空。

    他是叶家大少爷,要在叶家车行的车内给自己寻个舒适的位置,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基本上,叶大少没吃什么苦,他既没被如狼似虎的契丹兵追上来,把他这个小白脸掳去北国做奴隶,也不曾有过食不果腹,干渴欲死的经历,除了食物不及家里做得精细,基本上……他的确在春游。

    看呐,多么蓝的天啊:看呐,多么美丽的草原啊。看呐,多么神俊的老鹰啊……

    叶大少眯着眼,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那头苍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只鹰不会就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一只吧?嘿嘿,那倒真是有缘,叶大少笑的更贼了,就像一下子偷了三只鸡的小狐狸,那叫一个得意。

    “我说,把车驶开点,嗳,刘大**,说你呢,把车驶离大队,要不然那鹰不会上钩。”叶大少吩咐着,仍然躺在车上不动。车子按照他的吩咐,驶离了大队,向右侧草原上偏去,驶到了一片草坡上停下。右侧是连绵起伏的草原,地势虽然起伏,但是起伏缓慢,远远望去如同波浪。

    在他的车上,有两三根和鱼线一样既轻且韧的丝线探向天空,如果你向车上面望去,你就会现,有两三只各自始终在马车上方画着圈儿盘旋,不管这辆车子驶到了哪儿,那些野鸽都跟着飞到哪儿,它们徒劳地扇着翅膀,却始终无法飞的更高,也飞不了太远。叶大少捕这几只野鸽并未费多大功夫。但是为了训练它们听话地盘旋而不到处乱飞,却着实费了几天功夫。

    天空中那只盘旋的老鹰早就注意到了这些鸽子,它也绝不会去食用一口。但是自己捕获飞在空中的野鸟。。。。。。却是它侦察敌情亦或传递情报时自行进食的主要手段,要不是方才碍着人多,顾及到弓箭的伤害,它早就扑下来了。

    这时一见那些野鸽飞离了大队人马的上空,那些苍鹰顿觉机会来了,它在空中盘旋一周,忽然翅膀一敛,一个俯冲,箭一般扑下来,利爪一抓,便扣住了一只正在低空盘旋的肥鸽。

    “哈哈,哈哈,任你奸似鬼,也喝老娘的洗脚水!”叶大少一见那老鹰上当,大喜跃起,忘形之下,把他老娘的口头禅都喊了出来:“,收线收线。”

    叶之璇说着,不待别人有所反应,便扑到车边,绞住那根线便往下拉。那线又韧又细,是不能用手直接拉的,下边有几个简易的小木轱辘,叶之璇急急转动轱辘,那根线上系着的野鸽便向回收来。奇的是,那头老鹰不停地扇着翅膀,却也随着那只野鸽不断降低,不知它是不是不舍得爪下的食物,就是不肯弃了那野鸽逃走。

    眼看那一鸽一鹰降到了一人高的地方,旁边一个叶家的车夫看个帝套子的大木杆,一把便将那鹰和鸽子套了进去,叶大少如获至宝,赶紧扑倒地上,隔着布袋摁住了那鹰的翅膀,喊道:“快快,把它的爪子解下来。哎呀,瞧你笨手笨脚的,这要是伤了它的脚那就废了,来来来,你摁着翅膀,要用力啊,我来解、”

    远远的,杨浩在车队中正听李光岑和木恩讲述着草原上的故事,三人谈笑风生,正聊得投机,忽然不务正业的叶大少偏离了大队,独自驶到了一个坡上去,蹲在那儿也不知在做什么,便苦笑一声,向李光岑告了个罪,便纵马向他驰去。叶大少和那车夫换了位置,

    轻轻的拉开布袋,只见那只鸽子身上除了翅膀和头颈,都有又韧又细的鱼线缠绕,如同渔网一般,那头鹰如铁钩一般的利爪扣进了鸽子的身体,那弯钩一般的爪子便也缠进了那团丝线,再也休想挣脱得开。

    叶大少一边小心地往下解鹰的爪子,一边好为人师地教训道:“看到没有,得这样,把它的脚尽量往后伸直,让这个地方和这个地方半行,鹰爪子的筋被拉开,它就攥不紧了。嘿嘿,鹰啊鹰,这可是我亲手抓的鹰啊。”

    叶大少正洋洋自得,那厥着**使劲摁着鹰翅膀开的车夫忽地惊呼道:大少,有人,会不会是契丹人?”

    叶大少吓了一跳,忽然扭头一看,果不其然,远处有百余骑健马护拥着两辆马车正向他们驶来,那些骑士也现了他们,立时有两匹健马飞快的驶来,到了近处本想向他们问,忽地现坡下还有更多的人马,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竟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景象,那两个见多识广的骑士也惊呆了。

    “你们是什么人?若敢意图不轨,看到没有,我……我背后可是千军万马!”叶大少也不管自己身后那只队伍大多都是一副叫花子打扮,色厉内在的恐吓道。

    那两个骑士虽见他身着汉服,又说得汉语,狐疑地看了他两眼之后,却仍是用低调的契丹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多人。。。。。。这是哪个部族迁徙?”

    叶大少愣道:啊?你们说的是什么鸟语?”

    那两个骑士听了顿时叹了口气。要知道北回契丹拥有幽云十六州之地,那里大多都是汉人,契丹为了管理这些汉人和地区,专门设置有南院大王管理汉人地区,在整个北国实行一国两制,汉语因此成了契丹的第二语言。而汉服更是许多契丹贵族喜穿的衣服。所以方才虽见叶大少身着汉服,那两个骑士却不敢大意。

    他们是商人,在他们怀里揣着几样东西,分别是大宋的路凭官引、契丹的官引路凭,还有党项羌部的通行证物、吐蕃部的通行证物,若碰上了哪一股势力,他们就拿出哪一个势力的信物来,除非碰到马匪,那才只有出手一搏。现在知道这支奇怪的队伍果然是汉人,他们才彻底放下心来,因为他们也是汉人。

    他们向后面呈战斗队形的队伍大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又转脸向叶大少用汉语问道:“原来你们真的是汉人,可你们这是。。。。。。这么多人,在做什么?”

    “我们。。。。。。”被人家一问,叶大少还真有点懵,话说人家叶大少其实是西域半月游来着,你问他到底有什么使命,他还真没想过,怔了一怔他才想起这趟被老爹赶出来,好像是护送一堆叫花子去府州。。。。。。

    这时,那队骑士接到安全讯号,护着两辆马车靠近过来,马车在坡下一停,前边马车帘儿一掀,便有一个少女翩然闪了出来,她往车辕上悄生生,脆声问道:“碰上什么人啦?”

    叶大少一看那位姑娘,两只眼睛登时就直了:这位小娘子,容颜当真娇艳,柳叶眉,杏桃眼,樱桃小口一点点。一袭葱绿色的对襟半袖短衣,湖水绿的长裙窄裤,纤腰一握,长腿错落,妙目流转,秋波盈盈。跟这美人儿一比,手上宝贝似的那只雄鹰似乎成了草鸡,哪里还值得一顾。

    那小美人儿一件他望着自己呆呆出神,登时把柳叶眉竖直了,杏桃眼瞪圆了,樱桃小口张大了,双手往小蛮腰上一掐,摆出茶壶造型向他咆哮道:“看什么看,小心姑娘我挖了你一对狗眼!”

    叶大少不以为杵,吃吃地道:“姑娘莫要生气,在下并无意冒犯姑娘,不知道姑娘你尊姓大名啊?”

    那姑娘眼珠滴溜溜一转,道:“本姑娘先问你的,你先说。”

    叶大少赶紧一脚踩住那鹰的爪子,也顾不得它在自己脚下扑腾,忙衣衫,斯斯文文长楫一礼道:“小生广源叶家车行少东家叶之璇,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那姑娘恍然道:“哦,原来是叶家车行的,既然你不敢请教本姑娘的芳名,那么就不必请教了。”

    她一提裙摆跳下车,大步走上坡来:“你们叶家车行的生意做得这么远么,居然在这儿都能碰上你们。”她走到坡上往前边一看,俩只俏眼顿时就直了:“哇!果然不愧是西北第一车行,你们居然……一次能运送这么多客人!”

    这是杨浩策马奔了过来,一件那少女模样,惊得几乎从马上跌下来:“唐……姑娘?”

    那翠衫姑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废话,不是姑娘难道还是少爷?咦?你……你是那个……那个那个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