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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子来请胤禛胤祥要去前厅迎客,从怡心斋厅里走出来,云烟抱着黄花梨小盒有些走神。刚刚知道难以怀孕的消息,还有胤祥让人百感交集的祝福都冲击在她心里成为一团,惶惶然没有出口。
胤禛看她脸色不好,忙摸了摸她额头。“不舒服?”
云烟抬眼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胤禛,又摇摇头。更让他眉间一儊,想到前厅还有宴会,又忍了忍。
“我让侍卫送你先回吧,我这结束就回。”胤禛对云烟说完,又偏头去看欢笙。
欢笙忙走过来道:“四爷放心,奴婢送云烟姐到府门口上马车。”
胤禛抬眼又看看云烟:“回去歇息会”
云烟点点头。“你去吧”
胤祥在胤禛身后看着云烟,没有说话,默默和胤禛一起走了。欢笙领着云烟也从另外的僻静院子往前门去。
欢笙握着云烟的手,知她可能还是因为难以怀娠的事情难受,不由得有些自责。云烟看她笑笑,拍拍她的手,心底却是一片乱麻,只想回四宜堂里静静,或许会好些。
云烟正沉默着,两人刚穿过僻静庭院接近前面角门,就听有人说着话往这边来,一时间四周竟让两人无处可躲。
一个穿宝蓝宫装的堪堪丽影扶着一个丫头从园门处走过来,明艳慑人。
“奴婢给八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因是迎面而来,欢笙拉着云烟反应颇快,忙恭敬的跪地请安,头深深的低下去,谦卑跪在美艳高贵的八福晋郭络罗氏脚下。
云烟一边深深低头跪下去,一边忆起脑海中这张美丽的脸孔,是在多年前十阿哥胤誐的大婚上见过,她站在八贝勒胤禩身边,高贵明艳,她还默默赞美过她是天之骄女
。
八福晋郭络罗氏没有叫起,她精致的宫装花盆底鞋停在两人面前,竟然不动了。那精致的蓝缎鞋面上彩绣凤戏牡丹纹显得华美异常,云烟的视线就只能停留在其上。
“抬起头来”她生就一副音高婉转的明丽嗓音,透出高傲与爽利的气质,无一点做客的感觉。
欢笙和云烟皆是一愣,但只好顺从的把头抬起来,眼睛却不敢抬,恭谨的保持着奴才低眉顺眼的面部表情。
她的视线越过了欢笙清丽的脸,停在云烟清淡的面容上,半晌没说话。
云烟本来心思已经郁郁翻腾,被这样一阻,更是觉得透不过气来。为何这八福晋竟然像是认得她?不寒而栗。八贝勒胤禩……现在又是他高贵的嫡福晋,这世界啊哪里有什么天理。
“我的旗鞋正好走松了,你来帮提一下。”郭络罗氏状似平淡的开了口,高贵而自持。
欢笙闻言忙称是,**抬手。郭络罗氏眼一挑,“我说的是她”
欢笙面上有些发白,**言又止的低头不敢说话。毕竟她是十三府里的,就算做也没什么,但云烟是四府里的。可是在她们主子福晋眼里不都是奴才么?
云烟一凛,她有自己的奴才不用实在是已经来了下马威,可去浪费口舌想不做那就更是会糟糕。若是在十三府里因为奴才这事闹起来,胤禛正值封亲王的当口,两边脸面都不好看,也让刚出来的胤祥烦心。
既然已经挡在面前,躲也躲不掉。她忙低头谦卑称是,在衣襟上擦擦手,抬起来去轻扶住她脚跟。
裙片拂及脚面,有些遮挡云烟的视线,她打起全副精神小心翼翼的手刚刚**触到她脚跟,她却嘶的抽了一口气哎呦了一声,脚一歪就突然脚一歪踩上她手背!
云烟一下疼的钻心,呜咽了一声就咬住嘴唇。原来如此。
花盆底子鞋踩到手指上的滋味实在真实,尤其是还是一只曾经骨折过的右手掌
。
郭络罗氏身边的丫头忙扶住她,不住的关怀她是否扭伤脚踝。她花盆底的鞋子不住的碾压云烟的几个手指,疼的云烟脸色发白,耳边有些耳鸣声。
一边的欢笙惊得啊了一声,一边求饶说“八福晋开恩,她不是故意的”,一边想去拉云烟的手,却被那郭络罗氏看到喝止。
“你是存心让我摔倒么?连个鞋子都不会提,你是靠什么做奴才?就你这容貌出身的下贱奴才,连我府里的老鼠也比你高贵!”她语气尖利刻薄,羞辱鄙视溢于言表。
说罢起脚就提脚重重踩下去,那架势足可废掉她手指。云烟感到手面上的动势,极为迅速的在瞬间抽回手来,好歹保住疼痛钻心的四指。
郭络罗氏脚下的旗鞋为显窈窕生姿,花盆底很高,落脚不及,由于触底过猛却没踩到一下踩空踉跄的往后就要摔去,她身边的丫头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忙在千钧一发时候拉扶住她站稳,惊得心惊肉跳。
她甫一站稳,便羞恼的气红了脸。指着跪在地上的云烟就叫:
“掌嘴,绿茵去狠狠掌她的嘴!”
欢笙瞪大眼,一下挡在云烟身前,跪地求饶。
“八福晋开恩,她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不是我们府里的人,是四爷府上的,今日过节,为此事若闹得主子您不开心不值得啊,福晋。”
郭络罗氏一听反笑,漂亮的眉目里有一种傲慢的讥讽。
“是谁府里的都是奴才,我是皇子福晋。今日教训一个下贱的奴才倒能不开心?你当你们是什么东西!绿茵,你上去,我倒看看谁再敢拦!拦了一起打!”
云烟至此怎么能不知道这八福晋是为何而来,她再从不招惹人,也同样要任人宰割。还能有泪水吗?怕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这世间啊,哪里有天理呢。可笑之极。
眼见怕欢笙一起吃亏,万一牵扯又会被罚。她慌忙推开她,头发已经被来人揪住。
欢笙被云烟用力的推了个踉跄,眼见八福晋和丫头已经上去
。忙不迭的只能慌忙跑开去,一心想着去找人来。
绿茵见欢笙撞撞跌跌的跑出去,忙道:“主子,那丫头莫非胆大道叫人来?这……爷若是知道了……”
郭络罗氏好强的哼了一声:“由她去,我倒不信,她叫了谁来,能不许我惩治这个故意推我摔跤的贱奴?!人来了正好,我倒问问她主子是不是要杖毙!”
云烟头发被绿茵死死抓着,头皮生疼。叫不得欢笙,见她跑出去。
八福晋说的没错,依稀记得她是显赫的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又是皇子贝勒嫡福晋。她被她堵在这里,不要说找理由,就是没理由的打她,又能如何?说到底,她不过就是只阴沟里的老鼠,她们脚下的蝼蚁。随意死一个,也是无所谓的。就算她当真是四府不入流的滕妾又能如何。
心理一阵阵的疼,又怕她叫人来,又想她叫人来。
若是叫了胤禛过来,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奴才之事在这样皇子宴席时翻脸。
胤禛救她,是冲动,那是得不偿失;胤禛不救她,是明智,却也是冷静的残酷。两个选择都是错,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不痛苦。
一边是幽冥深海,一边是万丈悬崖。却由不得她来选。
凌厉的掌风已经扇下来,啪的一声甚为清脆。半边耳朵被打得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的肿起来,被她指甲尾段划过的地方也渗出明显的血丝。
欢笙慌慌忙忙跑进前厅里差点撞到小川子,小川子见她形容散乱,忙问她怎么了,推她到门角。她往里望去,已经有零零散散几个皇子和福晋在座着说话,忙附耳对小川子说了。小川子一听也抽了口气说,你且别慌,我去悄悄跟爷说。
小川子毫不起眼的躬身走到胤祥身边,状似平常的附耳向胤祥说话。胤祥一听,搁在膝上的手却紧紧一握骨节有些泛白,几乎只停顿了一秒便面色自若的微笑着站起来说去下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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