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活着,她的噩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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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的每个景物,她都不认识,甚至都没有见过。
陌生的摆设,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毫无安全感。
容恩害怕地坐起身来,撑在身侧的两条手臂都在抖,这个私岛屿,从她踏进来的那刻起就感觉到了定息地压迫,如今,好就像是被人掐往了脖子那般难受,周遭,空气已然稀薄。
浓厚的窗帘从外面被拉上,欧式风格的房间内,开着一盏水晶吊灯,足足一千颗色泽光润的水晶,绽放的饱满度几乎将每个角落都堵塞满当。
容恩穿着睡衣从**滑落下来,她低头看了看,这也不是她昨晚睡觉穿的那件,大红色的高档丝绸,一点暧气吹来,就会紧紧熨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凸显出好看的曲线感。然而,容恩不喜欢这个颜色,暗红的,像是凝固后的鲜血。
她光脚站在毛毯上,柔顺的长发长到腰间,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她当初被关在御景苑时,就是这么暗无天日。
容恩不放弃,她脚步匆匆来到窗子前,豁然打开窗帘,居然发现外面还有一层而且拉的十分严密,没有一点光线能透射进来。
容恩退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然大变,她走到门口,拉了几下,发现雕刻着海豚图的门是被反锁上的,她用力拍了几下,“有人吗?有人吗?放我出去......”
好喊了半天,但始终无人应答。
容恩回到床边,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这个房间也没有电话,她冲进洗手间,但还是无果,根本不可能给她出去。
她退到床边,腿后碰到床沿,容恩失神地坐下去。
李卉早上醒来就没有看到容恩,好当时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劲,直到穿好衣服才发现容恩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试着拨打容恩的手机,都是无人接通。
李卉急忙拿起外套走出去,在二楼房间内整整找了一圈,同事们也都是才起来,谁都说没看见容恩。“舅舅,这要怎么办?”
“她是不是有事回家了?也许太急,没有告诉你。”
“不可能,”李卉想也不想地摇头,“她要真有急事肯定会告诉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让我们担心呢?”
“要不这样,你打容恩家里试试......”
李卉想了下,只得尝试。
电话拨通的时候,响了几下容妈妈才接起来。
“喂,阿姨啊,我是卉,”李卉随口打了招呼,“阿姨,我们在岛上玩呢,恩,对,挺好的,恩恩啊......恩恩在呢,去吃早饭了,让我打个电话提醒您今天别忘记去社区医院量血压,唉对......”
李卉脸色垮着,收起手机的时候,几乎就哭了出来,“她没回家。”
老板也感觉到事有蹊跷,“别哭,大家快分头找找看,我去问这儿的厨子有没有看见,你们就在这房子里面找找,别走远了知道吗?”
“好。”
二楼的房间,李卉先前几乎都找遍了。
容恩坐在**,水晶灯的照耀将她整个身形拉得很长,在经过衣柜时,一半折射在柜面上。
“这儿的房间都锁了,进不去......”
静谧到连掉根针都能听到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很清晰的说话声,尔后便是细碎的脚步跑过来,“都锁了吗?喊几下试试......”
那是李卉的声音,容恩心头的恐惧顿时被希冀所取代,她喜极而泣,赶忙跑到门口,“卉,我在这,我在这......”
外面的门把被叩响,只听得李卉说道,“这边也被锁了,看来我们进不去。”
“卉——”容恩双手开始拍打着门板,“我在里面,卉——”
李卉气恼,两个眼睛通红,嗓音焦急,“怎么办,找不到,你们说恩恩会去哪?”
容恩面色惊诧,他们明明隔着一扇门板,她拍打出这么大的动静,李卉怎么可能听不到?
“李卉,你也别着急,好好想想,昨天不是你们两个睡一起的吗?”边上,同事让她好好回忆。
“对啊,睡觉时候还好好的,可我起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就连行李都没了,你们说,怎么会样?”
“卉,我在这啊,卉......”容恩两个手掌拍的通红,尽管听在她自己耳中,声音很响,可外面去依旧纺丝不动,她们的话,每一句都能传进容恩的耳中,且清晰明了。
“怎么样了,找到了吗?”老板的声音也挤了进来。
“舅舅,没找到,您那边怎么样?”
“那几个厨子说没有看到,也许是离开了......”
“不可能,”李卉依旧坚持,“恩恩就算是有急事,她也不会连个电话短信都没有,她肯定是出事了。”
容恩急的眼泪直流,满心都被绝望给蔓延,她回到床边,将渔人造型的台灯搬起来后砸向墙壁。
“砰——”
玻璃飞溅的四处都是,那一声决裂,足够回荡在整个房子里头。
容恩光脚上前,潜藏在长毛毛毯中的琉璃扎入她脚底,流溢出来的鲜血随着她的走动,呈现出一串孤独的脚印。
“我们先回去吧,到了白沙市再找找看,联系下容恩的朋友亲戚试试......”
“我不走,”李卉很执着,“恩恩是在这儿不见的,我们应该报警。”
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还是听不见。
容恩绝望地哭喊出声,“我在这儿,放我出去......&qu;“容恩才不见几个小时,就算你报警,警察也不会立案的,”老板面色同样焦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先回白沙市。”
“但是恩恩万一还在这岛上呢,她找不到我们,会害怕的。”
“李卉,容恩不可能还留在这的,”有同事试着分析,“她行李都带走了,而且我们找了这么久,她要是还在这的话,听到我们的声音早就出来了,所以她肯定已经离开。”
容恩早已停止嘶喊,心里,原先积压的希冀一点一点在沉寂下去。
“我就是不走......”
“李卉,”老板过去拉住她的手臂,“容恩不见了我们也急,别闹性子,你和她最熟,快回去,到她平时常去的地方找找看,实在不行的话报警也来得及,你留在这也没有用,浪费时间。”
李卉似乎被说动了,很久没有说话。
然后,容恩就听到外面转身离开脚步声,她靠在门板上的身子渐渐滑落下去,直到她们下了楼,她还能听见李卉隐约的哭声。
生活就是这样,它总是让你看到希望,就在你竭力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又被狠狠击碎。
她们定是走了,死一般的静谧又压下来。
当周遭太静的时候,容恩觉得整个隔膜都突突的,仿佛一点点声音就会让人变得很敏锐。
她依偎在门后,坐了很久,蜷起的两条腿交桑在身前。
整个身板因为维持着一个动作太久而显得僵硬,容恩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静悄悄的,一点点声响都没有。
“咔嚓——”
细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容恩陡地栽出房间,上半身摔在走廊上。
她急忙爬起身,这才察觉到门居然开了。她来不及细想,只见楼梯口正摆着自己的那双长靴,她想也不想的将它拎起来,观望四侧后见确实没人,这才蹑手蹑脚下了楼。
这儿的地形容恩由于昨天参观过,所以知道大致的方向感,阴森森的房子里面除了几盏昏暗的壁灯外,并没有别的亮光。她摸索着来到大门口,见无人,这才慌忙套上长靴,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寒风无孔不入,当场就将她几乎给冻僵。
才下石阶,不过两三步,原先黑幽的空间忽然明晃晃的灯光给照耀的沉如白昼,容恩惊慌回头,就见屋子内的每个房间都亮起了灯,屋顶上方,还有一架大灯打射过来,犹如探照灯般,将方园外的景致都暴露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容恩大惊,忙拨起脚步逃出去。
她没有选择那条大道,而是闪身进了边上的果园内。那些果树都有一人多高,藏起来的时候,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发现。
容恩双手拨开眼前的障碍,脚底因为被扎伤,所以一瘸一拐跑的很慢,好分不清身后有没有人跟过来,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只得豁出去拼命地跑。
手臂被横生的枝节刮伤,脸上也有血痕,眼睛要得很痛,头发也被拨的很乱......
栽倒了,就立马爬起来,这个时候没有时间顾得上疼。
容恩跑了很久后才离开那片果园,前面就是那个巨大的广场,只要经过它,就能来到江边,搭般回去。
容恩加速跑过去,身影刚暴露在巨灯下,头顶就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与此同时,上方形成了巨大的风势,感觉就像是有龙卷风压在头顶,劲风掀起容恩的睡袍,她只能勉强抓住它的下摆,才能让自己不狼狈的走*光。
卷起的粉尘落入容恩的眼睛,她疼的怎么都睁不开,睡袍的领口被吹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的文胸。
白皙的四肢暴露在外面,容恩冷的瑟瑟发抖,被刚吹起的头发丝抽打在脸上,又痛又痒,生生折磨人。
动静和强风都消失后,容恩才揉了揉眼睛睁开,她这才发现,停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架直升机。
舱门已经被打开,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走出来。
容恩冻得四肢僵硬,她双手环住肩膀,鼓足了勇气走上前,她站定在舱门口,刚要开口,头顶就压来一道黑影。
由于视觉的角度,率先映入她眼帘的,一双镫亮的男士长靴,紧接着,是黑色的长裤,慢慢往上......就是男人坚毅的下巴,以及左耳上闪亮的耳钉,再然后......是男人狭长而阴鸷的一双眸子 。
容恩张大了嘴,脸色瞬间惨白。
男人双手张开,动作敏捷的从直升机上下来,葡萄紫挑染在黑色的短发间,越发衬出男人那种暗黑的气质,所有的光环,似乎都因这种男人的出现而集中过来,聚在他颀长的身形后。
南夜爵嘴角勾着,但没有一点笑意,相反,显得阴魅而危险,周身的气息同暗夜中的修罗没有什么两样,冷得令人直哆嗦。
男人凝望着容恩。
眼睛里面的对视,随着眸子的幽暗而加深。
他说不出来容恩脸上的是何表情,她只是情怀盯着,忘记恐惧,忘记惊慌,忘记任何的表情,像是个傀儡般,目无神色。
他箭步上前,容恩想要退缩,可双腿好像是被灌了铅,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男人走过来,原先刺眼的灯光被他的后背挡住,南夜爵探出右手,准备措向女人的脸。
张开的修长的五指,像是撕下的一张巨网。
“啊——”她犹如见了鬼般打掉南夜爵的手,目光惊恐,转过身子就跑。
男人怔了下,没料到她会是这幅反应,看来这接二连三的,果然是吓到她了。
容恩还是没有选择大路,依旧钻进了那片果园,她全部的力气都灌注到两条腿上,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跑,只知道那个是南夜爵,至于是人是鬼,她都没有看清楚。
她听到有脚步声跟过来,她就更用劝地跑。后面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容恩嘶喊着,跌跌撞撞继续飞跑。
南夜爵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带就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那具胸膛,是热的。可是容恩只知道挣扎,没有时间去感觉,南夜爵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扮向自己后提起来,他想将她扛在肩膀上。
“唔——”男人一声闷哼,疼得弯下腰去。
容恩挣扎的时候膝盖重重顶在了男人结实的小腹上,她挣开钳制后,继续跑的飞快。
南夜爵低咒一声,“妈的,再低点就要将我废了!”
容恩再次被拉住手臂的时候,男人直接将她圈在怀里,“你也知道心虚,也知道害怕了?恩恩,我从地狱里面回来找你了......”
男人 的嗓音伴着寒风显得阴森恐怖,容恩直勾勾盯着面前的这张脸,“你是要将我带入地狱吗?”
“对,恩恩,我要将你一辈子囚禁在我身边,除非我再死一次,否则,就算是腻味了也要让你陪我呆着......”男人灼烫的呼吸喷在容恩观颈间,她目光迷离,仿佛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南夜爵松开一条手臂,左手拉住自己的领口,一个用劲,扯飞几个扣子后,露出健硕的古铜色胸膛,他执起容恩的小手,将这拉向那个狰狞的伤疤。
他将容恩的手掌被迫摊开,让她掌心的细嫩接触着已经新人痊愈的伤口,那儿已经是一块腐肉,能感觉到其凸出来的纹路。
“感觉到了吗?就是那一枪,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个没,恩恩,我被泡在冰冷的江水里面,可是阎王爷不收我,他说,要收的话,就要我们两个一起收......
“不,不,你放开,”容恩双眼通红,现在总算能确定他是真的没死,她真的怕了这个男人 ,他真的是恶魔,能摧毁她的一切,掌心下,那个伤疤摩挲的她胆战心惊,容恩仿佛看到他胸口破了个很大的洞,正鲜血不止地站在她面前,“你真的要将我逼疯吗?南夜爵,你既然没死,之前那个电话和戒指,还有我被推入泳池的事都是你干的是不是......还有,还有车祸,你想杀了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容恩语无伦次,南夜爵伸出手捂住她的嘴,“你也知道害怕吗?容恩,当我躺在冰冷的水里时,你有想过我是否也会害怕?”
她知道,他这趟回来势必是要报仇的,依照他的性子,害他的人,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了揪回来的。
所以,容恩就没有再反抗。南夜爵将她提起后找在了肩上。
他肩头抵着容恩的胃部,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如今悬挂着更加难受了。周边的景物在眼中天旋地转,南夜爵带着她穿过果园,来到那座夜幕下的空房子内。
他将她扛到三楼,卧室的门打开着,男人踩着那些玻璃渣子上前,将容恩抛在那张大麻上。
她想要想身,男人却先一步将三右腿压在她双腿间,他俯下身,两手撑在容恩头侧,“恩恩,看到你男人回来,难道就不能再现出一点点的欢喜吗?”
容恩仰躺在**,方才的歇斯底里已经换做冷静,“我知道,你是回来找我报仇的,是的,那张光碟是我拿走的......”
男人抬起手,动作优雅的将一根食指轻点在容恩额前,尔后,顺着她的鼻梁向下移动,最后落在容恩的嘴上,他指尖在她红润的唇上轻弹几下,“但却是张假的。”
“你一早便算计好了是吗?”
“当然,”男人回答的毫不含糊,“恩恩,你做的太明显了,你眼睛里面每个眼神都透露出要将我置于死地的恨意,我怎么会那么笨,轻而易举的将光碟交到你手里?”
任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斗不过一匹身经百战的狼。
容恩眸子内的光落到男人似有似无勾起的嘴角上,他没有死,时隔一年后,当初那种疯狂的恨已经消散了很多,她有种失而复得的错觉,明明觉得不可能,可心头涨满的,真的不仅仅是酸涩。
“如果,你想找我报仇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男人浅笑,狭长的眸子拉开,弧度蛊惑而阴魅,他眼里的光很冷,几乎就能将对方冻起来,“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南夜爵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上,“如果不是那一枪打偏了,我就真的死了,”男人抬起手腕,将上面的伤疤放到容恩面前,“看见了吗,这儿,这儿,都是因为你......那张光碟要不了我的命,可是你却可以。”
“南夜爵,要不是你不顾我的感受害死了阎越,我们之间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不能让他白死,就算你对我再怎么好都没用,我们之间横亘着的是一条人命!”容恩拔高嗓音说道,眼眶泛红。
男人盯着身下的这张脸,他所做的,原以为都是为她好,他早就该意识到,容恩活下来了,但心中那颗仇恨的种子却越积越深,所有的后果代价,到头来,统统是要他自己承受的。
“你想知道阎越是怎么死的吗?”
南夜爵倾下身,目光同容恩正对,其实,所谓的真相告诉给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容恩视线望向男人的潭底,她眼睛圆睁,莫名惊慌起来,“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他不是被你......”
“不,他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容恩最在意的,就是阎越的死,男人勾起笑,对她最残酷的惩罚,无非就是这样了。
“南夜爵,你太卑鄙了!”
“呵,”男人浅笑,嘴巴凑到容恩耳边,“当初我进去他病房的时候,我们说了很多话,我告诉他,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心中那么完美的你,居然是欲诱的小姐。后来,你卖身给我,再后来......我们就住在一起,还有了孩子......”
容恩睁大双眸,心被一道道凌迟。
“所以,他是自杀的,他受不了你的肮脏,受不了你的堕落,当生命中的最后一缕阳光都变得晦暗的时候,他还能怎么活下去?”南夜爵含笑盯着容恩惨白的脸,是,他就是要将她再次推入地狱,让她尝尝绯徊在阴暗的地狱门口,究竟是怎样的荒凉心境。
容恩眼睛里面水雾氤氲,视线被模糊,“不, 你骗人......”
“是你自己不敢接受事实而已,你能接受的,就是我杀了阎越,当初你要跟着他去死,我若告诉你真相的话,你早就受不住了,容恩,我只能让你恨我,越恨越好,后来,你果然不闹着寻死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男人自嘲地勾勒起嘴角,“我没有想到你真的能下得了这个手,我以为,你但凡会念着一点点旧情,哪怕是犹豫也好,悲伤也罢,虽然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可于我来说,那也是不同的。”
男人一拳重重砸在容恩的耳边,柔软的回弹力使得他收回手去,目光越发阴鸷。
望着容恩那双布满惊诧同怔愕的眼睛,南夜爵眯起了眸子,这些,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他就是要将阎越的死推到容恩身上,让她也尝尝那种日夜煎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