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爵少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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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夜爵,我已经毫无用处了,放我走吧。”

男人眉宇间深纠起来,他的示好,他的低头,她都视而不见,一心就是离开,“容恩,你想都别想,就算我碰不得你,我也不会让别人碰你。”

她撇过脸,觉得和他多说句话都累。

南夜爵来到床榻另一侧,刚掀开被单睡进去,容恩便警铃大作,“你走开!”

“我不碰你,”男人离她较远,容恩见状将被单抽过去,裹起自己,“你不会去别的房间睡吗?”

“我,”南夜爵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我认床。”

容恩嘴边扯起的鄙夷愈见加深,有过那么多女人,常在花丛中穿梭,居然被他说的出认床二字,“我去书房。”

“容恩,”南夜爵见她要下床,忙拉住她的手腕,“我都说了不碰你了,还想怎么样?”

容恩像是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双脚本来已经着地,想了想,她还是躺到**,却是离他挨得很远,几乎就靠着床沿,她视线逼向南夜爵,原本的平静被几丝怒意取代,“创新公司的事,是你一手弄出来的吧?”

南夜爵没有反驳,他做事向来敢做便敢承认,“方案是你做的,要追究,创新肯定首当其冲。”

“我的方案不会有问题。”

“我没有说方案有问题,它真的没有,我就让它变成有。”

“南夜爵,你好卑鄙!”容恩咬牙,沈默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刺得她心头大痛,“创新只是个小公司,赔偿不了上千万的材料费。”

“这就不是你能操心的,”南夜爵娓娓道来,“法院会强制执行,要不然,让他们给我打一辈子的工,说起来,你还是创新的员工呢。”

“我早便辞职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怕连累他们是吗?容恩,没用!”

她气结,身上的伤口隐隐痛起来,“我不想出去,你让心理医生来家里吧。”

“真的?”南夜爵斜躺在**的上半身支起,眼中透出明显的欢悦,“你放心,这次若好了,之后,我不会再那么对你。”

容恩并不信他的话,却也没有反驳,“你将创新的事处理好,我不想看着沈默他们辛辛苦苦办起来的公司毁在我手上。”

“好,”男人满口答应,“我明天一早就让医生过来。”

“南夜爵,”就在他暗自雀跃时,容恩却隔着大半个床望向他,“我们每次都是在交易,什么时候,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做出些事情呢?”

说完,便整个人缩进了被单中,只留下个背影给他,南夜爵笑容僵在嘴边,他坐在那,想着容恩的那句话,绝美的五官便慢慢拧起来,他用了最深刻的伤害想让容恩忘记别人,却不料换来的,却是更为深刻的距离,她始终不肯接受的是他,不是别人。

周围,恢复成难忍的寂静,容恩尽量放稳呼吸,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南夜爵躺在她身后,没敢靠上前,他不知容恩是真睡了还是假睡,男人倦然低叹,“哪天,你会不会爱上我?”

容恩后背僵了下,不知他怎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就连南夜爵自己也不知道,那话仿佛是积压在某个地方很久了,自己窜出口的。

她当然不会回答,眼眸轻阖,便自顾睡觉。

南夜爵转个身,目光定在容恩的背上,她双肩轻微耸动,呼吸似乎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在提防什么。他伸出手去,没有碰触到她,只是落在容恩的身边,掌心下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奇﹕书﹕网他们之间横着他一条手臂的距离,男人见她是睡熟了,便挪动身体,想挨过去。

他动作轻柔,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当然也不敢紧挨,知识胸膛离开容恩的后背一小拳头,他放松绷起的呼吸,抬起脑袋望了下容恩毫无察觉的睡颜,她菱唇微撅,双手合起后枕在脸颊下面,睡相很是安稳。

南夜爵染上眉梢的愁绪缓缓舒展开来,定是徐谦那小子夸大了,他虽然伤了容恩,但白天她那么过激的反应应该只是一时,不会持续太久。

这么想着,南夜爵就将手悄悄移到容恩身前,他不做别的,只是想抱着她睡,仅此而已。

健硕的胸膛贴过去,强有力的心跳透过容恩单薄的后背传递过去,南夜爵将手掌放在容恩的小腹上,下巴才接近肩窝,胸膛就被女子以手肘重重一击。

容恩反应很快,几乎是弹跳起来,她正眼瞅下南夜爵,见他已经越过那条无形的楚汉分界线,“我不应该相信你的话。”

“我没有碰你,”男人嘴巴很硬,“我睡着了,不知不觉就靠过去,你难道想看我摔下床吗?”

“南夜爵,”容恩缩在离他距离较远的床角,“你别逼我了行吗,我好累,想好好睡一觉。”

男人听闻,便翻个身朝向另一侧,不在理睬他她。

容恩见他应该不会有所动作,这才紧挨着床沿躺下去,她知道南夜爵有气,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男人睡在那边,闭上眼睛,又睁开,始终堵着口气。

二天,因为南夜爵约了心理医生过来,所以卧室门没有锁,但楼下有阿元在,容恩也别想在眼皮子底下再溜走。

心理医生姓叶,是名二十七岁的美丽女子。

她上楼的时候,容恩正坐在阳台上,出神地望向远处。

叶梓没有打扰她,她站在容恩身后,打量着她的侧影,毋庸置疑,她是美丽的,只是单薄了些,眼睛显得空洞,像是被抽去灵魂的布娃娃。

容恩听到后面传来轻微的动作,她扭过头去。

四目相接,叶梓率先上前,伸出白玉般的右手,“你好,我是你的心理医师,叶梓。”

容恩轻扬起下巴,耳边的长发松散下,披在了肩后,她同样伸出手,同女子交握下,“我是容恩。”

叶梓见她手背上淤青一大块,“这是针扎的吧。”

“嗯。”

女子没有感觉到拘束,她在容恩身边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我和你一样,每次最怕的就是扎针,总会把手背弄得惨不忍睹。”

气氛在不知不觉间缓和下来,容恩依旧穿着长袖长裤,将全身的伤痕保护起来。

叶梓试图和她说话,想让她打开心结,“身上的伤口还疼吧?我听王玲说,你早上没有涂药膏。”

容恩穿着大一号的拖鞋,两条腿并拢起来,“我知道,南夜爵是让你来给我治病的,可是,我没有病,不用治。”

“这是当然,”叶梓赞许地点点头,“我只是陪你在这说说话。”

“那好,”容恩并不合作,“你坐在这就行,这天气,是秋天要来了吧?”

叶梓也见过这种不肯正视的,她视线望向远处,住在这样华美的地方,本该是令众人羡慕不已的,为何她在容恩的脸上看不到微笑,“对啊,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都说秋天太过萧瑟,是个凋零的季节,但我却很喜欢,那种满地铺满金黄的感觉,就像是有团火在烧,很漂亮。”

容恩点点头,不禁莞尔,“对啊,要是有棵银杏树在院子里的话,有风吹过,就更美了,好像下了场雨。”

“先生应该很疼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同他说呢?”

容恩好不容易亮起来的眼眸在听完这句话后,变得黯淡无神,她收回嘴角的弧度,那种突然变化的神色,令叶梓差点以为方才看见的笑,只是种错觉,“我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毁去的,我也不会和他说。”

容恩对南夜爵芥蒂很深,叶梓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其实首先要改变的不是容恩,而该是南夜爵的态度。

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容恩并没有排斥,再说心理医师总是善于捕捉微小的感觉,她说的话又令人很舒服,想要敞开心思的说话。

“很多人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叶梓捡起地上的黄叶,递到容恩面前,“看,这上面有个虫洞,虽然会很难看,但我们却能透过这个细小,望见一片湛蓝的天空。”

容恩将树叶接过去,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漾起一种近乎慵懒的神色,“我看不见大片云朵的天空,我只看见乌云笼罩。”

叶梓望向上空,明明是艳阳高照,澄碧如洗。

容恩自己很清楚,她不会接受心理辅导,她不想好起来,她觉得这样挺好的。

甚至,有些庆幸。

卧室内传来脚步声,容恩没有回头,就见叶梓站了起来,“你是?”

夏飞雨没有理睬,她站在卧室同阳台的交界处,方才只是恍惚看了眼,没有确认,这会走近细看,便气得双手紧握起来,她强自忍下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容恩,你还是回来了。”

容恩将抱枕塞到怀里,身体窝在藤椅内,目光依旧没有斜视,“夏飞雨,我还要‘谢谢’你的好心,那照片是你传给南夜爵的吧?”

叶梓适时退出卧室,并将门轻掩上。

“什么照片?”女子自然是不承认。

“那天在宾馆门口,你不用装蒜,”容恩也是在看见照片后才明白的,“要不然的话,他可能不会怀疑裴琅,不会找到我。”

夏飞雨当场便懵住,“你说什么?”

容恩轻轻笑起来,长发如行云流水般泄在身后,“夏飞雨,我若走得远远的,于你于我都好,可你偏偏从中作梗,你不让我好过,我也成了你眼里的一根刺。”

听到这,夏飞雨才深知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骄傲如她,却拉不下脸去承认,“容恩,我看是你自己想回来的吧?这会赖在这,是不打算走了吗?”

容恩放下两条腿,轻轻摇晃着,“你不用激我,我走和不走同你没有关系,你既然有能耐,为什么在御景苑住不下一天?”她侧过脸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可就是这么股别人看着是如沐春风的微笑,对夏飞雨来说,却比打她一个耳光还要难受。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容恩垂下眼帘,看见她暗暗捏起来的手掌,“那就拭目以待吧。”

“容恩,你不要得意,迟早有天,我会让你一无所有从这里滚出去。”

容恩扬笑,她本就一无所有,更没有想过能带走什么,她将视线别转过去,她始终在练习微笑,掩埋脆弱。

夏飞雨走出卧室,去书房取了文件出来,正巧叶梓要进屋。

“你是谁?”她挡住女子去路,目光露出敌意。

“你好,我是容恩的心理医师,叶梓。”

心理医师?夏飞雨想起容恩方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脑中划过犹疑。“她怎么了,为什么要看心理医师?”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透露。”为病人保密,是她们这行的规矩。

夏飞雨见她要走,想了想,便又开口道,“你有名片吗?给我一张吧,我工作经常觉得压力太大,改天约个时间,我也想跟你聊聊。”

叶梓闻言,将一张名片递到她手中,“有需要的话,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她将名片放入文件中,叶梓在进卧室时将房门给掩上了,夏飞雨在门口站了会,这才离开。

除了御景苑的大门,她来到花园内,夏飞雨顺着那条鹅卵石道路慢慢走着,从后背泛出的不自然令她很不舒服,她知道容恩就在阳台上,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现在,她像是个女主人般,可以在家等着南夜爵的归来,而她,每次来都只能以那东西为借口,还要南夜爵给了钥匙才能过来。

夏飞雨攥紧手里的钥匙,她不想还,她多么希望男人有天会温情脉脉对她说,这钥匙给你了。

园内,花香阵阵,飘零的花瓣落在脚边,这事南夜爵经常住的地方。

夏飞雨走到大门口,虽然骄傲,却还是禁不住转过身,目光向上望去。

她并未从容恩脸上看出有何得意,女子视线眺向远处,也没有望她。

今天,南夜爵很早便回来了,将车子驶入车库,他站在楼底下时就看见容恩和叶梓双双坐在阳台,茶几上的咖啡仿佛正冒着热气,从远处看,真是一副安宁的景象。

容恩也看到了他,眼神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

他进屋,上楼,叶梓起身走入卧室,男人将车钥匙随意丢在床头柜上,她态度谦和,“南总,我想和你谈谈行吗?”

南夜爵坐在床沿,半抬起脑袋,那颗钻石耳钉正好闪的她有些耀眼,“她怎么样?”

叶梓只是摇下头,容恩并不关心二人的谈话,抱起双膝窝在了藤椅内。

男人起身,女子跟了出去。

书房内,他伸展四肢坐在真皮沙发上,右手撑着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眼睛轻眯起,叶梓就站在他几步外的地方,这样的男人,若不是她知道了容恩心理的症结所在,定也会被他这张脸迷惑了心智,若说他是罂粟,也丝毫没有夸大的意思。南夜爵双手抱在胸前,睁开眼时,眸中淬出无力,“你要说什么?”

叶梓回神,思绪恍惚,“容恩确实存在很严重的心理障碍,在我和她一天的接触下来,发现她态度消极,躲避的情绪很严重,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只会越来越不利。”

“那,会怎样?”南夜爵开了口,目光露出紧张。

“现在,她抵抗你的碰触,如果放任下去,可能就连见你的面都不行,也就是说,到时候,你必须完全退出她的生活。”

男人的手开始捏紧,他将容恩带回来,禁锢在他的生活中,他怎么可能从她人生中退出去?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男人言语中透出股无力,叶梓暗忖,这样风光无限的男人,竟会有如此迷茫的神情,他心中想来也是乱极了。

“让她接受你,存在她脑中的某个记忆太深刻,以至于只要想起便会排斥,如果她能慢慢放下,重新接受并不是难事。”

“可,她现在并不肯让我接近。”

“南总是聪明人,这点,相信不用别人教。另外,我回去后会针对容小姐的病例详细做出治疗方案,在时间的配合下,她会好起来的。”

南夜爵让叶梓早早回去,他在书房中坐了将近半小时后,这才回到卧室。

容恩正双手抱膝坐在**,电视中放着温馨的肥皂剧,她好像是睡着了,脸枕在膝盖上,眼睛轻闭起。南夜爵放轻步子靠上前,想让她躺下睡好,只是双手刚要碰到她的肩膀,容恩便像是事先知道般睁开眼,两腿蹬了几下,将身子避得远远的。

南夜爵的手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僵持在半空,有些心虚的,解释成了掩饰,见她还是瞅着自己,南夜爵这才猛的将手缩回去,动作有些搞笑,“我没有碰你,只是见你睡着了……”

容恩见他这般惶恐,定是怕她又有什么过激反应,她定定的将目光投在男人精致的脸上,“南夜爵,我不想在御景苑看见夏飞雨,好吗?”